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0
書迷正在閱讀:竊神 (1V1 玄幻h)、南門家三兄弟之軼事、末世之我全都要(NP)、秘密(父女)、明魂不寧、女魔王、星與辰、貓投胎、幻劍傳奇之蜀圣訣、弄仙1V1
季以恩按照張俞君給的資料,前往了離清秋國小不遠的一個區域,逐一開始拜訪目前還在家的住戶。 這里跟他們簽約的住戶,多數都表示曾經看過照片中的女童。 有些住戶很熱心的招待了季以恩,有些則對季以恩的來意抱持著疑問,但終歸大家都愿意幫忙,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見過照片中的這名女童。 只是讓季以恩跟青蘋很失望的是,因為現代人生活步調太過快速的關係,已經不時尚敦親睦鄰這件事情了。 所以就算大家都確定曾經見過照片中的女童,但其實并沒有人確切知道,林宛晴到底住在哪里,頂多只能說出,「曾經看過她跟mama在一起買早餐,似乎是個很開朗的小孩?!惯@樣的話。 又或者是「好像常常在安親班待到蠻晚的,很晚的時候還會看到她mama牽著她在便利商店買晚餐?!?/br> 「真的完全想不起來她家住在哪里嗎?」季以恩有些不甘心。 「嗯……我們這個小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光住戶就有好幾千戶,實在是想不起來……」一位家庭主婦抱歉的說著。 「沒關係。如果還有什么線索再打給我們。麻煩了?!?/br> 季以恩揮揮手,又前往下一家住戶。 就這樣跑了一整天,問過了一位又一位的住戶,不斷地請大家努力回憶,卻還是怎么樣都無法得知女童林宛晴確切的住家位置。 季以恩有些沮喪,一整天下來,說了這么多話卻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資訊,他已經垂頭喪氣到連話都說不出來,跟青蘋兩個人買了一點填肚子的東西后,并肩坐在黃昏時的安靜公園里。 只是這些季以恩以為沒用的資訊,青蘋都默默了記錄了下來,他們跑了一整天,聽了很多住戶說話,青蘋將大家回憶的內容,仔仔細細的畫了一張表,上頭標記著大家看到林宛晴的時候。 多數人是在早上以及晚上看到她的,畢竟林宛晴白天都待在學校上課,放學后也都待在安親班。 安親班那里已經先讓人下手為強了,恐怕王登棠也不會帶著林宛晴的身體再回去上課了,至于學校那邊,顧冥派出去的陰差則是完全沒有看到王登棠的蹤影。 難道他連學校都不去了嗎? 如果一直躲在家里直到三個禮拜之后,難道真的要照無名所說的去做嗎? 青蘋心里有些著急,只能繼續埋頭畫著地圖。 坐在青蘋身旁的季以恩吃完了自己手上的飯糰,百無聊賴的趴在石桌上,看著青蘋伏在石桌上認真的畫著地圖,他忍不住湊了過去,偷親一下青蘋的臉頰,鬧得青蘋滿臉通紅。 「你在做什么?」季以恩很好奇的發問。 「我在畫出她的生活軌跡?!骨嗵O裝作鎮定的模樣,繼續畫著手上的路線,不想被季以恩左右心神,雖然她心里已經有一千隻小鹿正在撒開蹄子狂奔了。 「生活軌跡?學校跟安親班都找不到人啊……」季以恩洩氣的說著。 「嗯。但是你看,在這里跟這里的人是很接近的?!骨嗵O指著曾經看過女童的住戶,有一區的人在大清早跟夜深時,都曾經看過女童。 「什么意思?」季以恩不明就里。 「每個人的生活軌跡大致上會是相同的,雖然現在的林宛晴已經被掉包了,但過去的林宛晴也有一條自己的生活軌跡。你看,她曾經在七點多的時候出現在這里,也曾經在十一點多的時候出現在同一個地方?!?/br> 「這能說明什么嗎?」季以恩搔搔頭。 「這能說明,她的家,應該離這里不遠?!骨嗵O指著地圖上的一間便利商店,林宛晴的早餐跟消夜都是在這里買的,都曾經有人在這里看過她,而且時間又是如此的特殊。 這只代表一件事,林宛晴就住在那間便利商店附近,不然她不會在一天兩個如此極端的時段,卻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那我們現在要怎么辦?」季以恩眼睛閃閃發亮,崇拜的看著青蘋,還是她的青蘋厲害,跑了一整個上午,自己累得半死了,她還能整理出這樣有用的資訊。 「等?!骨嗵O看著季以恩的眼神,忍不住笑了出來。難怪前輩總是說季以恩是小狗兒,水汪汪的大眼睛配上身后看不見的尾巴,真是太合適了。 「等?在哪里等?」季以恩一臉疑惑。 「就在這間便利商店等,這里必定離她家很近,便利商店跟附近的居民已經密不可分,她的母親不可能一直不去這間便利商店?!?/br> 青蘋肯定的指著地圖上的一小點,這是他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了。 *** 「又要等啊……我們好像一直在守株待兔,沒什么作為耶!」季以恩托著下巴,坐在便利商店里面的位置,手上拿著一本雜志,遮遮掩掩的擋著自己的臉,邊對著青蘋說話。 「不然你有別的辦法嗎?」青蘋反問。 相對于毛毛躁躁的季以恩,青蘋顯得鎮定多了。她手上拿著剛剛畫好的那張地圖,再三琢磨,如果沒錯的話,這里一定是離林宛晴家最近的地方了。 她手上轉著筆,專注的看著玻璃外面的街道。 「是沒有啦,但是我們只見過林宛晴跟她mama,如果今天剛好是她爸爸出來怎么辦……」季以恩胡思亂想的,又翻了一頁雜志,將鼻尖貼在上面。 他的舉動讓柜臺里的店員氣得面孔扭曲,可惡這傢伙,看免錢的也就算了,可不可以別玷污他們家的雜志啊…… 「不會的?!骨嗵O搖搖頭,「所有的住戶都沒有提到林宛晴身旁有過像是父親的人物,她很有可能是單親家庭,也很有可能父親并不在身邊?!?/br> 「哦……」季以恩點點頭。他對這些推理沒什么興趣,他只對抓捕那個可惡的王登棠有興趣。 又等了一會兒,間得發慌的他,乾脆走向零食架,拿了一包洋芋片到柜臺結帳,然后一邊吃著洋芋片一邊晃回來,「剛剛那個結帳的店員好兇喔?!?/br> 他自覺十分無辜的告狀,青蘋卻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看看你桌面上有多少東西了?」 桌面上堆滿了季以恩結完帳的零食,從麵包到冰淇淋,又到可樂果,現在手上還捧著一包洋芋片,桌子上堆滿了垃圾跟瓶瓶罐罐,「你只差沒拿瓜子過來啃了好嗎?」 「我又不是沒結帳,而且我待會會收啦!」季以恩皺皺鼻子,對于滿桌的零食不以為意,「你剛剛說瓜子嗎?如果他們到十點還沒出現,我就再去拿一包瓜子?!?/br> 他點點頭,決定了下一個小時的點心。 拜託,這可不能怪他。 上次在公寓里等王登棠的記憶還猶新,當時餓得前胸貼后背的感覺他也還沒忘掉,他這次可不要虧待自己! 自己今天佔盡天時地利,剛剛好就坐在便利商店里面,當然要邊吃零食邊等那個該死的王登棠出現啦! 不過這樣說起來,這次的運氣好像比較好? 季以恩開心的又咬碎了一片洋芋片,喜孜孜地想著,忽然青蘋猛的一拉他的手,季以恩受到驚嚇,也跳了起來,手上的洋芋片灑了一地,柜臺的店員臉上七竅生煙,青蘋緊張的低聲叫著,「欸季以恩!她們好像來了!」 季以恩愣一下,趕緊坐下,抓起一旁的雜志遮住臉,看著一臺小機車由遠而近,逐漸停在便利商店的門口。 一對母女從機車上下來,那個年輕mama手邊牽著一名小女童,季以恩定晴一看,不正是搶走人家身體的冒牌貨王登棠嗎! 他一時氣血上涌,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想衝出去,青蘋卻伸出手死命的捏住他的手臂,季以恩用力咬住牙齒,花了全身的力氣才忍住大叫出聲的衝動。 他們倆個就坐在便利商店的位置上,一個死命的捏,一個死命的忍,耳邊聽著這對母女的對話。 「小晴,明天到學校上課去好嗎?」年輕mama有些苦惱,勸哄著自己的女兒。 她的女兒抬起頭來,卻露出噙著淚水的雙眼,「我還是很害怕,可不可以不要去上學……」 年輕mama嘆口氣,摸摸自己女兒的腦袋,自從那一次被在大街上被瘋子抓住之后,女兒就變得很不愛外出,也不肯去上學,今天好說歹說才讓女兒愿意跟自己去看醫生。 醫生說自己的女兒可能是什么創傷癥候群,要自己不要逼她,可是不去上課,這行嗎? 年輕mama很憂愁,卻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只好拎了女兒平日最愛喝的一罐牛奶,牽著女兒的手走到柜臺去結帳了。 等她們一跨上機車,季以恩跟青蘋立刻衝出門外,留下滿桌的垃圾,還有店員陰風陣陣的臉,季以恩往外跑了幾步,又像是一陣風的衝回來,「我待會再來收!」 他只丟下這句話,就跟青蘋兩個人跳上機車,拼命催油門,直到追上前頭的年輕mama,才放緩車速。 季以恩一路騎車閃閃躲躲的,一路追了五分多鐘,青蘋的推測果然沒錯,林宛晴的家就在便利商店后面不遠處的社區里。 季以恩順著年輕mama的車,進入了地下室,兩人對看一眼,這里的大樓管制十分嚴格,他們也有住戶住在這里的另外幾棟,今天才來拜訪過。 他們心里清楚,如果讓年輕mama跟冒牌貨進入電梯,那他們不僅別想知道林宛晴住在哪一間,更別想要上去逮人了! 所以他們把機車一丟,直接在地下室的停車場攔截了年輕mama跟冒牌貨。 這該死的王登棠一看到他們就開始嚎啕大哭,年輕mama倒是愣了一下才想起他們倆是誰,季以恩還來不及開口,她就厲聲喊著,「你們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難道你們跟蹤我們?」 年輕mama將自己的女兒護在身后,死命的摀住,深怕已經有心理創傷的女兒又受到任何一點傷害。 季以恩伸出手,試圖往前走,「我們不是壞人,但你的女兒有問題,她已經不是你的女兒了,你得將她交給我們……」 年輕mama拼命搖頭,「你在說什么?我一點都聽不懂!」 季以恩吞了口口水,一個想保護自己小孩的母親是最可怕的了!但就算眼前是一隻母獅子,他也沒得選擇! 「你聽我們說,你身后的那個人,已經不是你的女兒了。你把她交給我們,我們會把你的女兒還給你……」 他放軟了聲音,試圖說服年輕mama。 年輕mama已經快哭出來了,她洩漏著哭音,邊大喊,「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在說什么,你們放我們走吧,還是你們要的是錢?我可以給你們,這里不夠的話,我家里還有……」 年輕mama驚慌失措,把手提包包里的東西一樣又一樣的掏出來往外扔,只希望眼前的奇怪情侶能夠放過自己的女兒! 季以恩看著幾乎瘋狂的年輕mama,他嘆口氣,頓時覺得自己有些殘忍。 他無助地看向青蘋,青蘋只對他搖搖頭,「你現在的溫柔,才是對林宛晴真正的殘忍?!?/br> 青蘋跨步走向年輕mama,打算直接敲暈她,讓她安靜一點,他們才能完成接下來的正事──換回她真正的女兒。 但她只跨了幾步,女童卻拼命的尖叫起來,彷彿受到極大的驚嚇,「mama,救我救我!」 年輕mama拼命發抖,卻仍然緊緊護住身后的女兒,「別怕!mama一定會保護你!」 但青蘋堅決,她不管猶豫不決的季以恩,她徑自向前走,一直到年輕mama的面前,兩人僵持在一個手臂的距離。 忽然,女童尖叫的聲音停了,「mama你要用什么保護我呢?你打得過她嗎?」 年輕mama愣住了,為什么自己的女兒這么反常?但她拼命搖頭,堅決的喊著,「mama死也不會讓你收到傷害!」 女童頓時露出淺淺微笑,「那你就用你的性命保護我吧!」 「什么?」 年輕mama一時以為自己聽不清楚,但她的后腰一陣疼痛,她下意識回頭一看,自己的腰上竟然抵著一把尖刀,刀頭已經微微割破了衣服,刺入了自己的rou上一公分。 女童的手上露出一把尖刀,她微微探出頭來,對著季以恩跟青蘋狠狠的說著,「放我走,不然我就殺了她?!?/br> 季以恩跟青蘋皆是一頓,為什么她身上會有尖刀? 為什么她能夠轉眼間就將自己利用過的人拋棄? 但他們對看一眼,彼此拿不定主意,只能慢慢往后退。 他們只能看著王登棠挾持著林宛晴的母親,往出口的地方走。 「喂!給我停下來!」季以恩一邊跟上,一邊大喊,卻仍然喝止不了女童的腳步,她身形矮小,才到自己母親的腰部,眼里卻露出狠戾的光芒,兇猛的推著自己的母親。 「你們這些陰間的走狗,煩死人了?!雇醯翘恼驹谕\噲龅娜肟?,看著季以恩跟青蘋啐了一聲。 「什么陰間的走狗?宛晴?是我??!我是mama??!」年輕mama不斷流淚,試圖回頭,卻又感覺腰間的利刃往前推了一些,她其實已經感受不到疼痛,只覺得十分的恐懼跟茫然。 為什么自己的女兒會變成這樣……像是另外一個人一樣…… 「王登棠!你犯下了錯還不夠多嗎?因為你而破碎的家庭難道還少了嗎?你快點放了林宛晴的mama,跟我們回陰間!」季以恩放聲大叫,試圖說服王登棠。 「你當我傻了嗎?」王登棠用著女童的面容,露出狠戾的微笑,他搖搖頭,「放了她?可以??!你們要就給你們??!」 他大叫一聲,將尖刀完全推入林宛晴母親的后腰,深深的沒入,甚至連刀柄都用力的推了一些進去,年輕mama驚聲尖叫,往下軟倒,眼睛里只有自己女兒的樣子,她看著自己的女兒往外狂奔,她什么都不知道了…… 「糟糕!」季以恩往前一撲,只剛剛好接住年輕mama往前撲倒的上身,他看著一片暗紅色往外流淌,濕了一整大片的地下室地板,他往后大喊,「叫救護車!青蘋你快叫救護車??!」 *** 救護車來了又走,帶走了年輕mama。 季以恩跟青蘋沒有現身,只是站在眾人看不見的暗處,看著林宛晴的mama被送上救護車。 圍觀的住戶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卻因為地下室并沒有安裝監視器,所以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一直到一切都安靜下來,大家都散去了,季以恩跟青蘋才從暗處走出來,他們倆個感覺自己沮喪又困惑,完全提不起勁去追捕消失無蹤的王登棠。 他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傷害了很多人,先是無辜的林宛晴,接著又是她的母親。 繼續追捕下去的話,還會有多少人受到傷害呢…… 他們往外走著,小心的避開散落的住戶,這一晚上好漫長,天色好黑。 心,好疲憊。 「我……們回家吧?」季以恩有些怯弱的提議,他不知道該怎么辦,王登棠已經消失了,接下來又能去哪里找他呢? 青蘋卻對著他搖搖頭,「我們要把這件事情解決?!?/br> 「解決解決!我們又能怎么樣解決呢?」季以恩無助的刨抓著自己的頭發,他沮喪的背過身去,手上還是一大片乾掉的血跡。 剛剛林宛晴母親眼里的不敢置信,像是一把利刃一樣割著他的心。 「我們只有兩個人,又哪有辦法找到他……」季以恩喃喃自語著。 「總會有辦法的?!骨嗵O伸出手,從季以恩的后腰輕輕抱著,給予她唯一能給,卻也是最珍貴的溫暖?!改阌形?,我們總會有辦法的?!?/br> 就在這時候,季以恩的手機響了,是張俞君打過來的。 季以恩接了起來,輕聲開口,「前輩……」季以恩的聲音有些哽咽。 「……發生了什么事情?」張俞君不明所以,聽見季以恩脆弱的聲音,忍不住有些心焦。 「我們……讓那名女童逃掉了,她還刺傷了自己的母親……」季以恩無助地說著,情緒非常低落,他以為自己能解決這件事情,卻沒想到受到波及的人卻越來越多,讓他越來越心驚,越來越害怕。 「什么?」張俞君驚訝了一下,難道那名女童真的這么危險嗎?她沉思了一下,對著季以恩肯定的說著,「來,我們把她找出來吧?!?/br> 「我們還有什么辦法……我們只有兩個人,他眼睜睜地從我們面前跑掉,我們現在又怎么會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 季以恩的腦海一片灰暗,一點希望都看不到。 「不是只有你們兩個人喔?!箯堄峋J真的說著,「你們還有我。還有我們所有的住戶,我們一起努力,把她找出來吧!聯絡跟指揮就交給我了,你們等著吧!」 張俞君認真了起來,對著話筒,聲音十分堅定,「連自己的母親也敢傷害的壞小孩,一定要抓起來好好教訓一番!交給我吧!」 張俞君說到做到,也不管季以恩的反應,就把電話乓的一聲掛了,她在店里打開了子筆記型電腦,同一時間發出了數百封的訊息,她要她所有的住戶都收到,她要所有人都成為她的眼睛。 訊息發了出去,張俞君簡短的說明了事情的始末,她要大家幫忙,找到正在城市里面逃竄的林宛晴。 一時之間,白板上的亮點不斷閃爍,住戶的訊息像是潮水一般的涌了進來,所有的住戶在這座城市的四面八方,同時抬起了頭尋找一個叫做林宛晴的小女孩。 一邊用餐一邊約會的情侶們,放下了刀叉轉頭看著餐廳內; 正在書店漫步的父子檔,拿著手上的玩具,看著店里絡繹不絕的人潮,仔細辨認; 還在加班的工程師揉了揉眼睛,將照片發布到網路上去; 一個作者看到了訊息,嘆口氣,拿起堆積在一旁的合約走出大門; 正在努力跑步想挽回前女友的男大學生,加快了腳步衝向了cao場上的各個角落; 在網咖里面的男孩困惑的咦了一聲,走到了柜臺詢問著店員; 所有的人,所有的住戶,同聲問了一句,「你們有沒有看到這名女童?」 在這個閃爍著各色光芒的城市里,所有的人,用著自己小小的力量開始尋找著一名叫做林宛晴的女童,或許這是一個奇蹟,一個由仲介們帶來的奇蹟。 仲介們默默守護著這座城市,所有沒有自己房子的住戶,都曾經受到他們的幫助,大家心中想要的房子都不同,但是大家都只有一個共同的愿望──在這里好好的安居落葉,度過人生中的每一段時間,幸運的話,繼續生養下一代。 就這樣簡單的愿望,就只有仲介們站在他們的身旁守護著。 所以大家站了起來,在城市里面,讓自己的眼睛成為整個白板上的一個亮點,亮點明明滅滅,像是夜空中的星星般閃爍。 終于有人看到了! 一串亮點密集的閃爍著,大家找到她了,這名叫做林宛晴的女童一個人走在河濱的河堤上,被路過運動的單車社團看見了。 騎在單車上的男孩迎著風快速的騎了過去,比對了一下手機中的照片,快速的回覆了訊息。 張俞君終于露出笑容,她也打了訊息給季以恩,不斷的更新著林宛晴的所在位置,季以恩騎著機車,飛快的催著油門,直到河堤邊上,一摔機車,他邁開了步伐,跟青蘋死命地往前跑。 「借給你們吧?!箚诬嚿鐖F攔下了他們。讓出手上俐落的單速車,他們輕輕斜靠在季以恩身上,「加油,她就在前面了!」 季以恩用力點頭,跟青蘋一人跨上一臺單速車,拼命踩著踏板,往大家最后看到林宛晴的方向騎,一直到河堤的一個高處,他們終于看到了她──也是他,王登棠。 他似乎知道季以恩跟青蘋會來找他,他爬上了河堤上的電塔,他坐在五層樓高的電塔上,底下是一片水泥瓦塊鋪成的地板。 他一個人看著底下遠方平靜的河景,低聲開口,「你們來了?!?/br> 季以恩聽不見王登棠說什么,他只是著急的爬上電塔的樓梯,手腳并用的在電塔上探出頭來,但他跟青蘋一上來,王登棠就出聲警告了,「別過來,站在那里就好了,你一過來我就跳下去?!?/br> 季以恩一愣,他跟青蘋都裹足不前,不知道是不是該繼續前進。 王登棠非常聰明啊,抓住了他們的弱點。 季以恩只好開口,「你到底想要怎么樣?」 「放我走?!雇醯翘淖谥車帐幨幍碾娝吷?,抱著自己的雙腳,女童的外表看起來十分的脆弱,里頭卻裝著一個邪惡的靈魂。 「不可能!」季以恩悍然拒絕。 「不管是不是陰間的任務,我都要將你抓回去,你太過分了,你摧毀了一個又一個的家庭,你知不知道許奕帆的家人到現在還在等著他回去?你知不知道林宛晴的母親就算上了救護車也還在喊著林宛晴的名字?!?/br> 季以恩有些激動了。 王登棠只是聽著,完全默不作聲,沉默的看著河面。 過了好半晌他才開口,「我不知道?;蛟S該說我知道?畢竟我也跟他們相處過一段時間,我知道他們會怎么想。但是……我真的沒辦法放棄──對于生的執念?!?/br> 「生的執念?」季以恩反問。這跟執念又有什么關係了? 「嗯?!雇醯翘狞c點頭,耳邊的長發隨著風呼呼的擺動,「我不想死,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甚至是未來,我都不想死,我不想離開人間,我想活下去,永永遠遠的活下去?!?/br> 季以恩不知道該說什么,「難道你想要的是永生?這不可能??!」他有些哭笑不得,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永生這回事。 王登棠沉默了。 在一片沉默中,青蘋走向前一步,她看著離他們幾公尺遠的王登棠開口,「沒有人想死,我也不想死?!?/br> 「那你可以理解我嗎?」王登棠猛然的抬頭。 青蘋在季以恩吃驚的目光中點點頭,「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原諒。你不想死,許奕帆跟林宛晴也不想死,你沒有資格剝奪他們的性命?!?/br> 「是嗎……你果然沒辦法理解啊,因為想活下去,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的那種心情?!雇醯翘挠执瓜铝祟^,他站了起來,面對著整片的河景,衣衫在風中獵獵的飛著。 這是一座五層樓的高塔,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啊……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只好同歸于盡了?!雇醯翘霓D過頭,看著季以恩跟青蘋?!讣热荒銈儾豢洗饝??!?/br> 「你、你想做什么?」季以恩大驚失色。 「把這具身體毀掉?!雇醯翘脑频L輕地說著,「我得不到的,也不可能給你們。從這里掉下去的話──這具身體應該會摔成一團爛泥,就算是這樣可愛的臉孔,也會變成面目全非?!?/br> 王登棠平靜的摸著臉上的面容,微微偏著頭,像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孩子,卻說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話。 「你!」季以恩往前一步,卻看著王登棠的腳后跟往后退出了電塔。 「怎么樣呢?愿不愿意放我走呢?撤掉滿城的陰差,要所有多管間事的人類閉嘴。我會毫發無傷的把這具身體還給你們唷,怎么樣呢?換不換呢?」王登棠微微一笑。 季以恩天人交戰,他看著王登棠那無邪的臉龐,那是一個女娃兒的人生,卻即將讓王登棠給毀了。 但是無名說的話──「你自以為是的同情,只是害了更多的人,王登棠異常狡猾,錯過了這次的機會,我們再也抓不到他,到時候還會有多少家庭要遭殃……」 季以恩別過了臉,深深閉上了眼。 「不換。說什么都不換。這是我們欠林宛晴的,我已經有覺悟了,但這一次不能再放你走了!」 他再度睜開眼睛,眼里燃起火光,絕對不原諒你! 他往前一步,伸出手想抓住王登棠,卻看著王登棠閉上眼,決然的往后一仰,腳后跟踩出了電塔,在自己面前懸空,接著──向下墜落! 季以恩大叫出聲,林宛晴的身體像是布娃娃一樣往下墜! 在這具身體即將抵達地面的時候,旁邊的河里忽然騰空躍出了一隻水龍,水龍的龍身十分巨大,幾乎可以與整座電塔比擬,牠張開口,啣住了林宛晴的身體。 牠往上高高舉起,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一口吞下。 接著又往下深深一砸,竄入了河面當中,激起了數丈的水花,龍形的身體在河中上下優游,深深潛入水底,水面上波紋不斷,一直到接近出??诘牡胤讲烹[去了河底的黑影。 「你……有看到嗎?」季以恩轉過身,看著幾乎跟自己一樣呆若木雞的青蘋。 「嗯?!骨嗵O愣愣的點頭,「牠……是顧冥嗎?」她伸出了手,指著遙遠的???,剛剛水龍游動的方向。 「應該吧……」季以恩無力的點點頭。 「所以牠一直都在?」青蘋揚眉。 「應該吧……」季以恩不甚確定的點點頭。 「那牠不會早一點出來啊,一定要把我們嚇出一身冷汗嗎?」青蘋忽然大叫了起來,嚇得季以恩差點從電塔上摔下去,她充滿怒氣的瞪著季以恩,幾秒之后,甩開了頭,兀自爬上電塔的樓梯,一個人往下走去。 「我又不知道……」季以恩嘟噥著,看著怒氣沖沖的青蘋,暫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或許不要靠近才是比較正確的選擇,他跨上了單車,拼命追趕著前方的青蘋,打從心底覺得,這一夜,真的好漫長…… 不過終于解決了,真是太好了…… *** 這件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從河里竄出的那隻水龍的確是顧冥,雖然他在人間并不能發揮太多的能力,也不能顯露出完全的真身。 但是憑藉著基隆河的遮掩,讓他逮捕王登棠,并將王登棠的魂魄囚禁于龍腹內,再把林宛晴的身體還回來,這些事情他還是做得到的。 所以林宛晴就順利的還魂,也回到母親的身邊了,至于季以恩原本偷偷期望的許奕帆,因為許奕帆自身魂魄的記憶損傷太過嚴重,所以并沒有辦法成功還陽。 只能當成一個遺憾了。 而許奕帆在現世的身體,就交由陰差小隊到府收送后,直接在人世間處理掉了,只是去了哪里處理,用了什么方法處理,季以恩沒有開口問,也不想知道。 解決這件事情后,季以恩跟青蘋終于取得實習陰差的資格,閻王無名還特地打了專線來跟季以恩長談了數個小時,總歸是一些「事后檢討」跟「未來期勉」。 聽得季以恩頭昏腦脹,頻頻向青蘋投去埋怨的眼神。 「顧冥也不是從頭到尾一直跟著你們,是我下了三周的最后期限時,他因為不放心才跟著,你們也不用埋怨他了?!篃o名云淡風輕地說著,解開了季以恩心底的最后一個結。 「那這樣我們也算完成任務嗎?」季以恩搔搔頭,的確因為無名的這番話而不再介意了。 「算啊?!沽硪贿叺臒o名夾著話筒,手上涮涮涮的批改著公文,「反正他本來就是你們的監督使,所以幫忙你們也是符合規定的,再說你們能做到這樣,也算是不錯了,這個任務可是五星等級,原本就不會給你們,要不是大家都不想接……」 無名說著說著停頓了下來,打著哈哈,「沒事沒事,總之恭喜了?!?/br> 他話一說完,話音未落,就立刻掛斷電話。 季以恩望著手上嘟嘟作響的話筒,撇了撇嘴,可惡!說溜嘴了齁!就說這種boss級的任務怎么會交到自己跟青蘋手上?原來根本是沒人想接的爛任務! 難怪就算出了紕漏,無名也沒有對自己跟青蘋多做責難…… 不過季以恩埋怨歸埋怨,這些后話他還是沒有跟青蘋再說了,顧冥走后,青蘋就正式搬了進來,這里本來就是兩房一廳的房間,他跟青蘋各佔一間,也取得了陳家哥哥們的同意。 陳家哥哥們自從青蘋回來之后,一直都處于一種極度驚嚇的狀態,他們一邊高興一邊其實有些畏懼,乾脆逐漸放手讓青蘋過自己的生活。 甚至也越來越信任季以恩,隱隱約約把季以恩當成青蘋能夠回來的大功臣。 總歸一句,日子終于逐漸回到軌道上了。 在這些陰間啊、陰差啊、追捕啊、的事情交錯之間,季以恩終于能夠好好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繼續唉聲嘆氣的寫著文案,繼續精神抖擻地打電話sao擾每一位潛力股客戶,繼續躺在店里的沙發上呼呼大睡,繼續騎著50cc小機車在城市里面穿梭。 「季以恩!還在打混!有一間新進的案子,你下午過去看看!」 「又是我喔?青蘋呢?」季以恩翹著腳,一邊吸哩呼嚕的吃著拉麵,皺眉看著張俞君塞過來的委託單。 「她去代看房屋了,欸你少囉嗦,叫你去就去!哪來這么多廢話?」張俞君插著腰,瞪著季以恩。這傢伙越來越皮了,叫他上工還敢多話! 「好啦好啦,可是你這委託單哪里來的???前輩你親自寫的喔?」季以恩抽過了委託單,看著上頭的秀麗筆跡,他們店里已經很久不用手寫了。 資訊化嘛!印出來多方便啊,手寫好累人的! 「沒有啊。我以為是你寫的。自己接的客人,竟然寫了委託單還扔我桌上,想到就有氣!」張俞君氣呼呼的指著他罵。 「你覺得我的字跡有這么好看嗎?」季以恩挑眉反問。 「也是?!箯堄峋c點頭,「你的字跡好比鬼畫符,道士才看得懂?!?/br> 「喂喂!沒必要順便罵人吧!」季以恩氣急敗壞地叫了起來。 「所以到底是哪里來的呢?」張俞君深思了起來。 季以恩張了張嘴巴,跟張俞君對望一眼,兩人都十分有默契地閉上嘴巴,前車之鑑,殷鑑不遠??! 這種不科學的事情,張俞君還是不要多問的好。 「那我出發了喔!」季以恩揚揚手上的「神祕委託單」,戴上小瓜皮安全帽,慷慨激昂的朝向未知的屋子出發。 一路上他左彎右拐,在車陣當中穿梭,想像自己是一隻出征的馬兒,駕駕駕,今天無殼蝸牛租屋通的仲介也要全力為您服務喔! 不管你是來自哪里的人,不管你有多少預算,不管你是什么職業,通通沒關係,我一定會替你找到你心目中最喜歡的房子,請別擔心,放心的交給我們吧! 季以恩愉快地想著,不管前方是普通的屋子還是鬼屋,都有一段段的故事,都值得一個好主人入住,一間美好的屋子是每一個人的夢想。 而他就是──尋找夢想的仲介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