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一把燎原火 #120213;#244;18b.c#244;#1200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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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舒瑤雖然現在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但她也學會了和爺爺每天坐在一起看新聞,聽著被美化過的事件,聽爺爺講講從前。 他總說現在這個家太小了,然后拿起她的畫筆輕輕勾勒幾筆,描出了之前那個凝聚了他全部心血的大莊園的樣子。 齊舒瑤接過筆,在上面又添了幾筆,在遞到爺爺面前。 “那里現在也不錯,就是這棵樹被扒倒了,橫在大門口,里面也還挺完整了,雖然全是灰,但也沒人進去破壞,因為他們說那里怨氣特別重,不敢靠近?!?/br> 爺爺看著她的眼神變了,第一次顯現出了索求的樣子。 “舒家老宅嘛,現在前面那座破廟被當成了影視城,我還去探過班呢,順路進去轉了一圈,那時候誰知道,那是我我爺爺奶奶從前的家啊?!北紧曶F洅?o18?o?.?om韣榢更薪梿載 綪荍藏網址 爺爺奶奶都沉默了下來,倒是她還是平常的樣子,將電視調到了新聞頻道。 又一年叁月,又一次下面小領導的換屆,從前齊舒瑤對這些人的變動都不感興趣,今年也是閉著眼睛聽,卻聽得她幾乎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楊健霖卸任衡海新區區長一職,由郝平春接任,郝平春履歷……” “楊家下臺了?” “要開始了?!?/br> 她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翻著消息眾多的高中班群,翻到最上面一頁,系統顯示“成員 楊尋 以退出群聊”。 下面嘻嘻哈哈的記錄無數,全都是被楊尋欺負過的男生女生在看熱鬧,明明是文字,她卻從字里行間看出了聲淚俱下的控訴。 楊尋他爸也被從陽城市市長拿下了啊,而且還被抓了,這位公子哥看來也逍遙不了了。 “爺爺,我困了,回去睡一覺?!?/br> 齊舒瑤離開了客廳,回到臥室蜷縮在床上,什么事情都不想了。 遙遠的安洲大陸,宋瑜笙手腳冰涼的胡亂的往行李箱里塞著東西,她不斷停下手抹著臉,把淚水涂抹的滿臉都是。 身后的母親病懨懨的躺在床上,眼中已經沒了什么光亮,她微弱的呼喊著女兒,聲音卻被壓在了袋子嘩啦啦的聲響下。 “笙笙,笙笙……楊尋去哪了,怎么好多天都沒見到他了?!?/br> “媽,他家里也出事了,他爸被抓了,楊家也倒了,他跑去逃命了,不過沒事的,我一個人也可以養活起你的,這里終究不是我們的家,我今天就帶你回去?!?/br> “笙笙,你忘了你爸爸怎么說了嗎,我們不能回去,回去就是等死啊?!?/br> “現在又沒有連坐制度,就算我爸犯了法也不能懲罰我們啊,就算你也犯了法,也不能不給你治病啊?!?/br> “那你回去,就算回去,你能做什么啊?!?/br> 光鮮亮麗了一輩子的宋夫人到病倒在床上,好像才醒悟,那些她從前教給女兒的東西,竟然不能讓她謀一份職業。 “沒事的,我全手全腳,怎么樣掙不到錢?!?/br> 宋瑜笙合上最后一個箱子,將柜子上和楊尋的合影扣了下去,扛起箱子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異國他鄉的殘陽最后一次打在了她瘦弱的肩膀上。 只是時鐘無論怎樣都會一圈圈繼續轉下去,不等任何一個人。 天開始熱了,齊舒瑤越來越睡不著,她把畫板搬到了床邊,留下的線條卻堪稱亂涂亂畫,她在夜里爬起來看星星,星星朝著反方向飄走了,她苦笑著低頭,一輛貨車卻開進了院子里。 爺爺披著件外套出去了,車子停在花園中間,從副駕駛上跳下來一個高大的男人,連滾帶爬的跪在了爺爺腳邊。 爺爺好像很生氣的樣子,一腳踢在了那個男人的肩膀上,他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正臉猛地暴露了出來。 有時候齊舒瑤覺得自己也算是萬中挑一的幸運兒了,就像現在,估計老何都沒可能見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關鄉。 什么錢副總,什么蘇家,都是假的,他真正的靠山原來在這呢。 她打開窗子,開了一個小縫,偷偷聽著院子里的聲音。 先是關鄉在哭, “臨仙區的審批局長就是負責工地的直系領導,但我真的不知道他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就敢自己把尸體藏起來啊,那兩具上了新聞的尸體是現場僅有的完整的全尸,其他的都是一條胳膊一條腿的,都被他凍起來了?!?/br> 然后是爺爺冷靜的聲音, “他和你什么關系?!?/br> “他,他是我的手下分出去的,我之前就告訴他別出頭別露面,可他就是個官迷,當了官之后還回了賭,現在都被翻出來了……” 齊舒瑤關上了窗子,回到了床上,她盯著天花板,突然笑了。 歷史不一定是百姓的歷史,只是頂層那幾個人物的歷史,他們繞著彎子斗了這么多年,原來還是這個老頭在后面執掌乾坤,不知道她哪天在這里,能不能見到一個姓顧的,那就是真的熱鬧了。 在貨車開進院子后的第四天,秦酌寒發來一長串語氣興奮的語音,給她詳細描述了一下關家被抄時翻出來的金銀財寶和古董文物,光是佛像就有幾百尊,比福朝寺山頭上的佛都多。 齊舒瑤不禁想起了那個被搬空的大佛背后空室,不知道他們還用這種方法掏空了多少墓室。 可如今呢,關家倒了,楊家倒了,作秀的季德祿被扒出來了,那又怎么樣了呢,好像什么都沒變化,就算在抄走了關家所有的東西,可他還不是提前已經把最值錢的東西送走了嗎,就在她現在身下的地下室里。 秦酌寒說到最后,還提了一句自己爸媽最近總是吵架,一副不想過了的樣子,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就默默的聽著他說,一只手摸在凸起的肚子上,她自從來了這里,就一直等一天過一天,她好像沒有想過未來,想過以后。 mama應該怎么對待孩子,她不知道,爸爸mama之間是怎么相處的,她不知道,她僅有的可參考的經驗都來自于齊聿和她相處的日常,可是她長大了卻愛上了他,這應當是失敗的經驗吧。 她在這邊突兀的笑了出來,等到回過神,秦酌寒已經好久沒有回信息了,她把自己藏在被子里,昏昏沉沉間,突然想起了曾經貝徊巳和她說過的一句話, “……舒家就一個兒子,還是個扶不起來的廢物,一天到晚就知道賭錢,醉生夢死的,都被他爸放棄了……” 既然爺爺和關鄉關系這么近,那難道是關鄉把他兒子帶壞的,可聽著感覺爺爺很是討厭賭博的樣子,為什么又庇護著關鄉。 她的頭快要爆炸了,又想起奶奶騙她說他兒子還在國外,她從不懷疑那天突然冒出來的那個男人不是她的親生父親,她在他的臉上,她奶奶的臉上都能找出和自己相似的五官,只是這一家人的關系,比她想象得要復雜的多。 甚至她自己她都不了解。 關家在黑暗中土崩瓦解,京陽太平了一段年月,只剩下齊聿還在跟進案子的進度,他帶著調查小組清點從關家搜尋出來的東西,從日出到日落,占據了他所有的時間,讓他分不出精力去想別的事情。 他守在滿屋子的文件里,呼吸得都是空氣中油墨的味道,坐在窗前,就這么看著太陽的上上下下,一天一月,一月一年。 最近齊舒瑤感覺她就快要生了,肚子一墜一墜的,呼吸也特別沉重,她癱在床上起不來,哪哪也不想動,唯一的消遣只剩下扒拉扒拉手機,可到了后期視力也變得不太好,看東西模模糊糊的。 晴晴總是看著不讓她離手機屏幕太近,她就經常打發她出去拿這個拿那個。 晴晴下樓去倒水了,齊舒瑤迅速抄起手機翻到剛才沒看完的那條新聞。 她把手機屏幕拿到了眼前,又嚇得扔了手機。 她為什么會在娛樂新聞上看到宋瑜笙,她回國了?她去演戲了? 齊舒瑤不安的爬下了床,卻一腳踩在從腿間流下去的羊水上,整個人砸在了地板上。 八月初,過了京陽最熱的那段日子,齊舒瑤在床上翻了個身,手蓋在了身邊小小的rou團子上。 即使空氣里依舊散發著熱氣,可她掌心依舊能感受到炙熱的溫度,這樣一個小小的身體,軟軟的,白白的,特別圓,散發著比她還要高的熱量,讓她輕蓋在她身上的手都不舍得拿下去,她的眼睛大大圓圓的,滴溜溜的轉,不哭不鬧,一看見她就笑。 她湊過去,湊到小寶寶的耳朵邊,輕輕用唇含住了她柔軟的耳骨,小小聲的告訴她, “寶寶,要健康,要笑,要開開心心的過完這一生……這是,有人這么告訴mama的,在我只比你大一點點的時候……” 她輕輕的將小小的姑娘哄睡著了,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又一口,把自己的衣服墊在了她的身下。 夜深了,整個院子里靜悄悄的,二樓的一扇窗子打開,一個身影翻窗而出,順著那輛大貨車開進來的路線,悄悄的消失在了院子的墻壁上。 齊舒瑤終于站在了車來車往的路上,她靠在一顆大樹上,撥出去了那個讓她回憶了一年的手機號碼。 電話接通,是熟悉的聲音問你好。 她一下子掉了眼淚,只有抽泣的哭聲傳了過去。 “瑤瑤,瑤瑤真的是你嗎?” “你還在京陽嗎?” “在,我在京陽,你在哪里,你告訴我,我過去接你?!?/br> 她蹲在地上等啊等,等到路上的車子漸漸少了之后,一輛普普通通的車子停在了她的身前,荼蘼從副駕駛上跑下去,直接撲過來抱住了她,她越過荼蘼的肩膀,看到坐在車子駕駛上的男人,竟然是裴宥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