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當時就挺突然的
方毅只是一早練球完洗個臉,頭就被咬掉了。 花三秒鐘把頭長回來后,轉身,看見一位長著野獸黑圓耳的男同學正津津有味地啃著自己的頭顱。 吃得滿嘴都是血,臉頰還沾上一點rou。將兩顆眼珠用牙齒叼出,像吃果凍似的將它們含入口中,咀嚼,吞嚥。 方毅瞠目結舌站在一旁,不明白發生什么事,男同學將他的頭抱在嘴前啃,連耳朵也不放過,咬掉耳垂后,吐掉耳釘。最后,他的臉只剩下左頰的rou和下頷皮膚,男同學露出滿足卻又不完全喜悅的表情,打一個飽嗝。 方毅想起老姐吃完一整包洋芋片時,也是這表情。那是一種做了某種極度爽快之事,卻同時感到罪惡的表情,夾雜興奮與不安。 方毅想上前撿回那耳釘,但見上頭沾滿口水,卻步。 不對,現在不是撿耳釘的時候。 方毅繼續站在原地盯著那奇怪的男同學。 男同學從書包夾層拿出一個塑膠袋,將他頭顱上剩馀的rou撕下,打包,用邦提圈捆好。 左顧右盼,像在確認附近有沒有人,將塑膠袋和方毅的顱骨收入書包。 起身,用清水沖凈地上的血跡,來到方毅面前,環住他的腰,似乎想把他抱走,卻抱不動。 「你要干嘛?」 方毅皺起眉頭,那男同學一愣,與他對視兩秒,看看手上塑膠袋,又望方毅,又盯著塑膠袋。 再度將目光轉回方毅身上時,他撞鬼似的驚聲尖叫,松開方毅的腰,將塑膠袋丟在地面,整個人貼到廁所門上?!改?、你的頭、頭怎么還在?」 方毅搔搔頭,毫不吝嗇和對方解釋:「呃……因為我身體會再生?!够蛟S是他從不受身體傷痛的威脅,面對這類突發事故總是格外冷靜。 反倒那男同學瑟瑟發抖,持續退后,簡直把方毅當成會吃人的妖怪。 「再生?什么再……??!不要過來!」 「喔好,對不起?!乖灸昧艘粡埐潦旨堃獡於數姆揭?,被他一吼,站回原地,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頭發。 頭發是乾的。 他才恍然想起,濕頭發已經被眼前這人咬去了。 「你、你都看見了?」 「算是?!?/br>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好?!?/br> 「我什么都沒做,我沒有吃你,我沒有……」 「你有吧?你嘴邊還有我的眼皮?!?/br> 男同學用手抹了抹嘴角,瘋也似地尖叫?!肝覜]有……我沒有……」 忽然,嚎啕大哭。 方毅一嚇,不知如何是好,上課鐘聲突然響起,方毅上課從不遲到的,趕忙想佯裝無事逃回教室。 那男同學見他靠近,大叫:「你說你不過來的?!?/br> 方毅有些無奈?!傅乙厝ド险n了,不然你快走?!?/br> 那人擤擤鼻子,停止哭泣,看方毅幾眼,偷瞄那包被自己丟地板的美食,似乎想撿卻不敢上前拾取。 方毅留意到他的心思,彎腰拾起那包血rou,像在拿噁心物品般拎著小角,朝那男同學丟去。 「接好?!?/br> 那塑膠袋在男同學手上彈幾下,才被接住。 方毅突然覺得嫌棄那包「外帶」有點奇怪,畢竟是自己的rou。 男同學捏著那包塑膠袋,對方毅的戒心似乎降低不少,但仍緊捉書包背帶,眼睛盯著方毅。 「快走啊?!?/br> 男同學試著腳往廁所踏出一步,確認方毅無動于衷,迅速抓著書包逃之夭夭。 方毅發現手上有血腥味,用洗手乳洗過手,也跟著離開廁所。走幾步回過頭,那人的背影消失在不遠處的旋轉樓梯,上樓的,似乎是個學弟。 他將手插入口袋,訝異著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食人獸這種東西他只在動漫中看過,沒想到在他的學校里也有一隻這奇怪的生物。 但他并沒有感到恐懼,反而覺得上課遲到更要緊。畢竟從小不曾感受過疼痛,整個人被汽車輾碎,都能安然無事地趴出車底,安慰那被他救下、僅有擦傷的小meimei,更遑論這次只是被咬掉一顆頭。 雖然小meimei當時害怕極了。 他快步回教室,第一堂的老師已經走到講臺上。他掏出抽屜課本,專心聽課做筆記,突然想起離開廁所前,忘記撿那被吐在地上的耳釘。 下課后,他回到廁所時,那耳釘已然消失無蹤。他像怪人一樣趴在地板上尋找,被路人投以異樣眼光。 他尷尬地笑著,失落離開廁所。但想著耳釘已經被那傢伙含過,丟掉就算了,大不了買個新的,又或者別戴,免得又被學長白眼說:「打球戴什么耳釘?小心撞到流血?!?/br> 不勞學長費心,他流血僅是零點一秒的事。另外,他這人從不花錢穿耳洞的,都直接拿回紋針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