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四章
秦國純樸偏僻的小鎮上,陽光自濃綠的葉隙間照入屋內,形成一片片斑駁的金黃,小小的藥鋪內,充滿著nongnong的藥香。 「雪原狼后突染急癥暴斃?」藥鋪老闆娘和前來抓藥的馬行商人聊著。 「是啊,聽我那住在邊城遠親的侄子的表哥的舅舅說,他親眼見到雪原扶柩回國的隊伍,那可真是盛大無比哪!」 「慶國公主死了,這下雪慶兩國會不會再打起仗呀?」旁人好奇地插嘴。 「這就不曉得了,聽說雪原狼主和慶君互動良好,想來應該是不會吧!不過其他各國的皇親貴族們可就另有打算啦!聽說各國都派出使者前都往雪原吊祭去了?!?/br> 「雪原可是無極大陸上的北方大國,死了皇后自然要派使者前去致意,這有什么好奇怪的!」 馬行商人搖頭道,「這你就不知道了,雪原狼主可不像我們普通人,老婆死了想再討一個那是千難萬難,他的狼后位置空了,多少的公主貴女們搶著想遞補上去呀!」 「說得也是,這下應該可熱鬧了,到時不知是那國的公主能補上狼后的位置?!?/br> 「總之絕不可能是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干活去吧!」老闆娘揮揮手,「時璧姑娘,今日怎么是你送藥材過來?」 「我爹和寧姨出門訪友去了,可能要兩、三個月才會回來?!箷r璧將裝滿桃谷自栽藥材的籮筐自驢車上搬下來。 「你怎么沒跟著去,自己一個姑娘家留在桃谷成嗎?」老闆娘的對這自小看著長大的姑娘關心地道。 「沒事的,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箷r璧扮了個鬼臉,「上回那幫登徒子不就讓我綁了起來吊在樹上嗎?」 「你這丫頭,你爹也該替你說門親事定下來了吧,免得那些年輕小伙子成天在桃谷外打轉?!箍粗雎涞猛鹑绲障砂銒甥惪扇说臅r璧,老闆娘冷冷地瞪了一旁失神落魄的伙計及馬行商人一眼。 「我不嫁人的,我要永遠陪著爹?!箷r璧淡淡地道。 「瞧你這丫頭說的什么傻話?!估祥浤镄χ鴵u搖頭,「女孩家遲早總要嫁人的?!?/br> 我嫁過人了,時璧咬了咬唇暗自苦笑,卻也不再多說,將藥材賣給藥鋪后,她又採買了些日用品才回到桃谷,沒想到才一進谷,只見一名青年正在眾人的簇擁下等待著自己。 嬌麗的面容頓時罩上一層霜寒,「盧公子,我不是請您不要再來了嗎?」皺起秀眉。 眼前一名俊逸的青年,在數人的簇擁下,狀似受傷躺在擔架上,這人是太平幫的少幫主,自有一次其父至桃谷拜訪,見到時璧后驚為天人,自此就一直糾纒不休。 「時姑娘,我不是特意要違背您的話,只因路過附近又剛好受傷,因此才特地前來求醫?!贡R公子帶著歉意笑道。 「抱歉!我早說過我爹不在,桃谷不對外看診,還請盧公子另請高明?!箷r璧冷冷地道。 「可是據我所佑,你今早就幫附近的居民看診了呀!」他微笑著緊盯時璧清麗的臉龐不放。 「那不同,他們是因家貧無力就醫,而您絕無此方面的困擾,請您不要再到這小小的桃谷求診?!共煊X到對方無禮的視線,時璧冷著臉地擺手送客。 「時璧姑娘果然是仁心仁術啊,既然如此,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您瞧我傷的實在不輕啊,唉…」只要能藉口受傷在這里多待一時,就多一分機會接近佳人,盧少幫主鐵了心決不離開。 「好吧?!挂皇且驗樘綆褪钱數財狄粩刀拇髱团刹缓玫米?,時璧絕對當場和他撕破臉,「你傷在那里?」 「右腳,不留意從馬上摔下來,好像扭傷了?!挂姇r璧口氣松動,他大喜道。 「我瞧瞧?!箷r璧讓人將盧少幫主抬至屋內,仔細地審視傷勢,「不好,我看不只是扭傷而已?!?/br> 「什么?」 「您瞧這里有點突出,可能骨折了?!箷r璧露出狡詰的表情,,「我幫您接一下骨,可能有點痛,要忍住唷?!?/br> 「嗯…哇啊??!痛!痛!痛….」本來正目眩于時璧嬌媚的臉容及她滑嫩的手碰在腿上觸感的盧少幫,驀地發出驚天動地的痛呼。 「我說過會有點痛的,就快好了?!棺焐咸鹛鸬氐?,時璧手上卻更加使勁用力下去,「,唉呀,我弄錯了,得再重來一遍?!?/br> 「不用了,好了!我好了!啊….」盧少幫主連滾帶爬地跳起來逃出屋外。 「那太好了,我不送了,您慢走?!拐酒鹕?,時璧調皮地吐舌,對往谷外跑去的一行人揮手道。 嘆了口氣,她轉身走回屋內,這已是這個月來第三起了,真搞不懂這些人怎么會會以為裝病就能接近她,難道她還表示的不夠明白嗎? 她再也不會為任何人而心動了。 腦中突然浮起呼延漠野的身影,心底一陣絞痛,時璧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別想那么多,一切都過去了,兩年前午夜夢回還會因夢見他而悲傷地醒過來,緊接著徹夜難眠,但現在她不也捱過來了?再過幾年,她就會連他的樣子都記不清,說不定連名字都忘記,到那時,她揉揉眼睛,他就只是她人生中一小塊不起眼的回憶而已,一定會有那么一天的。 門外突然傳來阿黃警戒的吠叫聲,還有著自遠而近的馬蹄達達聲,時璧擰眉轉身,想著又是那個無聊的傢伙來了。 逆著陽光,她瞇眼只見一個高大的身影騎在馬上,正慢慢地踱著馬兒來到小木屋前。 「這就是阿黃嗎?」男子低沉的聲音道。 「刑天大哥!你怎么會知道這里?」時璧訝異地看著翻身下馬,對她露齒而笑的刑天。 「這兩年我走遍了秦國每一吋土地,當然找得到?!剐烫炻柤绲?。 「你…」想到兩年多前的那個夜晚,時璧警戒地向后退去。 「別緊張,我是來道歉的!」他無奈地笑著,「我承認我不該那么做,請原諒我?!?/br> 望著刑天俊美的臉上確實滿是誠意,時璧咬了咬唇,嘴角微揚,「我接受你的道歉?!?/br> 原本緊繃的氣氛頓時一松,時璧側身請他入屋,「我這兒窮鄉僻壤的,只有清淡的茶水招待喔?!?/br> 「可惜豆花攤太遠,不然我該帶幾碗豆花當伴手禮的?!?/br> 噗彳笑出聲,時璧將茶杯遞給他,「哪,自家煮的粗茶,不知你喝不喝的慣?!?/br> 刑天笑著接過茶杯,「你爹和寧姨呢?怎么沒見到他們?」 「他們出門訪友去了?!箷r璧也為自己倒了一杯,「再幾天就回來了?!?/br> 「是這樣啊?!刮罩璞?,刑天突然問道,「那你去找過狼主了嗎?」 舉著茶杯的手一僵,時璧別過臉去,「我不想談這件事?!?/br> 「所以,你去過了?!剐烫烊粲兴嫉乜粗鴷r璧微紅的眼眶。 「你說得對,狼主只能配公主,就這樣?!箷r璧扯起嘴角強笑道,「我們不談這件事了好么?」 所以,她還不知道…,刑天摩娑著下巴想著,「你不想知道他的近況嗎?」 微微一楞,時璧茫然地搖搖頭,「我有聽說一些消息,別再告訴我其他的事,我不想知道,我和他…已經沒任何關係了?!?/br> 看著她黑瞳中迷離的凄然,刑天心中嘆了口氣,他真想把她摟進懷中溫語安慰,但這兩年來,他也冷靜了許多,…還不行,他得確認清楚她的心意才行。 「璧兒…,還記得我曾說過,我會等你嗎?」 見時璧倏地睜大澄澈的黑瞳,刑天認真地望向她,「我的話,依然算數?!?/br> 見時璧沉默不語,他繼續道,「這兩年來我到處找你,好不容易找著了,告訴我,你改變心意了嗎?」 沉默了半響,時璧輕輕地搖了搖頭,「對不起…,在我心底,一直當你是我的朋友…」 揚起嘴角,刑天苦笑道,「沒關係,還有三年對吧,我可以再等…」 「別這樣,不值得的?!箷r璧用力地搖著頭。 「如果是狼主這樣問你呢?」沒想到刑天突然開口。 微一楞住后,時璧緩緩地開口,「不可能的,我和他早就沒有任何關聯了?!?/br> 「刑天大哥,對不起!這輩子我不會再喜歡上任何人了,不論是你或狼主都一樣?!挂Т饺套I水,時璧站起身往屋外走去,「我只想安安靜靜地陪著爹在桃谷過一生?!?/br> 「對不起,我想你該走了?!箷r璧背對著跟過來的刑天悶聲道。 「我可以再來看你嗎?」本要搭在她肩上的手停在半空,刑天站著她身后低聲問道。 「可以,歡迎你將來帶嫂子過來?!箷r璧揉了揉眼睛,對他綻出燦爛的笑顏。 呆望了時璧好一陣,刑天搖頭苦笑,「璧兒,若我能早在他之前認識你該多好!」 牽過正在吃草的馬兒,刑天翻身上馬,「我不希望你孤老終生?!顾麑r璧道,「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br> 不明白刑天話中的用意,時璧勉強對他一笑,看著他轉過馬身向谷外行去,阿黃汪汪地跟著后邊叫著,她終于忍不住衝進屋內掩面而泣;刑天救過她,又待她那么的好,可是自己就是無法對他動心,心中到現在想的卻還一直是另一個人,天??!為什么感情的事這么折磨人? 放聲任自己大哭出聲,她決定要好好的發洩一回,往后再也、再也不要去想到有關呼延漠野和雪原的任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