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遮住
天剛擦亮,阿楠噌的一下從床上坐起來,她揉了揉腦袋,完了完了,睡過頭了。 她趕緊坐起來穿衣服,來不及吃早飯了。她抓著鐮刀就沖出去,得趕緊去地里干活了,要不然太陽出來了,就熱得干不下去了。 阿楠急匆匆地跑著,腳下的鞋子掉了,她蹲下來提鞋,又忘了把地上的鐮刀拿起來,跑了兩步又回去拿鐮刀。 阿楠站在坡上,瞪大眼睛,以為走錯了地。地上的麥子都割完了,還堆放在坡上。 她目光深沉,滿滿絞著心事。 是他吧,除了他還有誰? 阿楠輕輕呼吸,他一夜沒睡,就為了趕在早上她起來之前把活干完。 徐宴湛叁點多才到家,他拖著疲憊的身體輕輕推開門,怕打擾到孫姨,他沒燒熱水,打了幾盆冷水走到盥洗室擦身子。 洗完澡后,徐宴湛感覺清爽了許久,人也精神了一些。他坐在院子里吃著孫姨留給他的飯菜,月亮一半隱在高大的樹木里,他抬頭伸了伸酸疼的脖子。 突然間,他放下筷子,本想著他做這些阿楠第二天看到后,會不會主動過來找他,會不會跟他說話,兩個人會說些什么? 他想起了很久之前,阿楠一個人大半夜背著幾斤玉米種子,跑去給他種地。 徐宴湛坐在椅子上,修長的雙腿交迭,他嘴唇輕勾一笑,再來一次的話,他巴不得有這樣的機會,可以與她相處。 夜晚的她時常會散開飄逸的長發,她一定會很認真的干活,不會跟他主動搭話,但只要他說話,她就會笑著回答。 下午徐宴湛還在睡覺,村長趁著大家空閑的時間,開了個會,主要是說,今年不許再焚燒秸稈,以免引起火災。 去年有人焚燒秸稈,天氣干燥,火勢一下控制不住,燒到了旁邊的住戶。 人群嘰嘰喳喳。 大安悄摸走到阿楠旁邊,他蹲在阿楠姐旁邊。 大安:“阿楠姐,湛哥沒過來嗎?” 阿楠低著頭說話,聲音只有兩個人能聽見,她搖搖頭,“我一天都沒看著他了?!?/br> 大安靠的更近一點,頭比阿楠低,“阿楠姐,要不然你悄悄出去找找他,這種開會的事情,他不在,容易被別人說閑話嘞?!?/br> 他繼續說道:“他是書記,不跟大家一起不行嘞?!?/br> 阿楠也覺得很有道理,她說:“好,我現在溜出去找他,你快回去吧?!?/br> 她環顧了下四周,彎著腰悄秘走開。 阿楠雙手推開他家的大門,“孫姨?孫姨?” 院子里飛過幾只鳥兒。 她又試探地喊了幾聲:“孫姨,你在嗎?” 她穿過院子,走到屋檐下。想了想,還是進去堂屋。 徐宴湛屋子里的人門沒關,阿楠的目光往里面看了眼,床上好像有人。 他在里面? 意識到阿湛在里面,阿楠屏住呼吸,竟有些緊張。 她不自然地捏了捏耳垂,邁著步子進去。 徐宴湛睡得很熟,她一進來,就看到他在睡覺。 阿楠站在門前看著他。 他的面容有些疲倦,看起來很累。 昨天晚上,他隨便套了件短袖就睡了,現在兩條胳膊露在外面。 阿楠盯著他手臂上的傷疤,一條條,顏色很淡,但還是看得出來那些痕跡。 她走近了一些,安靜地坐在床邊。 平常見阿湛的時候,他都是穿著襯衫,她是第一次見到這些傷疤。 這些傷疤像是有魔力般,她手控制不住地撫上去,輕輕摩挲著他皮膚的肌理。 她一靠近,徐宴湛就聞到了她的氣息。 他睜開眼,看到她低著頭,用手輕撫那些傷疤。 徐宴湛那一刻想蓋上被子,他不想讓阿楠看到這些。這些傷疤時時刻刻提醒著他,提醒他過去做了什么。 阿楠抬起頭,想再看他一眼就離開。 一抬頭,他們四目相對。 阿楠臉色一變,他...他怎么醒了? 她驚得連忙站起身。 因為她抽離的動作過大,瞬間讓氣氛變得很尷尬。 徐宴湛眼神深諳無比,他默默給自己蓋上被子。 徐宴湛的動作很輕,刺痛了她的眼睛。 阿楠輕咬住唇,不知道說什么。 徐宴湛遮住了這些疤,才有了開口的勇氣。 他眼底蕩漾著柔光:“阿楠,你來了?!?/br> 他今天說話的聲音特別溫柔,比以往還要溫柔。 阿楠:“村里開會了,你遲遲不來,大家都在問你,我...我過來尋你嘞?!?/br> 她看了他一眼,匆匆移開視線,“你快起來吧?!?/br> 徐宴湛僵著上半身,他面色很難看,“阿楠,你可不可以先出去?” 阿楠心底咯噔一聲,她眼神一深:“阿湛...” 他們明明在一間寬大的房間,卻如此窒息。 阿楠點點頭,“好,那我先走了?!?/br> 她說:“昨天晚上...謝謝你?!?/br> 她說完,像逃離般迅速關上門離開。 關門聲響起,她走了。 徐宴湛緊緊攥緊被角,他閉上眼睛,緩緩把臉埋進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