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后的周一，同時也是宋梓揚實習的最后一天。一樣的早起上班日，然而他的腳步卻是異常沉重。

    「梓揚，早啊～～」

    邱皓緯冷不防地拍了下委靡無力的宋梓揚，道：「最后一天了欸，不是應該要很開心嗎？」

    「學長?！古Υ蚱鹁?，宋梓揚于是掛上營業用笑顏：「跨年那天，如果我朋友有什么失禮的地方、還請你見諒?！?/br>
    聞言，邱皓緯僅是意味深長地督了宋梓揚一眼，如是說：「嗯，那今天晚上陪我吃飯?！?/br>
    這算什么？友債友還？但顧及邱皓緯在實習期間幫了他不少忙，這頓飯肯定是少不了的：「知道了?！?/br>
    進了藥局、上調劑臺待命，儘管想專注在眼前的處方箋，思緒就是不受控制地飄回12月31日的晚上。

    那雙在夜中發亮的眼睛。

    那冰冷嗓音吐出的一字一句。

    『雖然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但我想和你在一起，宋梓揚?！?/br>
    『你也只能和我在一起?！?/br>
    還有最后的……

    「哇啊啊啊────」

    羞赧到極限的宋梓揚忍不住喊出聲，更激動地不管手上拿什么東西就往自己頭上砸。站在隔壁的邱皓緯見狀，無奈不已地道：「再怎么興奮實習要結束了，也不必自虐吧？你手上的甘草止咳水要是不用就給我好了?！?/br>
    「……抱歉?！?/br>
    羞愧不已地遞上藥瓶，邱皓緯伸手接過的同時，不忘湊上前在宋梓揚耳邊落下：「還是你已經迫不及待要與我共進晚餐？」

    「少來?！顾舞鲹P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

    「別害羞嘛，愛就是要大聲說出來啊?！?/br>
    「給你點金菩薩*吧？」

    「梓揚學壞了哎～～」

    ******

    一整天就這么恍恍惚惚的過了，下班時分，跟著邱皓緯的腳步，他們來到醫院附近的一間麵店。

    「來來，隨意點，今天學長請客，當作慶祝你實習結束?！?/br>
    宋梓揚抬眼望著邱皓緯，一時間還真有點感動：「學長……」

    「乖，別太感動了?！购眯Φ厝嗔巳嗨舞鲹P的頭發。等待餐點送上的期間，邱皓緯故作不經意地說：「是說梓揚，你、喜歡你那個朋友吧？是叫傅岳嗎？」

    「欸？」宋梓揚吃驚地瞪大了眼，有些尷尬地笑笑道：「學長你在說什么啊……」

    「不用瞞我啦，這種事我不排斥的?！骨耩┚暡[眼笑了笑，態度相當肯定。

    宋梓揚低下了頭，沉默良久后，才小聲道：「……有這么明顯嗎？」

    「應該是我比較敏感吧?！瓜肫鹕匣刂苯颖桓翟来蚴值氖虑?，邱皓緯不由得輕笑了聲。

    「不過，我已經決定放棄了?！顾舞鲹P故作輕松地笑了笑：「好不容易搬來t市想沉淀一下，沒想到他居然突然跑來?！箶噥y了他原本自以為整理好的心情。

    「哼嗯……但依我看，你根本就還沒放棄吧？」邱皓緯說：「跟他告白過了？是被拒絕了才說要放棄的嗎？」

    「不……沒有?！顾舞鲹P垂眸，低聲道：「我在他旁邊，看他交了一個又一個女朋友，被他發現了我喜歡男人的事，他卻完全沒想到『那個人』可能是他自己，所以、我決定放棄了?！?/br>
    「笨蛋?！骨耩┚暽斐鍪持复亮讼滤舞鲹P的腦袋：「你不知道有時候告白失敗才是一段戀情的開始嗎？聽我的話，快去告白，知道了嗎？」

    「唔……」宋梓揚苦著張臉，勉強應了聲：「我會考慮?！?/br>
    「考慮什么？手機交出來?！骨耩┚曁袅颂裘?。實在看不下去了哎。

    「你要干嘛？」乖乖交出手機，想不到邱皓緯接過后，逕自撥了通電話。

    『喂喂？我是邱皓緯，就是梓揚實習醫院的學長，那個啊、梓揚有話想跟你說?！?/br>
    呆若木雞的宋梓揚愣愣地看著邱皓緯遞回來的手機，螢幕上顯示通話中，他突然意識到哪里不對：「學長你怎么知道岳的電話號碼？我明明沒有加到通訊錄……」

    「上回跨年的時候跟他要的，以備不時之需?！骨耩┚暤靡獾負P起嘴角，催促道：「快點拿去，我的手也是會痠的?！?/br>
    「唔?！剐牟桓是椴辉傅啬没刈约旱氖謾C，宋梓揚先是在暗地里吐了口氣，這才小心翼翼將手機拿到自己耳邊。

    『岳?！凰吐晢镜?。

    『趁現在加到通訊錄吧?！?/br>
    知曉傅岳該是聽到了方才自己質問邱皓緯的話，宋梓揚困窘地答：『嗯?！?/br>
    『這是你的新號碼？』

    啊……他都忘了還有這事……無可奈何地，宋梓揚應了聲：『嗯?！?/br>
    『又在和學長吃飯？兩個人？』

    總覺得傅岳的聲音似乎比平常更冷了些，宋梓揚不自覺地脫口解釋道：『今天是我實習最后一天，當作慶?！话““““?，他怎么什么都說出來了！

    果不其然傅岳便問：『那什么時候要回來？』

    『看、看情況吧?！?/br>
    『我媽說過年她會燒一手好菜等你回來?！?/br>
    『我、我會回去的啦?！?/br>
    豈料原本似乎心情挺差的傅岳忽地輕笑：『你又口吃了?！?/br>
    感覺自己已滿身大汗的宋梓揚被傅岳這么一取笑，忍不住哀怨地瞪向害自己如此狼狽的罪魁禍首，然而邱皓緯僅是不斷地用口型提醒他：「告白啊、告白?！?/br>
    宋梓揚搖了搖頭，見狀，邱皓緯起身想伸手搶回手機，前者慌張不已地閃躲，一面喊道：「學長你不要再亂了啦！」

    「什么我不要亂？是你不要再拖了吧！」

    「我……」

    宋梓揚才想反駁些什么，就聽見手機傳來傅岳的聲音：『你們在干嘛？』

    『呃、沒有啦，學長一直想搶我的手機跟你聊天……』

    『嗯？』

    『沒事，真的沒事?！凰舞鲹P連忙向邱皓緯比了「噓」的手勢。

    『所以你有什么話想跟我說的？』

    宋梓揚一愣，停格了幾秒，才道：『……沒有?！?/br>
    『那你聽好了：跨年夜我說的話，可不是在開玩笑。過年見?！?/br>
    通話結束。

    宋梓揚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把手機放下來的，只知道回過神的時候，迎上的是邱皓緯寫著「還說什么放棄啊笨蛋」的戲謔目光，以及頰上燒燙的溫度。

    那個晚上真的不是他在作夢嗎？那些話真的不是他的幻覺？

    也許該吃金菩薩的人是他才對吧……

    *金菩薩（zyprexa）：治療思覺失調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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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嗷嗷嗷～～～～小小放閃（？）

    學長真是神助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