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身
霍逐在文件上合同上草草簽了字,將筆一丟,激動地捧起身旁人的手。陸硯懷皺著眉,將自己的手臂從他懷中抽出來,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先走了,陸問嵐九點放學?!?/br> 霍逐感激的目光追隨他而去:“哥,這錢我一定還你,我說了這次肯定得賺把大的?!?/br> 陸硯懷沒回頭,聽著他的話,不由得抬手揉了揉眉心。借給霍逐的錢他一向就當丟了,還不還的無所謂,別坑了其他投資人就好。 蕪茵今天要去醫院看母親,所以請假沒去上班。她做了兩份飯,一份送到了醫院去,一份打算送到賀知延那里。 咖啡廳里人很少,角落里只坐了她們兩個人。賀亭抒看著蕪茵做好的飯,湊過去嗅了嗅,揚眉道:“糖醋魚?!?/br> 蕪茵豎起大拇指:“亭抒,你的嗅覺好靈敏?!?/br> “……” 怎么聽著像夸狗呢。 蕪茵看著她伸懶腰,目光不經意間瞥向她的脖頸,微微吃了一驚:“亭抒,你這里?!彼噶酥缸约旱牟弊?,示意她看一看。 賀亭抒挑眉,借著手機前攝像頭看向自己脖頸,紅色的吻痕星星點點落在了鎖骨上方。 蕪茵覺得她似乎在咬牙,然后聽到一聲冷笑。 “狗咬的?!?/br> 蕪茵點到為止,沒有繼續問下去。賀亭抒卻側頭看向她,目光像水一樣漫開。半晌,她攪動著杯中的咖啡:“茵茵,你跟著賀知延,他給你多少錢?” 蕪茵愣了愣,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但這件事也不算秘密,她低了低頭,咬住了吸管:“七十萬,我mama做手術的醫藥費?!?/br> 賀亭抒低頭,指尖摩挲著杯壁:“茵茵,這個錢我可以借給你,你拿去還給賀知延吧。你每個月慢慢還我一點就好?!?/br> 蕪茵聲音頓時卡在了喉嚨里,她沒說話,看向賀亭抒的眼睛。對方的視線從杯子上慢慢移開,看向她的眼睛。 “沾上賀知延真的很麻煩,”她又道,聲音輕輕的,“所以趁現在還能抽身,茵茵,你把錢還給他,然后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吧?!?/br> 蕪茵到公司樓下時還沒到八點鐘,喬裕正在樓下等著。他看見她的身影,連忙向前走了一段兒,從她手中接過來東西:“蕪小姐,賀總想讓和您一起吃飯,您有時間嗎?” 蕪茵覺得到他的公司里不太好,所以原本打算交給喬裕后就走的,聽到這話又點了點頭:“我沒事,但是我進去會不會影響他的工作?” 聽賀亭抒說這幾天明珠山莊的項目很忙,她估計賀知延也沒有多少時間能和她在一起。 喬裕有些意外,隨之笑了笑:“蕪小姐,不會的,您跟我來?!?/br> 蕪茵跟著他從專用電梯上了十五樓。喬裕輕輕敲了敲辦公室的門,在聽到里面的聲音后才推開一條門縫,將門打開:“蕪小姐,請進?!?/br> 蕪茵從沒來過他的辦公室,所以進門的動作有些小心。喬裕將蕪茵帶來的東西放到桌子上,隨后迅速走出去關上了門。辦公室四處的百葉窗都拉了下來,燈光有些昏暗,她下意識伸手去摸索墻上的燈,被走到身后的人一把抱到了懷里。 蕪茵被抱了個措手不及,險些摔倒。扶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緊,手掌貼著她的小腹攬緊她的身體,呼吸落到她的耳畔。她向后陷入他的懷抱中,隔著衣物也能感受到他襯衫下皮膚的熱度。蕪茵側頭去看他:“吃飯了沒有?” 有四天沒見蕪茵了。 關于明珠山莊的工程進度光是會議就開了快一天。將東側原有的幾戶商店推平后,施工隊又在打地基時挖出了一座小型墓葬,考古隊正在進行搶救性發掘,東側樓宇的施工只能暫停。 所以這四天來都沒有時間去蕪茵那里。她卻好像過得不錯,電話不見一個,短信也不見一個。他想到這里,握著她的手不禁又用了幾分力氣。蕪茵疼的眉頭一皺,攥起來的拳頭抵著他的胸口,看起來馬上要打人。 可是質問她似乎顯得太過幼稚,賀知延松了松手,躬身抱起她坐到了一旁的沙發上。蕪茵從他懷抱中起身,向旁邊挪了挪。 飯盒外面套了一個保溫袋,她打開袋子,從里面端出叁個盒子,一一排到桌子上:“我做了排骨湯和糖醋魚,素菜有白灼菜心。糖醋魚的火候有點大了,可能有一點糊味?!?/br> 幾天沒見,第一句話不是說想他。飯盒里的菜都還冒著熱氣,隨著蓋子打開,香氣頓時充滿了整個房間。他看著蕪茵拿出筷子,目光沉沉地掃過她的指尖:“茵茵,我們有幾天沒見了?” 蕪茵正要把切好的糖醋魚翻個面,沒有抬頭:“有兩叁天了吧?!?/br> 她這幾天總是一整天都在學校,所以沒有留心過賀知延幾天沒有來。 他的聲音忽然停住,蕪茵這才放好筷子,抬頭看向他,語氣一頓:“怎么了?” 上次還每天都打電話來問他的手有沒有好一點,最近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他看了她一眼,拿起了她遞來的筷子。 蕪茵見他突然沉默著開始吃飯,有些摸不著頭腦。最近一個月,她覺得賀知延有些奇怪,不過基于兩個人的關系,她也不好多問。 奇怪在哪里——每次見面他都像偷襲一樣抱她,有好幾次她差點下意識地反擊。當時賀亭抒聽她說完以后,微信發來一條視頻,標題叫“如何痛擊我的金主”。 蕪茵想了想這樣做的后果,沒敢付諸于行動。 她借著燈光,向他靠了靠,挨著他的腿坐好。賀知延低著頭瞥了她一眼,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排骨湯。蕪茵用手指戳他,探頭過去看他,貼著他的襯衫慢慢戳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賀知延勺子停在嘴邊,側頭看她的神情。 “沒事,茵茵,”他移開眼,聲音淡淡的,“湯很好喝?!?/br> 她現在已經將他的脾氣摸了個差不多,他之前面對她幾乎很少有沉著臉的樣子。 她又將自己剛剛說的話回想了一遍,突然意識到什么,戳著他的手停了停。 “是四天沒見嗎?”蕪茵聲音一停,有些茫然地看向他,“我最近一直在學校,所以有點記不清了。前天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可是聽喬助理說你很忙,所以就沒有打?!?/br> 沉默著吃飯的人終于抬了抬眼皮。賀亭抒一直想把喬裕要走當助理,趁這次把喬裕安排到她那里似乎也不錯。 他正欲說什么,手機便開始震動。屏幕上跳躍著賀亭抒的號碼,他接起來,那邊的人聲音懶洋洋的:“賀知延,讓茵茵接電話,她電話怎么打不通?!?/br> 他面無表情地將手機靠近蕪茵的耳朵,她側頭,點了點自己的手機屏幕:“亭抒,我的手機沒電關機了,怎么了?” “你把你的包落在咖啡館里了,老板剛剛給我打了電話,”賀亭抒嘆了一口氣,“茵茵,你最近怎么總落東西。還好里面沒有錢包,老板說里面只有兩個本子,是你的嗎?” “是,”蕪茵聞言,聲音不由得提高了一些,“不好意思亭抒,我等會兒過去拿,你先幫我謝謝老板?!?/br> 賀知延掛斷電話,看向蕪茵的臉。似乎包里的東西很重要,她的神情都沉了幾分。 “日記本?”他抬眼,“我讓喬裕去取,茵茵,你不用再跑一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