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擒
夏宮大殿已燃起了熊熊大火,皇后打翻了所有的燭臺,擁抱著病榻上昏迷不醒的赫連昶,誓要與君共赴國難,以身殉國。 “母后,父王!你們快出來??!”宮里亂作一團,只有赫連晞還在聲淚俱下地叩著大殿的門。 “晞兒,快跑吧...拓跋緒不會放過我們的,咳咳咳,快,快走!”皇后還有些意識,隔著門喊叫道。 赫連晞被殿內的濃煙嗆了一下,還在拼命捶門,“咳咳,要走一起走!母后,你開開門??!” “快...快走......”皇后的話音斷斷續續,像是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放任副將們四散逃命后,婁郁用劍撐著身子來到了大殿,瞧見火勢危急,忙拉著公主離開,“公主,快走,房梁,房梁就要塌了...” “我不走,我不走,父王和母后還在里面,我怎么能只管自己逃命呢?”赫連晞還是不走,固執地扒著門。 “公主,王上與王后,不會希望您這樣的......”婁郁中毒已深,嘴角已經滲出了血,“公主,快走吧,就當末將求您了,快走吧...現在從城墻那里爬下去,或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br> “婁郁,你怎么了?”赫連晞終于察覺到婁郁的異常,才發覺他已身負重傷。 婁郁勉力擦了擦唇角,拉著赫連晞的手就走,“公主,末將得罪了!” 赫連晞依然在回望那火光沖天的大殿,只覺自己所擁有的的一切都在崩塌,為什么會這樣?父王母后明明都是好人,為何會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二人行進的速度并不快,但還是趕在拓跋緒到來之前,爬到了通向外面的城墻上。 婁郁硬撐到此,已是強弩之末,腿上一麻便倒在了地上。 “公主,末將,末將怕是只能陪您到這里了...”深知自己大限將至的婁郁,捂著嘴嘔出了大片顏色異常的鮮血,“公主,快...快走吧,拿繩子...爬,爬下去!” “婁郁,你...”赫連晞淚如雨下,扶著婁郁靠上了城墻,“婁郁,你不能死,父王,父王把我托付給你的,你怎么能死呢?不許死,我不許......” 婁郁垂下眼簾,嘴角卻勾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現出從未表露出的溫柔神色,他抬起手想要去觸碰赫連晞,卻還是沒能下得了手,不忍污了她如玉的臉頰,“公主,末將不敢,而且,我是真的,真的要死了......” “你不會死的,父王母后也不會死的,我們一定都能活著出去…”赫連晞抓住婁郁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臉頰,帶著顫抖的聲音,祈求一些注定無望的結果,最后竟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如果,如果你們都不在了,我還怎么活得下去?” 以指腹揩去公主的眼淚,婁郁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公主,我們不是,咳咳,不在了…我們只是去了天上,還是,還是會看著你,守護你…愛著你的呀,快,快走…” 毒藥發作得很快,婁郁抽回了手,整個人蜷作一團,他還想最后一次看看夏國的藍天,可是狼煙滿地的,哪還有一方澄凈的天空?漸漸地,他的眼睛也看不見了,只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在靠近。 “赫連晞!你是打算以身殉國嗎?”拓跋緒姍姍來遲,卻見長樂公主顫顫巍巍爬上了城墻。 縱然看不見了,婁郁還是用最后的一絲力氣抓住了拓拔緒的腳,“公主,快跑,快…跑!” 拓拔緒的視線都落在半只腳踏空的赫連晞身上,用彎刀砍了腳邊的阻礙,便要沖上前。 “你,你是李緒?不,不不不,你是拓拔緒,魏國的王…呵呵,其實從來就沒有什么李緒,一直都是拓拔緒,我真是看走了眼,怎么早沒殺了你?”赫連晞半倚著城墻,身子輕飄飄的,有些自嘲地望了一眼拓跋緒。 “你敢死,我就將他碎尸萬段,扔到野外去喂狗!”拓拔緒又發狠捅了一刀已經沒了呼吸的婁郁,鮮血甚至濺起來染上了赫連晞的鞋面。 赫連晞確實有些動搖,明明知道婁郁已死,卻還是不忍看到他的尸身被這樣侮辱,“你還是不是人?婁郁都已經死了……拓拔緒,既然那么恨我,你殺了我吧!” 見赫連晞跳下來護住婁郁的尸體,擺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拓跋緒更是心中不快,“想隨他而去?呵,赫連晞,別人都是殉國,你倒是為個男人殉情?” “是,父王早將我托付給他了,無法同生,便今日共死吧,哈哈哈,死了,都死了才好!”赫連晞想激拓跋緒殺她,與其被他俘虜,還不如早早去了圖個清凈。 拓跋緒果然氣急,目眥盡裂,一把扼住赫連晞的咽喉拖她起來。 “那么想死的話,就來試試!”拓拔緒掐著赫連晞的脖子,把人按到城墻邊上,使了力要推她下去。 “咳咳…”窒息的感覺襲來,赫連晞仰著頭顱,不住地掙扎起來,求生的本能令她不斷去摳那只壓迫自己的手。 對上拓拔緒那看待獵物一樣的眼神,赫連晞扭著脖子想要掙開桎梏,如果可以的話,她不要就這樣死去。 “哼,還想死嗎?”拓跋緒輕蔑地笑了,手隨即松開了赫連晞的脖子,冷冷看她伏在地上大口喘氣。 赫連晞十分屈辱地想要再次爬上城墻,只是這一次拓拔緒的手腳更快,由上而下制住了她的手腳,直接捆了起來。 “放開我,你放開我!拓拔緒,你這個爛人,滅我夏國,你不得好死!”赫連晞再罵罵咧咧,也無法改變自己被捆綁扛走的結局,此時的她還不知道,未來將會迎來一種怎樣的“新生活”。 “哈哈哈,赫連晞,這話你還是留著跟你兄弟姐妹說吧,他們可都是自愿投降的,改天我開心了,說不定給他們封個爵位,抬個位分,日子還不是一樣的快活?”拓拔緒一臉鄙夷地踹開了婁郁的尸體,猛地拍了幾下赫連晞的屁股,笑著扛人下去。 “你混蛋!”赫連晞被打得紅了臉,始終沒能掙脫繩索。 說來也是諷刺,這繩索,分明是婁郁給她逃命用的,眼下卻成了束縛她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