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回 女廁不是說話的好地方
古人云,洞房花燭夜,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此乃人生之三大樂趣也。 洞房花燭夜?老娘再怎么陰險也是個黃花大閨女,pass;久旱逢甘霖?臺灣這種亞熱帶氣候只有久濕沒有久旱,跳過。 雖然前兩者我半點兒經驗也無,可最后那個我可是過來人!但是熟能生巧這回事在這種時候卻完全不適用,我想這種事情再經歷個一百次我的小心臟還是受不起。 你ㄚ游戲世界里的人整坨都給我搬到現實世界這樣對嗎?故知遇久了也是會膩的好嘛! 我的嘴角抽動了兩下,抬眼望向在那邊拿著支拖把作滿臉沉靜狀的傢伙,內心驀地揚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為啥子連來參加個系上活動都會遇到游戲里的大神?這種完全不科學的巧合讓我很想捏阿鷹兄的臉,看看是不是在作夢。當然我最后沒有這么做,只是亡羊補牢的打量了下那跟游戲里一樣沉默的傢伙。 阿鷹兄顯然對改變自己的容貌沒興趣,現在也是滿臉的禍水樣,身上穿著整套合身西裝,看起來一副人模人樣的,但游戲中的長劍變成清廁所阿桑必備的,不管是打色狼還是打掃都萬用的拖把,這感覺還是有種微妙的詭異感,話說那支拖把應該是我來拿吧?這邊可是女廁欸! 我的腦中跑過了千萬個念頭,但最后吐出嘴巴的卻是句非質問的話: 「……阿鷹兄,你是來掃廁所貼補家用的嗎?」 不要罵我膽小,人家長得滿臉禍水是有必要來女廁偷窺逆? 接下來是一如往常的一陣沉默,我認真的看了下阿鷹兄的表情,但這次讀到是滿滿的,扎扎實實的黑線,呃不行嗎?又沒有人說不能穿西裝掃廁所的??! 我和阿鷹兄對望了幾十秒,最后我才撇撇嘴不甘愿的改口: 「好啦,阿鷹兄你為啥要在這里掃女廁啦?我不接受你是變態這個答案喔!」 「……有點臟?!?/br> 聽到這個答案我真真切切的沉默了五秒,「……為甚么你會知道女廁有點臟?」 正當咱倆又要陷入默然的循環之時,廁所大門忽然啪的一聲被推了開來,我瞬間悚了,我當然知道自己是女的,人家不會尖叫,但不代表人家看到我前面這隻拿拖把的面癱鷹不會把他當蟑螂??! 怎么辦?是要敲昏阿鷹兄還是攻擊闖入者?又或者打暈自己比較快? 但我腦中的小算盤才打了一秒,那從大門后邊傳入的猥瑣嗓音就止住了我右手的手刀,「蝎子!你是掉到馬桶里喔?奔個廁所去這么久!」 人未到而聲先至,小屁晴踩著至少有七公分的高跟鞋走進了廁所中,或許是因為身高關係,她并沒有一眼看見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的阿桑版阿鷹兄,只是拈了個三八的蓮花指繼續尖聲道: 「欸靠飯都放完了你還不回來,再這樣下去我們連渣都吃不到!」 「喔沒差啊,你可以吃自己嘛!渣渣吃渣渣,是渣也?!?/br> 「靠我……」 小屁晴又想吐出些沒營養的言論之時,我猛地想起旁邊還站了尊龐然大物,忙一扯小屁晴,伸出食指往一邊一指,「有人啦!」 「什么有人?我……靠杯怎么有個西裝小哥?!」 ……人家才想問為甚么有人可以在那邊站了三分鐘還沒看到他吧。 「是熟人啦!」 我伸手巴了一下小屁晴猥瑣的后腦勺,換得她一陣該該叫后,這傢伙的腦袋肯定靈光一現,嘴巴成口字狀語不成調的大吼出聲: 「靠!是沉默之鷹!」 「……雖然阿鷹兄真的很沉默,但人家是叫沙漠之鷹?!?/br> 為免再發生那種驚悚刺激心臟的場面,我把阿鷹兄拉出了女廁,當然石化中的小屁晴也一起被我帶了出去,后來在幾次的沉默循環過后,我套出了阿鷹兄出現在女廁中拖地的原因── 跟他們一起來的女同事喝太多吐在廁所里,有潔癖(我自己加的)的阿鷹兄捲起袖子洗手拖地板。 小屁晴似乎很不解我是如何從阿鷹兄那些嗯嗯阿阿,偶爾兩三字的句子中拼出這些訊息的,笑話,咱家我也是跟著群面癱貨茍活了不知多少時間,這種東西不過一塊小蛋糕。 送舊會場里邊一陣的鬧鬧攘攘,我突然很不想進去淌那些五光十色的渾水,那種幾乎刺破耳膜的叫囂聲真的會讓人瞬間老十歲不只;于是我把小屁晴一腳踢進會場里應付學長姐同學們,自己則抓著阿鷹兄往一邊的欄桿邊靠了過去,他鄉遇故知,那么就對故知的身分多了解一下吧! 眾所皆知的,阿鷹兄是個相當沉默寡言,偶爾會腹黑一下,彆扭一下的傢伙,他說出口的話大部分簡單扼要,而我得從他的表情中來玩個大家猜猜樂,才能對他的話語稍有了解。 在拼拼湊湊間,我得知阿鷹兄是個出社會的傢伙,但他的工作有點神祕,他在一間不及十人的小工作室任職,感覺像是什么自立自強的青年創業團體,專門做些軟件設計的東西,至于真的搞出了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從阿鷹兄那泛上點星芒的黑眸中看來,這間工作室絕對不簡單,不,我是說他對他的工作很有自信,說不定還是什么能夠瓦解國際網路的變態來著! 但本姑娘可是個名副其實的社會組,你要跟我談經濟還是會計,老娘奉陪;但要跟我講到什么機械電路板的,砍了你比較快!好在阿鷹兄這傢伙沒跟那些二類阿宅一樣,自己開開心心的在那邊傾倒艱深的科學垃圾,他只是輕描淡寫的講了下自己曾經無聊寫過個程式,放到網路上現在還沒人解開過。 嗯嗯,我知道這句話的重點,反正就是天才嘛! 其實跟阿鷹兄聊天不算太累,一開始的時候可能會覺得這傢伙有點木訥無趣,你講什么話他大部份時候都只是沉默的回望你,偶爾才會憋出一些像樣的回話;但其實跟他相處久了,你會發現這傢伙并不只是單純的沉默,他的表情會有些許的變化,像是你明褒暗貶他,他的眉會上揚,墨般的眼神會染上點興味,而這個時候我就會產生種莫名的成就感。 有的時候安靜的傾聽對象難尋,人與人之間的話語,大部份時候是膚淺而無意義的打屁,要真能找到一個聽到你話中核心的對象,不簡單。 當然,這個人不是指阿鷹兄。只是阿鷹兄有點類似這類人種,一個安安靜靜不多話,但你知道他真的有把你話聽進去的人。 靠著欄桿,我和阿鷹兄一起眺望飯店成圓形狀的中空大廳,大部份時候是我問一句,阿鷹兄答一句,聊了一陣阿鷹兄突然逆行的發了個問句: 「你們公會的代碼是什么?」 聽到這突來的問句,我愣了好大一下,但嘴上下意識的背出那串每次登錄東西都得輸入的代碼: 「2212340啊,怎么了?」 阿鷹兄又是一陣沉默的回望我,就在我以為自己又要被pass過去的時候,他低沉但悅耳的嗓音響了起來: 「我失業了,收留我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