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
珠山路恢復通車,明珠山莊開始進行第二棟樓的填土夯實。 賀亭抒頂著大太陽站在工棚前,在一旁的文件上簽了自己的名字,連文件的內容都沒仔細看。今天中午艷陽高照,工地正好到了開飯的時間,她走到工程監理房里草草吃了一口飯。 門打開,她瞥了一眼來人的臉,繼續埋頭吃飯。 “餓了自己買飯,這是茵茵給我做的,”賀亭抒沒抬頭,吃了一口保溫盒中的菜,“喬裕,你沒給你老板買飯嗎?” 喬裕面色有些尷尬,雖然大多數時候他不會理會賀亭抒的話,但現在賀知延也在,他不得不點了點頭:“賀小姐,賀總吃過飯了?!?/br> 五天來蕪茵沒有一個電話打給他,卻有時間給賀亭抒送飯。賀知延坐到了她的對面,翻著她剛剛簽過去的文件,目光去停留在賀亭抒正在吃的東西上。 這幾天事多,沒有去蕪茵那里,她也十分默契的沒有任何聯系?,F在想想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他不打電話過去,蕪茵絕不主動聯系他。他不出現在她面前,她也不會主動想要見他。 不知道蕪茵是不是就喜歡這種上班打卡式的生活。 那也不至于一個電話都沒有。 “蕪茵來過?”他問,聲音沒變,“什么時候來的?” “她來配合一個警察辦什么殺人案,在民宿待了一會兒,順便給我送飯,”賀亭抒低頭道,“啊,她沒說要留你的份兒,我就全吃了啊,反正你的三餐有喬裕cao心?!?/br> 賀亭抒夾了一塊東坡rou,填到了口中。 賀知延看著她的動作,將文件合起來。蕪茵上一次還說剛學會的菜只會做給他吃,沒多少時間就跑到賀亭抒碗里了。她們的關系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要好?賀亭抒是自來熟,只要她愿意,和誰見面都能說上三分話,蕪茵是慢熱的性格,她們的關系卻已經這么好了。 “我也不指望你學會分享,亭抒,”他低頭道,看了一眼時間,“媽打來電話,讓我們下午回去一趟?!?/br> “不就是沒給你帶飯嗎,你急什么,”賀亭抒聲音一揚,“蕪茵問你來著,我就說你吃過了。本來這些事情都是喬裕負責,你還缺午飯吃嗎?” 聽到蕪茵問起他,賀知延聲音一頓。他想說蕪茵就是一個情人而已,他不在意她做什么。雖然那晚確實不太愉快,但還沒到互相說再見的程度,他只是合理地關心一下蕪茵最近的動向。 但這話沒有說出口。 “問我什么?”他抬眼看她。 “當然是問你在不在啊,她想進來和你打聲招呼,我看你當時在忙,替你婉拒了?!百R亭抒又喝了一口冬瓜湯,悠閑地將保溫盒的蓋子蓋起來。 賀知延沒有說話。他看著賀亭抒心滿意足地仰到沙發上準備蓋毯子睡午覺,起身的同時拿起了桌邊的空調遙控器,將已經調到22度的空調關閉。 “亭抒,忘了告訴你。因為你的電話打不通,剛剛方總給我打電話,約你晚上一起吃飯,”賀知延轉頭看她,“我也替你婉拒了,不用客氣?!?/br> 賀亭抒掀開毯子,看著他的背影,嗤笑一聲:“賀知延,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有多無理取鬧?!?/br> 這兩天期末考試,結束后還要進行網上閱卷,蕪茵每天都忙到七八點鐘。一到期末考試前幾天,學生就開始莫名的浮躁,尤其是結束考試后當天晚上。借著班級大掃除的由頭,整個樓道上都是學生的打鬧聲。 董方平和其他幾個年級主任正在一樓會議室開會,蕪茵把要爬高擦教室玻璃的學生叫下來,轉頭又抓住幾個抗著拖把亂跑的。趙蓉正在拿著教桿趕人,直到董方平從樓下走上來,僅僅是在樓梯上站了一下,走廊上的學生就紛紛逃回了教室。 “蕪茵,來?!倍狡胶傲怂宦?。 “這個是今年集團資助的優秀學生名單,你們班有三個,你一會兒把他們叫去一樓拍個照,”董方平把手中的文件交給她,“不錯啊,今年就你們班多,其他班也就一班一個。蕪茵,好好關注這些優秀的學生?!?/br> 蕪茵點著頭接過名單,回教室將那三個學生叫了出來。一樓的小會議室已經陸續有優秀學生坐好了,她將學生帶進去,自己準備坐到最后幾排看一下。她擁著學生上前,然而腳步剛剛踏出去,她就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人。 賀知延正低頭和校長說著些什么,察覺到注視他的目光,他微微抬眼看向她。 視線相撞,蕪茵轉過頭,將學生帶到第三排,自己坐到了右邊的角落里。 自從那天以后到現在,她都沒有見過賀知延。那晚的事不了了之,她雖然醉意朦朧,但身體還記著那晚的感覺。 賀知延似乎在生氣,扣著她的手像要將她骨頭碾斷似的,與平日的溫和截然不同。 以至于她想解釋一下自己不善喝酒、很容易醉的話到現在都沒有說出來,賀知延估計也不會在意她的理由。不過如果因此失去看那雙眼睛的機會,那這次喝酒的后果就大了。她在心里盤算著怎么和他開口,然而一等就是一個星期。 臺上的校長和學生代表依次發言,頒獎快要結束,她趁著合照的間隙從角落溜了出去。 洗手間的水管壞了一天,正在到處呲水,漫出來的水甚至溢到了走廊上。她正準備上樓,隨后就被身后的聲音叫住。 她跨到臺階上的那只腳收回來,回頭看向他。 賀知延看著她逃跑的動作,像是有些無奈。他向后靠了靠關上窗,隔絕了外面的風聲。他影子鋪在地上,抬眼看著她:“茵茵,你上樓跑到辦公室的話我也會跟上去,我們不如就在這里聊聊?!?/br> 她挪過去,隔著一塊方磚站到他身側。 走廊的燈一閃一滅,董方平在禮堂中的發言蓋住了一點水聲。 “茵茵,那天我有些過分,向你道歉。因為看到你醉倒在陸硯懷懷里,我很難不生氣,”賀知延側頭看她,“雖然有我們的約定在先,但因為問嵐,陸硯懷近水樓臺,我難免會多想。如果他誘惑你——” 蕪茵沒想到他會開口道歉,所以原先準備的話都說不上了。她聽著他說出口的兩個字,眉頭瞬間皺起來。 陸硯懷誘惑她? 她吭了一聲,有些遲疑:“應該沒有這種可能。那天是問嵐不小心把酒倒成水了,我酒量特別差,所以……” 她聲音止住,換了一種說法:“我對陸先生沒有任何特殊的感情,每次和他接觸都是因為問嵐,但是都是我們三個人同時在場?!?/br> 燈光照到她臉上,賀知延看向她平靜的神情。 那為什么五天一個電話都沒有?這句話終究沒能問出口,他應了一聲蕪茵的話,聲音帶了些啞意。 “如果亭抒有孩子,我也會把他送到你的班里,也是近水樓臺?!?/br> 賀知延好像有些奇怪,說的話越來越讓人聽不懂。她細細理解了一下,將手背到了身后,倚在墻邊。樓道里隱隱約約有學生說話的聲音,她清了清嗓子,側頭看向他的眼睛:“陸先生沒有近水樓臺,我在意的是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