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毓川，在，舔我的手指?！?/br>
    尹沭被腦子里冒出來的這句話激得后頸出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想把手指抽回來，卻明晃晃地感覺被他的牙齒咬住了，她還低著頭，感覺到眼眶有點熱，連忙眨了眨眼，伸長手臂囫圇把東西撿了起來，挺直了腰，又好像莫名生出了勇氣，轉過頭望他的側臉。

    有多久沒見過他了？

    尹沭腦子里突然多了很多有的沒的的想法。

    好像是六年吧。

    她在心里自己回答自己，用心回答腦，抑或說是，用情感回答理智。

    簡毓川好像沒怎么變，還是以前的眉眼、以前的鼻梁、以前的側臉。

    尹沭想，可能還是因為自己沒有刪照片，所以才還是記得那么清楚吧，她的目光掠過簡毓川的嘴唇，微不可聞地開口道：“松開吧?！?/br>
    又補充道：“不流血了?！?/br>
    補充完這句，簡毓川還是沒有松口，甚至兩眼望著正前方專心開車，似乎和一個行為良好的司機沒什么不同——除了他兩排牙齒間夾著一根手指。

    尹沭就有些后悔，她和大多數人相處都不會做多余的事、說多余的話，長到這么大，至交好友也不過就黎胥一個。剛剛那句補充，在她看來，在現在這個過去六年里她都不曾想象到會出現的場合，多余一個字都顯得落了下風了，而她，已經是多余了四個。

    盡管尹沭不喜歡自己“落了下風”，但她不愿意用“是否占了上風”作為一個標準來評價任何關于她和簡毓川之間的種種，因此當她盯住了簡毓川似乎被咬緊了卻沒有讓她感受到絲毫疼痛的下顎角時，下意識還是選擇了不為占上風而占上風，遵從自己的本心，隱隱有些嫌棄道：“你口水都要流出來了?！?/br>
    “呵?！焙嗀勾ㄝp笑了出聲，立即松了口，眨了好幾下眼，語氣里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喟嘆，“尹沭，你一點都沒變?！?/br>
    “是嘛？”尹沭低頭，短發拂到了臉頰，遮掩掉了部分的表情，聽到他這句評價一時有些恍然，“我倒是覺得我變了很多?！?/br>
    右手摸著左手殘留的一點濕濡，尹沭又忍不住想要占到簡毓川的上風了，她用右手大拇指撫干掉他留下的痕跡，腦子里閃過以前他吻她手指的一些片段，輕聲卻堅定道：“我覺得你才是一點都沒變?！?/br>
    簡毓川想反駁些什么，但張了張嘴，還是咽下了。

    互相給了這么兩句話的評價，兩人都有些悵然。

    簡毓川把注意力全部放回到開車上，總覺得手腕很癢。

    尹沭則是一會兒看窗外，一會兒檢查工作消息，一會兒無聲地打開音樂軟件，一會兒打開私人微信盯著幾年沒換過的個性簽名看，等到她發現車子已經停下，轉過頭撞上簡毓川的視線，才察覺——喔，我還是落了下風了。

    簡毓川自然是一路觀察到了她的小動作，也提前做好了應對她的準備，看到她逃避的眼珠也只是不動聲色地開口道：“到了?！?/br>
    尹沭抿了抿嘴，不想說話，把禮貌拋到了腦后，右手打開車門就想下車。

    簡毓川第二次伸手，捏住了她的肩膀，緊盯著她留給他的一點點側臉，“尹沭，我好想……你抱我一下吧?！?/br>
    她應該立馬下車的，她應該拉開他的手的，她應該不上他的車的，她應該跟楚羽他們一起走的……

    他應該不要又出現在她面前的……

    而在尹沭回身還是抱住了簡毓川，但同時也看到了馬路對面、龍裕門口在等她的黎胥時，心里第一時間想的是：前年在T國做項目的時候，她不應該喝多了酒就把和簡毓川的事七七八八告訴黎胥的。

    簡毓川收緊了雙臂，閉上眼用右手摸到她右邊耳朵后面，滿意地感受到尹沭在他懷里瑟縮了一下，睜開了眼。

    “一會兒我可以加入你和你同事的局吧？”

    尹沭看見黎胥嘴角揚起了不明意味的笑容，右眼皮一顫，一聲“可以”就說出了口，叫她后悔都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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