[第2卷衣香鬢影]第11章自由之風席卷大地
血磨盤。 阿迦葉愉快地跑著跳著。她的身形在重建中的建筑里翻來飛去,全然不顧身后叁只雄性的擔憂。 “小心,屋頂的瓦片才上過油漆——” 蝎針的警告剛剛喊出,她便腳下一滑。 眼見著她就要掉下去,可是,那玉手一展,卻是攀住屋檐,憑借著夜兔的力量翻身一躍,落到了屋脊上面。 他們松了口氣,然而那屋脊又細又窄,像獨木橋一樣。夏陽夏泉擔心地向她伸手,她卻咯咯笑著,旋身展開手臂。 “這就是自由~~” 陽光下,她的皮膚晶瑩剔透,阿迦葉舒展著暖洋洋的身體。 風,拂過她的發絲,宛如吹起銀河的漣漪,閃著星點的波光粼粼。那跳躍在屋頂間的樣子,仿佛躍出溪流的小銀魚。 “咦?那是、銀狼?” 隨著第一個領民的驚呼,血磨盤卷起了喜悅的浪潮,形色各異的領民無不揮舞手臂。 “是銀狼、銀狼大人回來了!” “銀狼大人!銀狼大人!銀狼大人!” 在這其中,有數聲細小的哭泣:“嗚嗚嗚,銀狼大人,恭喜您凱旋歸來!您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地面上,小精靈們臉頰圓圓,淌著豆大的眼淚,笑容卻是燦爛極了。 阿迦葉停下腳步,她呆愣著,看到了數張以為再也不會相見的面孔。 333個小精靈……被黑曼巴殺害、因她而死的小精靈…… 淚,不自覺地落下,她飛身撲了過去。 “大家、大家——” 甘甜與苦澀,幸福與悲傷,她哽咽著,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她哭了許久,若不是蝎針輕輕喚她,她怕是眼淚流干也不會停。 “銀狼,擦擦眼淚?!毙槍⑹峙吝f給她,“領主若是哭泣,領民會擔心的?!?/br> 她擦淚的動作一頓:“領主?” 他點頭,認真看她:“之前你在養傷,我想讓你好好休息。但是,今天你出院了,我也應該告訴你?!?/br> 蝎針說:“銀狼,血磨盤的領民認為,你是新的【先驅】?!?/br> 她僵住了,驚愕道:“先驅?” 小精靈們點頭如搗蒜,興奮地圍著她轉圈圈:“是呀,銀狼大人,你拯救了血磨盤,這樣的功績可厲害啦!謝謝你!” “先驅!先驅!先驅!” 她們呼喊著,期待她會露出笑來,可她卻是躲閃著她們的視線,幾次張口欲言,卻都在她們的笑容下咽了回去。 “銀狼……”蝎針的眉間染上憂慮。 夏陽夏泉互相看了眼。 不同于蝎針的小心翼翼,雄性夜兔們有著【求偶程式】,本能地知道該怎樣讓她露出笑臉。 堅實有力的手,握著她的雙肩。夏泉低頭與她平視,眼神是毫不猶豫的認真:“你想說什么,便說。你想做什么,便做?!?/br> 溫熱的掌揉亂了她的發。夏陽咧開嘴角,露出燦爛的鯊魚牙:“夜兔沒有迷惘,石頭腦袋就該筆直往前沖,讓世俗的規矩見鬼去!” 她呆了會兒,嘴角漸漸彎起:“謝謝你們,夏陽、夏泉?!?/br> 阿迦葉深吸氣,正視歡呼著的小精靈。 “是我的責任,我不會逃避。我愿意守護血磨盤。但是,血磨盤的領主,【先驅·黑曼巴】,他引領夜之子民崛起于荒蕪之地,也曾舍自身血rou哺喂血磨盤的領民。他的勇氣、仁慈與奉獻,是領民信仰他的原因?!?/br> “先驅……我的羽翼沒有那么寬廣,無法庇護那么多的生命。我的守護之心,也未有那么堅定不移。未來,我甚至可能……” 她仰望著天空,表情閃過一絲渴求,又苦笑著搖頭。 “小精靈,你們即便遭受那樣殘忍的對待,也仍然堅守于這片土地。蝎針,他也曾為血磨盤的和平獻出生命。如今,血磨盤僅剩殘垣斷壁,但你們卻從未放棄?!?/br> “蝎針,小精靈,我想請你們轉告大家。血磨盤不需要神明,也不需要先驅。真正的領主并非是我,而是你們,是血磨盤毀滅之后、仍對其抱有一顆希望之心的每一位領民!” 她的聲音洪亮有力,宛如普照大地的太陽。 蝎針凝望著她。 權力,名譽,財富,她什么也不渴望,只真心祈愿著血磨盤的璀璨未來。她的信念,她的勇氣,她所注視著的前方…… 蝎針的血瞳柔和,他朗聲道:“銀狼,如你所愿,血磨盤不會再有先驅?!?/br> 小精靈們愕然著,她們七嘴八舌,眉頭皺起:“沒有先驅?這怎么行呢?一切都會亂套的!萬一又有壞蛋打砸搶燒,我們該怎么辦呀?” 阿迦葉不安起來,然而蝎針只是微微搖頭:“你不用擔心,這種程度的政治游戲,不過是茶點而已。我放任血磨盤奉你為領主,只是尚未明了你的意志?,F在,既然已聽到你的心聲……” 他的微笑狡猾:“血磨盤是吉原的附屬領地,一切事項都將歸屬【吉原領主·春雨提督】:【夜王·神威】?!?/br> 空氣靜了一秒。 夏陽忽地大笑出聲:“哈!我們的副提督該氣死了。他和你交涉那么多次都啃不下來,沒想到,只需她一開口……” 夏泉偷笑著搖頭:“你是在報復吧?干的漂亮。之前他做的事可真是……看他這兩天吃癟,嘖嘖?!?/br> “我只是公事公辦而已?!毙樳@樣說著,然而那微微翹起的尾音,還是顯露出幾分愉悅。 叁只雄性的立場難得相同,彼此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惺惺相惜。 小精靈們愣了會兒,卻是哇得哭了出來。 “怎、怎么會這樣?那只夜兔是魔鬼呀!嗚嗚,銀狼大人、蝎針大人,我們不要,我們不要他!” 阿迦葉看著她們,心疼極了:“神威也沒有那么糟啦……” 小精靈們仍是哭得極為傷心,阿迦葉絞盡腦汁著安慰,卻被蝎針攔了下來。 “銀狼,醫生雖然允許你出院,卻也叮囑你要靜心休養。這些雜事我一人便足以應對。你急著出院,應有更想做的事情?!?/br> 「黑曼巴?!剐樧鲋谛?。 阿迦葉一怔,眼中閃爍著歉疚:“我……” 他搖頭,輕柔地在她眉心落下一吻:“銀狼,如那兩只雄性夜兔所說,你想做什么便做,毋需猶豫。我們是朋友,銀狼。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br> 她眼角一紅,伸手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懷里:“謝謝你,蝎針。我欠你太多……” 蝎針慢慢梳理她的發絲:“銀狼,你從未欠我什么。這一切都是我想做的事情,我不求任何回報,只希望你能開心?!?/br> 他們親密地呢喃著。夏陽夏泉見了,卻并未露出嫉妒。相反,他們憐愛地望著他們,仿佛在看女友和她的狗狗密語——雖然,他們也確實不太理解,為什么女友會喜歡和狗狗zuoai就是了。 過了會兒,他們分開了。蝎針轉向夏陽夏泉,眼神如他的尾針一般的銳利。 “【春雨·第七師團·第一艦隊】,我知道你們對銀狼做了什么。如果,你們敢傷害她……” 他們的眼神微暗:“放心。在傷到她之前,我們首先會挖出自己的心臟?!?/br> ━━━━ 第一艦隊在地球硬著陸時,選擇的是江戶郊外的一片森林。 沖擊波帶來的震蕩,確實讓江戶人驚了一下。不過,他們本就生活在地震斷裂帶上,未覺有特別奇怪之處。 地質專家們倒是因為震源的不同尋常而困惑了會兒??墒?,他們派無人機去瞧了瞧那片森林,所見也沒有任何異常。 “這是、光學迷彩嗎?”阿迦葉略略驚嘆,伸出手來,掌下輕輕摸著空無一物的地方,“好厲害,我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大規模的……” 她好奇地左戳右敲。夏陽夏泉安靜地等在一邊,直到她心滿意足了,他們才摁下腕表。 輕微的嗡鳴,空氣微微顫動。什么都沒有的地方,鈦合金的艙門慢慢翻開,鋪成傾斜的舷梯。 阿迦葉興奮地踏上一步,忽地又退了回來。 上次,她登上春雨的戰艦,是十二年前,是她殺死了所有家人的那個血腥雨天…… 阿迦葉的面色霎時慘白,渾身戰栗。 夏陽夏泉的眼神一暗。擁抱與安慰,在這種情況下明明是最佳選擇。然而,越多的熟悉感,越容易激起她糟糕的回憶。 他們不敢碰她,反而是退開幾步,盡量減弱自己的存在與氣息。 她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呢喃:“沒關系,不會有事的……我已經成長了,不會、再做那樣的傻事了……絕對、絕對不會……” 她越顫抖,他們也越焦心。而就在這時—— “怎么了?不進來嗎?” 柔和的聲音,宛如清晨的鳥鳴,輕快而靈動,與來人的青春容顏相稱極了。 少年般的雄性夜兔倚靠門框。他的眨眼流露出俏皮的魅力,虎牙閃爍,像夏夜里的星星。 金屬狗牌在陽光下叮當作響,他未著軍裝,而是穿著一身黑色印花的休閑襯衫。領口微微敞開,其下胸肌若隱若現,為他增添了一份野性。 夏日里,這水靈靈的景象真該好好贊上一句,然而阿迦葉未有欣賞的空余,甚至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刺激到,混亂之中嚇得更加后退一步。 “我、我,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做的——” “空大人!”兩聲不滿與憂慮交織在一起,蘊含著些微怒意。 然而,空只是輕輕搖頭。作為艦隊的副司令,他的閱歷絕非外表那樣年輕。 空不退反進。他壓低身子,盡管他的身高矮于阿迦葉,他卻仍是將自己的威脅降到最低。 他的動作極慢,有如捕獵最易受驚的雪兔,讓獵物幾乎感覺不到他在移動。等他都站在她的眼前了,她也仍未發現。 清脆的噶噠??赵谒鷤却蛄藗€響指,趁她緊張困惑之際,在她面前又打了一個。 阿迦葉的頭不自覺地跟著聲響轉動,幾個響指下來,她嗚咽了兩聲,捂住了頭:“好暈……” 空柔聲道:“閉上眼睛吧,你只需要跟著聲音?!?/br> “嗯……”她輕輕應著,順從地閉上眼睛。 空慢慢引導她。一步、兩步,不知不覺間,她便跟著響指的聲音走上了舷梯。 “好,回神咯~” 合掌之聲啪得響起。阿迦葉渾身一顫,仿佛從魔法中驚醒一般,一臉茫然。 “哎,怎么回事?” 她下意識地回頭,看著舷梯下張大嘴巴的兩只雄性夜兔,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戰艦里了。 有一瞬,她又覺得這是血與雨的那天,然而耳側響指噶噠一聲,她立刻回過神來,懊惱地捂著耳朵。 “壞蛋,你干嘛嚇我?空,兩年不見,你就是這樣打招呼的?”她嗔怒著,完全沒空去想那糟糕的回憶。 “對不起?!彼⒖痰狼?,“想要什么禮物我都會給你?!?/br> 阿迦葉一愣,撲哧地笑了:“禮物?你還是老樣子,想著用物質解決問題。不需要啦,我的心胸可沒有那么狹窄。唯一想要的,就是快點見到、黑曼巴……” 她抿著唇,聲音極輕,好像在老師面前啟齒錯誤的學生。 然而空并未如她所想的那般責難她,反倒是露出極為溫和的微笑。 “你的愿望會實現的?!笨杖崧曊f,“歡迎登艦,夜兔之恥,【春雨·第七師團·第一艦隊】向你致以最誠摯的問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