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難熬的一夜?上】

    開著黑色賓士轎車駛回南寧東路上的自己家，忽然，天空是說變臉就變臉地下起雨、刮起風來;在秋天，偶爾來去又急又快的一陣狂風大雨，有人說、這就是首都市的這座城市，每到秋天就會迎來的一場特產名景，屬于東北季風給予這座城市邁入秋天的見面禮吧!

    而在剛剛開車時的回憶中，17年前的那一晚，在帶著幾株南方白羽菊趕路下山的山路上，許暮生他們也一樣遇到了、這樣乍然逢上的一陣狂風大雨，不知道坐在后座睡著的唐欣晚，是否還記得那件事?

    停在某個路口等著紅燈，許暮生回頭看著車子后座上，放了自己遺失的那只黑色手提運動袋的旁邊，反披著自己西裝外套在身上休息的唐欣晚，從她的狀況來說，今晚大概會是個難熬的一夜吧!

    「許暮生，你回來的時候，記得給我打通電話!」，插回藍芽耳機在耳朵里，許暮生聽完了手機上、王向晨留的語音訊息后，紅燈轉綠，許暮生又聽起了下一則語音訊息，則是學妹?孫曉安問她什么時候、可以再一起吃個飯的邀約。

    然后，快半小時后，開車回到家里所在的住宅大樓地下停車場，許暮生拿起手機一刷、解開了地下停車場的入口柵欄機阻擋，便將車子接下來轉換成自動停車模式，自己則一邊試著叫醒著唐欣晚。

    但他叫不起她，唐欣晚似乎還有點發燒而意識不清，于是，下了車，許暮生又拖又抱著她給走入了上樓的電梯，手機一刷，電梯向上升到了五樓樓層才停下。

    很久以前，許暮生看過一部日本動畫叫「刮掉胡子的我與撿到的女高中生」，他摸了摸自己嘴巴四周的胡子還算干凈，自己現在上演的、應該叫做「刮掉胡子的我與撿到的人妻學姊」嗎?哈哈!

    「James，開燈，全開，亮度正常，冷氣開通風，再幫我聯通food  pass的叫外賣app...」

    「Sir，food  pass的叫外賣app聯通當中，請稍候!」

    出聲給家里的AI智慧管家下了指令后，攙扶著唐欣晚進到臥室旁的和室房間起居室，他放下了她躺在榻榻米的地板上后，他把西裝外套也蓋了上去，許暮生似乎還看到唐欣晚、有些在全身發抖的樣子。

    「第二期—流鼻血、常見微血管爆裂、容易疲倦、嗜睡、惡心、食欲不振、眼球充血...」

    「第三期—發燒、劇烈盜汗、咳血、上吐下瀉、呼吸困難、出現幻覺...」

    看著十之八九給確診染上新型線狀病毒出血熱的唐欣晚，許暮生想起了今天稍早、盧部長才剛幫他科普過的各期程的發病癥狀。

    許暮生拿了一支小型手電筒、照了照唐欣晚的眼珠子做觀察，也注意到她臉上的鼻血血漬未干，整個人是重度昏睡和兩個眼球都在充血當中，現在，剛剛量過的體溫，還上升到了攝氏38.1度，怎么說?唐欣晚應該是正在從第二期轉成第三期的重癥病患了。

    但他沒打算送她去醫院，因為她離家出走已經半年有余，還放任自己病成這樣，學姊并不是天生的笨蛋或無腦的傻子，她會選擇自我沉淪到這個地步，肯定也有不想去什么醫院的理由吧?

    「學姊?學姊?」，但許暮生還是擔心地看著唐欣晚和試圖叫醒她，同時，家里門口的影像螢幕對講機，也傳來了有人叫門的聲音。

    「許先生，我是大廳的管理員?小曾，剛剛我們有從地下停車場的監視器畫面上、看到你扶了一個沒戴口罩的長發女人進到電梯和上去家里，請問...有什么需要協助的嗎?」

    一兩分鐘后，許暮生對上了上來關心自己和學姊的一個年輕管理員，名字是小曾沒錯吧?也讓他靜靜地思索著、怎樣的回答才算不算失禮又合理的答覆。

    「沒什么，剛去吃飯聯誼和順便撿到了一個假裝喝醉酒的女生回來...你知道嘛!疫情雖然嚴重歸嚴重，但身為一個男人，還是不能忘了人與人深入交流的樂趣啊!對吧?」，許暮生自認為外表還算可以，身上也還算有一點錢，偶爾切換成一個花花公子身份也不難，也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解釋。

    「呵呵!這樣啊!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影像螢幕對講機中，那個年輕管理員的小曾、聽了是嘴角微翹和暗自偷笑著—果然，這家伙就是個花花公子啊!小曾被導引的誤會，許暮生心里的明白，卻讓彼此省去了不必要的你問我答時間。

    「呼...終于走了...」

    「Sir，您指示的food  pass的叫外賣app聯通已經完成，請稍候!您將進行app的線上下單cao作...」

    現在，正在和許暮生說話的是James，他家里的AI智慧管家，設定是北部腔調的中年男子聲音，說起話來是有條不紊。

    送走了上門關心的年輕管理員，肚子還餓著的許暮生，便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該幫自己和學姊安排一頓好吃的外叫晚餐上。

    兩份招牌炒泡面、兩大碗蛤蜊湯和一袋300塊錢的咸酥雞，再外加兩杯手搖飲，雖然感覺不到什么健康飲食的成份，但感覺好久沒好好吃飯過的學姊、應該會喜歡從這些小吃美食中找回食欲。

    「呵啊...不要過來，滾開!你們這些臭男人!別碰我!」，回到了和室房間，分不清學姊現在是在做惡夢?還是腦子里出現了幻覺?但看見自言自語當中的唐欣晚，就算已經開了冷氣，卻還是冒了一頭大汗，正在徘徊在第二、三期發病周期的她，總算是讓許暮生做了一個決定—

    一旦發病周期進入了第三期，新型線狀病毒出血熱的重癥病患，這時候的因病致死率是高達75%以上，甚至有10%~15%的死亡病人，還是根本沒進入第四期癥狀，就已經撐不過發燒和咳血、上吐下瀉、呼吸困難的折磨給一命嗚呼哀哉。

    「學姊，你等我一下!」，做下決定的許暮生，重又離開了和室房間給走到了、客廳轉角的一面掛著有觀音圖彩色畫掛軸的白色墻面之前，并拿起了一旁木頭柜子上的電話話筒，在按了1、2、7的三個電話號碼按鍵后，只見白色墻面往后一動，觀音圖彩色畫掛軸連著白色墻面給轉了個方向，跟著讓放下話筒的許暮生看見了、一個放著許多藥品的玻璃冷藏柜，里頭時常保持在接近冰點的攝氏2度上下，以確保這些藥品的品質不致于丕變。

    然后，許暮生打開了玻璃冷藏柜，隨手拿起了其中一罐的透明玻璃藥水罐子，他搖了搖藥水罐子和關上了柜子門，并且在玻璃冷藏柜上頭的盒子里，順手拿起了一支自動注射器。

    回到了和室房間，唐欣晚依然是意識不清地自言自語著，許暮生沒有太多可以選擇的機會，他將藥水罐子卡進了自動注射器里頭后，拿掉針頭蓋帽和排出了空針里的多余空氣，許暮生便是拿起自動注射器、往唐欣晚的左邊大腿上是用力一扎，大約10秒過后，確認藥水罐子打完清空，許暮生才拔起了自動注射器。

    他打的是SM-987的一種新藥，今年二月，才由新黎暉的美國?亞特蘭大原廠制作出第一批實驗用藥，目前在美國、東歐和北印度等地，暗中做著臨床人體治療試驗，聽說美國加州?圣地牙哥那邊醫院的約翰森醫生團隊，已經有過利用SM-987來成功治愈了10個第四期重癥患者的經驗。

    而在過去的所知所聞之中，第四期重癥病患的因病致死率，可是直接爬升到99%!幾乎就是一成了第四期重癥病患，剩下能做的、就是等著辦喪禮的日子。

    因此，SM-987一開發出現，就被新黎暉集團的內部視為新型線狀病毒出血熱、這場人類惡夢的一個夢醒時分。

    但在這個國家，SM-987仍然是不曾聞名的傳說中新藥，東亞地區排在日本、韓國、新加坡之后，新黎暉要在明年五月以后，才會考慮在這個國家進行相關的臨床人體治療試驗。

    而他的藥品冷藏柜里，應該還有剩下六罐SM-987吧?他不知道這些少得可憐的稀有存貨，是否能幫助唐欣晚撐過直到痊愈前的這段時間?

    那...接下來要做的事是什么?也大概只有等待吧?對于唐欣晚來說，這個難熬的一夜，許暮生發現自己能做的事也確實不多。

    和室房間里，一張紅褐色的木頭方形矮桌上，放了有一杯溫開水、一顆退燒藥，看著和式黑色木頭格子窗窗外，一彎冷白銀鉤般的下弦月高掛在夜色里，許暮生關掉了房間里的環形日光燈，幽暗中，許暮生往房間墻邊一靠給坐了下來地休息著。

    他把唐欣晚的頭抬起、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枕著，許多年前，他們也曾經這樣一起睡著入夢—是在哪座山上做山研活動的夜晚里?又還是在哪個海岸邊、等著看日出破曉景色的時候?安靜看著窗外月色的許暮生，默默地想起了好多個可能。

    「  James，好想問你...我現在該怎么辦?」

    「Sir，您的問題超出我的理解邏輯，請再確認您的指令是否正確?」

    許暮生笑了笑，連自己心里都沒有答案的問題，又怎么能指望一個AI程式為自己指點迷津呢?

    于是，他撫摸著唐欣晚持續保持微燙中的額頭，然后，在一片寂靜中給閉上了眼睛、也慢慢地陷入了睡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