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薰

    其實我很意外海茹會認識沉慶佑，更意外她現在會厚著臉皮說她喜歡我，狗急跳墻嗎？但我總感覺我們之間缺少了什么。

    她在咖啡廳跟我告白的那一刻，我心動也心痛，心動的是她終于回到我眼眼前，心痛的也是她回到我眼前。

    我無法清楚解釋自己的感覺，但在那當下，我沒有回答海茹。

    今天我們約好去醫院看mama，我把前些日子爸比告訴我的那些事情都告訴了海茹，雖然事實有些殘忍，但我希望她有個心理準備，別把自己又逼回鑽牛角尖的準備。

    我們來到了病房的門口，我感覺到海茹全身都在顫抖，我的左手握住她的右手，她的勇氣，我愿意分她一些。

    叩－叩－

    「進來?！箓鱽戆直鹊穆曇?，我把右手放到門把上時，回頭看了一眼海茹，她眼里有些害怕但還是點頭回答我，回答我說她準備好了。

    開門進去的那瞬間，海茹把我的手抓得很緊、很緊，我突然有些生氣，在她離開的那一年，她最難過的那一年我居然沒陪在她身邊，是我讓她自己一個人承受著那些痛苦。

    映入眼簾的爸比正在幫mama擦手，兩個人的臉都浮現著幸福的神態，我放松下來了，看到他們這樣，我真的安心了。

    「是海茹嗎？」原本看著爸比的mama看向我們這邊，聽到mama在叫她名子的海茹哭了起來。

    我知道她在等，她一直都在等mama可以叫她的名子...

    我牽著她走到爸媽們的面前，把海茹的手放到mama的手上，海茹像個孩子一樣哭個不停，mama也跟著哭了，而我也是。

    「我們家的公主們都不要哭了，這樣我也會想哭的...」爸比摟著我的肩膀，笑著看著哭成一群的我們。

    「對不起、對不起...」mama把海茹摟進懷中，哭著跟她對不起，一直在說著對不起。

    「你終于叫我名子了...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阿媽咪...」海茹也摟緊了mama，就這么一瞬間，海茹等了二十幾年的一瞬間。

    「我們把空間留給她們吧?！刮铱聪虬直?，我覺得現在應該給她們母女倆一些空間，談談過去跟現在的事情，談談彼此的心情，談談對彼此的感情。

    「應該要的，我們出去吧?！拱直嚷氏绕鹕碜呦虿》客?，而我也跟著起來，只是看著海茹的后腦勺，心中那股無法言喻的心情越來越大團，讓我也有些煩躁的心情。

    我將房門輕輕關上，在門外等著我的爸比只是輕拍一下我的頭，跟我說著一切都會好的之后牽著我的手走向了中庭，我們在樹陰底下乘涼。

    「海茹回來了，你不開心嗎？」爸比閉上眼享受著微風，現在他的表情跟身體感覺起來一切都好放松。

    我沒說話，只是學著爸比將眼睛也一起閉上。

    「爸比，現在可以當一下我的朋友嗎？」不久后我打破沉默，但開頭的疑問句連我都覺得好笑。

    「為什么是朋友？」爸比笑了出來，但沒有拒絕我。

    「如果我是用女兒的身分跟你討論我的愛情，而討論的對象是你的另外一個女兒，我怕你不能很客觀的幫我判斷?！蛊鋵嵵饕俏遗掳直葧X得很尷尬...因為這些事情這對一般人來說，或許不太好、不太正常...

    「放心好了，你爸比我應該不是正常人，但如果你需要我當一下你的朋友，我很樂意喔！」爸比揉亂我的頭發，我想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其實昨天我就跟海茹見面了，是我拜託我們之間的共同朋友把她叫出來跟我見面的，她看到我的時候一臉驚訝，我覺得當時她很想逃離現場，但又想跟我把話說清楚，從她的眼神我知道她在心中的掙扎，所以我也說了一些刺激她的話逼她做出決定，如果她那時候逃跑她就會永遠失去我?！刮覐堥_眼睛看向天空，萬里無云，真希望我的心情也是。

    「看來她沒有可以失去你的機會對吧?！拱直容p笑著。

    「是阿，而且她跟沉慶佑居然認識，還跟沉慶佑說她會開始厚臉皮，沒多久后她居然當著別人的面說她愛我，我也感受到她的厚臉皮了，因為她是第一次對我做這么大膽的事情，但是...在她說完她愛我的時候，我突然覺得我跟她之間缺少了某種東西，而且好像沒找回那東西，就算我們兩個人回到了過去，我們也不會完整的...」我輕嘆了一口氣，我真的好想知道我到底怎么了。

    「你的問題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嚴重，但看似嚴重卻又簡單?！拱直鹊妮p笑聲依舊，但我卻越聽越迷糊？

    「我不懂...」不能直接點迫我的問題嗎？真是的！

    「其實你在害怕什么對不對？但在害怕的因素里面你更怕自己做出了什么對不對？」害怕什么？

    「我在害怕？」怕...

    「我已經給你提示囉，但剩下的你必須自己去找出問題，這是你的愛情，別人干涉不了，而且我現在要當回爸爸了，下次需要朋友的話再找我吧！」爸比起身離開長椅上，留下真的一頭霧水的我。

    害怕阿...我到底在害怕什么？而且我是真的再害怕嗎？害重蹈覆轍？怕海茹？還是怕...我自己？

    「唉...」看著萬里無云的天空，我又再一次羨慕。

    △

    楊海茹

    在病房內跟媽咪哭了又笑、笑了又哭，說了好久的話、聊了好多事情，在媽咪快要睡著時，我忍不住的問了她一個問題。

    「...媽咪?！刮铱梢愿杏X到我的僵硬，還有小心翼翼的呼吸。

    「如果我還是以把你當沒相關的人的話，我還是會制止你跟天薰在一起，但現在不同了，我想了你的是事情想了好久、好久，有時候甚至還會想到哭，想到當初我怎么這么殘忍要你離開，想到我怎么這么壞的時候，我都會哭...這些年真的辛苦你們了...就為了我這一個不成熟的大人...真的辛苦你們了...」說完之后媽咪用著抱歉的眼神看著我，當她用手掌為我擦去臉上的淚水時，我才發現我又哭了，我泣不成聲后只能一直搖頭表示這不是她的錯...

    我跟天薰相愛都不是任何人的錯...

    「現在的我阿...只希望我的女兒們都能幸?？鞓?，不管她們愛的人是誰，我都希望她們都能幸?？鞓??！刮冶Ьo那個在床上我最愛的女人，緊緊的抱著。

    「謝、謝...謝謝...」現在除了謝謝，我再也說不出別的話出來。

    不久后我停止哭泣，媽咪也進入夢鄉，看到她安穩的睡容，感覺繞了這么一大圈都是值得的了，不管對我、或者我的家人，都是值得了。

    「你們還好嗎？」在我面前突然出現一張衛生紙，原來是爸爸。

    「我還好，只是媽咪哭到睡著了?！刮疑焓纸舆^衛生紙，把眼角的淚珠再擦乾一點。

    「這段時間真的辛苦你們了，只是現在你還有體力的話，要不要去中庭的長椅上坐坐？今天天氣還蠻不錯的噢，萬里無云呢?！孤牭皆捴笪覍⒁暰€轉到窗外，果然外面的天氣真的很好，我笑了一下站起身來，準備走到門外時，爸爸又叫住了我。

    「海茹阿，剛剛我經過超商時看到這個，我想你會喜歡，所以就買下來了，拿去吃吧?！拱职值氖稚隙嗔藘芍О舭籼?，雖然這是天薰喜歡的，但我還是伸手收下。

    「謝謝爸爸?！刮覍Π职贮c了點頭走出病房。

    走了幾分鐘后我離開醫院大樓來到中庭，天氣好到甚至有些熱，我開始找尋可以坐著又不會曬到太陽的椅子，然后看到了天薰坐在樹陰底下的長椅，只是她好像在講電話。

    我放輕自己的腳步聲慢慢的靠近她，雖然她背對著我，但就算不看到她的臉，她還是一樣那么美好，永遠都一樣那么美好。

    「我想我需要聊聊?！固燹褂行┰甑膿芘念^發講著電話，她需要聊聊？有心事？

    在我更想靠進一步的時候，卻被電話另一頭的名子讓我停下腳步。

    「欸沉慶佑，陪我聊聊吧，不然我應該快瘋了?！刮易屪约翰灰o張，天薰應該只是把沉慶佑當作是她的朋友，然后想找人抒發心情而已。

    對，一定是這樣，我搖搖頭要自己冷靜一些，不要隨便就被動搖...

    「拜託你來接我吧，我在mama的醫院這，嗯，等下見?！怪皇亲屓藙訐u的詞語總不會只有一句話而已，曾經只會依賴我的天薰，現在也會依賴別人，我知道人都是會變的，只是我不知道當我不是天薰心中依賴的唯一的時候，我該用什么心情去面對。

    她的拜託，現在也會對別人說...

    在天薰掛掉電話準備起身時，我移動自己的腳步躲在大樹后，不讓她知道我剛剛在這里，不安感又讓我再度躲起來，我微微側過身偷看著她，她的臉上除了煩躁還有更多的憂鬱。

    我現在可能除了嘆氣，還是只有嘆氣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