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之一-身負復仇的大任
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旦夕禍福。 欹暮雪佇立在庭院,他這下總算明白了旦夕禍福的意思。 就是悲歡離合的另種註解吧。事實上,對欹暮雪而言,家破人亡是種太過不真實的感受,因為事情發生得太匆忙,彷彿只是閉眼的動作,他就失去了整個家族,只是一刻的歇息,他親愛的jiejie便咬舌自盡。 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彷若一場不愉快的夢?!溉绻菈簟瓰槭裁葱巡贿^來呢?」欹暮雪眼眶含淚,他知道這一切當然都不是夢,可是越是深刻的察覺現實,他便越覺得自己的存在是那樣的諷刺。 從小體弱多病,既不聰明也不懂得拳腳功夫,說白了就是最常見的那種沒用的紈褲子弟,像他這樣毫無才華可言,竟是整個家族唯一留下的血脈……這要他情何以堪呢? 「真是軟弱到可笑的地步?!菇Y果自己別說仇家是誰了,就連是怎么被送到人販子那兒都沒有多少印象,報仇什么的都是空話。這樣的自己,就像是一則荒唐的笑話。 「您想要改變嗎?」 倏忽聽到一道聲音幽幽地傳出,欹暮雪驚訝的轉過身?!刚l?」 「我是暮馳大人派來的,您喚我千慕就好?!骨揭簧砗谝?,她走到欹暮雪身邊。 欹暮雪光從她走路的身姿就可以知道眼前不茍言笑的女人武功了得,畢竟她就在自己眼前走動,耳朵卻完全聽不到一絲聲響。若非高手,是絕對做不到這樣的事的。 「……大哥還活著?」聽到暮馳兩字,欹暮雪的悲傷瞬間轉換成驚喜,欹暮馳畢竟是未來家族的當家,他若還活著,自然欹暮雪比誰都還要快樂。 「是的。因為在外行商的關係,大人恰恰好逃過那場滅門行動?!骨綁旱吐曇?,她遞給欹暮雪一把短刀?!鸽m然太為難您了,但是這是大人的命令?!?/br> 「這是?」欹暮雪瞪大雙眼,那短刀上頭刻著欹字,是家族代代相傳的傳家寶,當初因為父親早已決定由欹暮馳繼承,便把短刀交與了他,而今這把短刀卻給了自己?「為什么這么寶貴的東西要──」 「大人希望,由暮雪大人您親手處決滅欹家的敵人?!?/br> 「我、我嗎?」 「是的?!?/br> 「那……大哥可知道,對方是誰?」欹暮雪牢牢的把短刀藏進自己的衣袖里,他問道。 「這件事大人還在調查,這把短刀也是先放在暮雪大人您這里,畢竟您身陷此處,難保不會有危險?!骨揭馕渡铋L的看著欹暮雪。其實若可以,她當然想要告訴他敵人就是夏維世,奈何欹暮馳偏偏下了個封口令,不準向暮雪提及任何關于仇家的情報。 「如果他還是欹家人,就該有自己察覺的能力?!轨ツ厚Y是這樣回答千慕的。 可是……千慕看著欹暮雪既忐忑又不可靠的模樣,她實在無法信任,欹暮雪身上會有欹家人的血統。那種充斥著野心與暴虐,總是渴望著權力之蜜的欹家之血,真的在欹暮雪身上流竄嗎? 「這樣啊……」欹暮雪垂下眼簾,他道:「只要知道大哥還活著就足夠了?!?/br> 千慕微微皺起眉來,她不太喜歡這樣子的表情?!鸽y道您不怨恨嗎?」 「恨?」 「那個滅了欹家的兇手?!?/br> 「自然是會恨的,可是比起仇恨,我卻更慶幸還有一個家人活著?!轨ツ貉┫肫餵iejie在自己懷里斷氣的模樣,他微顫著身子,彷彿那便是一輩子的夢魘?!钢灰牢以谶@世上并非一個人,就覺得好過很多了?!?/br> 「我……被我的兄長給拋棄?!骨讲恢罏槭裁?,她聽到暮雪說那些話就覺得惱怒?!肝抑浪欢ㄟ€活著,可是我并不會因此而好過一點,相反的,我怨他恨他,一想到他拋下我,我便渾身惡寒?!?/br> 「我很抱歉?!轨ツ貉┌盗R自己的不懂事,早該見到千慕的臉時,就該知道她是一個經歷過什么事的人才對,而自己竟還說些自以為是的話…… 「如果您是個不報仇也無所謂的人,那么自然是最好的,畢竟懷有仇恨而活,是件非??杀氖虑?,可是──」千慕認真的望著欹暮雪,她道:「身為欹家留下的血脈,您該不擇手段的報仇,不管是為了您自己還是為了暮馳大人,您都該有那樣的覺悟與骨氣?!?/br> 「我知道了?!轨ツ貉╊h首?!肝視眠@把短刀去報仇,用敵人的血去血祭整個家族?!姑髅髯约簭奈礆⑦^人,明明一想到殺人便會作嘔發顫,可是欹暮雪還是答應了千慕?!肝視浀渺ゼ胰说尿湴?,請這么替我向大哥轉達?!?/br> 「好的?!骨近c了點頭?!肝視@么向大人說的,請您要好好的照顧自己?!?/br> 「我會的?!轨ツ貉┩送闹??!改憧熳甙?!最近有刺客闖入,所以戒備一直都很嚴,你久待在這,只怕會惹禍上身?!?/br> 「是,那屬下就先離開了?!骨绞┱馆p功,沒多久功夫就徹底遠離了夏府。 知道此刻自己又是一個人了,但是欹暮雪卻沒有一開始那樣的悲傷,因為他知道至少此時此刻,還有一個家人活在這世界上。 緊緊握住衣袖中的短刀,欹暮雪告訴自己,這輩子庸碌無能的自己,至少在報仇這件事上,要幫上忙。 可是,當他知曉仇家是夏維世時,又會有怎樣的感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