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窮則變,變則通
Ken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燒到了周京洄,接下來的幾天周京洄都在接受地獄模式般的特訓。 Ken變著花樣的折磨他,周京洄卻從不叫苦,反而總能趁機叫他身上帶點傷。 秦吟則隔岸觀火,這幾天她聯系了周聿文好幾次都是無人應答。 她從不怕自己的過往曝光,為此她也早就做好了過往的血淚被曝露在陽光下的準備。 那條嗅覺敏銳到就差要成仙的老狐貍也沒讓她失望,被她刻意營造的一點風吹草動嚇破了膽,立馬借口出差,躲到國外縮著尾巴窺探局勢,同時不放過每一個能調查她底細的機會。 他是不想賺錢么?當然不是,只不過他更愛惜自己的性命。 做了那么多傷天害理的事,他不怕天網恢恢,卻怕一個不留神被自己忽悠的那些商人們抽筋扒皮。 比如宋銘,算不得能上牌桌的大佬,但出身老錢家族,國內外都有產業和人脈,體系內也有說得上的靠山。 家族產業到他手里雖說只是勉強支撐,但人際關系網卻一點沒落下,照樣能為他所用。 碰上這號人物,周聿文自然馬虎不得,不敢明著剛,只能吃下這次悶虧。 所以秦吟要做的就是安撫這頭老狐貍敏感的神經,給他盡可能多的安全感,讓他一點點踩進自己的圈套,再慢慢放血。 他不敢接電話,她就發消息,將這幾天所有的所作所為都一五一十匯報清楚,終于在三天后成功接到了周聿文的來電。 電話接通后,卻是阿生的聲音。 “秦小姐,老板正在忙,您有事可以先告訴我,我會轉告老板?!?/br> 秦吟也懶得和他周旋,直入主題:“告訴你們老板,一個月后他欠宋銘的都能還清,他也不用在外頭躲著不敢回來?!?/br> 阿生愣了幾秒,沒想到秦吟說得如此直白,磕巴了下,回道:“好的,秦小姐,您辛苦了,老板忙完就給您回電話?!?/br> 阿生就站在周聿文身邊,開的還是公放,周聿文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他假借談生意的由頭躲在瑞麗,一來是避風頭,二來也是為了深入查探秦吟的底細。 他始終對她不怎么放心,那天開誠布公后雖然定了期限,可出于這么多年刀頭舔血的警惕感,他總覺得來者不善。 但剛電話里聽到秦吟說能擺平宋銘,他胸口平緩不下的這口氣,倒也松了幾分,再結合半小時前Ken的來電。 幾乎可以確定,秦吟和他想的策略不謀而合。 但他依舊謹慎,表面太美好的局面,底下總是暗藏洶涌。 太過完美的進展,也伴隨著漏洞百出。 為什么會是Ken,有這么湊巧的事? 他揚了揚手,阿生俯下身,湊過來聽他指使。 “去查查Ken在瑞麗的那段時間都接觸了什么人,做了什么,說過什么話,所有細節都不要放過?!?/br> “是的,老板?!?/br> 阿生帶著手下出去后,空空蕩蕩的豪華套房里就剩下周聿文和菲傭保姆兩個人。 玄關處拱了尊菩薩,慈眉善目,悲憫蒼生。 周聿文深深地望了一眼,虔誠地上了炷香,而后慢悠悠滑動輪椅,往陽臺方向去。 菲傭熱絡地想過來幫忙,被他婉拒了,只能幫他推開陽臺門,減少阻礙。 兩扇玻璃大門一經打開,入眼只此青綠。 沒有冷冰冰的鋼筋水泥,沒有喧囂的車水馬龍,有的只是連綿不絕的崇山峻嶺,郁郁蔥蔥的,什么時候看著都那么有生命力。 陽臺下的泳池波光粼粼,泛著珍珠瑪瑙般的瑩亮光澤,調皮的光暈折射上來,撞進他蒼老的眼眸。 他不由自主地瞇起眼,無聲感慨,這樣的日子多愜意,但低頭望著自己虛浮無力的身子,那股子不甘和激憤又翻涌上來。 或許是曾經賺了太多黑心錢,遭了反噬,這一次送來的藥后遺癥明顯,險些要了他的命。 醫生嚴令禁止他再度服藥,也和他說得很明白,即使手術,成功率也極低,但他寧愿拿殘破的身體賭一賭。 他不信命,也不信運,只相信自己手里的錢。 菲傭以為先生和往常一樣,沒有聲音大概是在陽臺淺眠,想著給他送一條毯子。 剛想給他蓋上,卻發現輪椅上的人出奇地清醒,那眼神陰惻惻地投過來讓人害怕。 菲傭的中文不好,只會幾個日常用詞,比劃著開口:“先生,要.....喝水么?” 周聿文平靜到氣息都變得很低,原本轉向茶具的手猛一轉向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菲傭沒有防備,腿一軟,兩只手拼命撲騰,拍打,喊不出聲音就開始踹輪椅。 周聿文發了狠,手臂青筋暴起,眼前的畫面迷糊不清,只覺得自己掐的是秦吟。 菲傭眼見著喘不上氣,臉色由紅到白,瞳孔渙散。 外頭的保鏢聽到里面凌亂的碎裂聲,覺著不對,沖進來才發現菲傭已經斷了氣,躺在輪椅邊死不瞑目。 保鏢們習慣了周聿文的喜怒無常,手腳麻利地將尸體抬了出去。 阿生吩咐完調查秦吟的事,回來匯報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這一幕,安撫周聿文的同時又順帶提了一嘴:“抱歉老板,我會為您重新找一位傭人。秦小姐這邊我們也會二十四小時監控,那少爺這邊.......” “哪兒來的少爺?”周聿文怒不可遏,打翻了手下重新端來的茶水,茶葉四散了一地,褐色的茶湯鋪陳開來像極了一副地圖。 阿生的手上和身上都被潑了了個正著,剛燒開煮泡沒多久的熱茶,還冒著熱氣,碰著皮膚,手臂上紅了一片,前胸也染了色,卻依舊站得筆直,不敢多言。 周聿文丟了快手帕給他,胸腔還起伏著:“是不是我的種都不知道,以后不要再喊錯了?!?/br> 阿生不敢抬頭:“是的,老板?!?/br> 周聿文又說:“不是把他那些陳年老料都放出去了么,以后他每得意一次,就放一點,直到他徹底沒了退路,混不下去了自然知道哪兒才是他的歸路?!?/br> 阿生有點懵了:“您的意思,是引導他來這里?” 那么犟的周京洄,不拼個魚死網破就不錯了,怎么可能與他們為伍。 周聿文睨了他一眼,招招手示意他湊近點。 阿生把臉送過去,周聿文一掌掌拍在他臉上,語氣無奈:“跟了我這么多年,還是這么愚蠢?!?/br> “像他那種垃圾,就適合在這片土地給我賺錢,他現在還沒被逼上絕路,所以自以為找到了盟友,能有出頭之日,其實骨子里還是爛種,只能走他老子的老路?!?/br> “不要緊,到時候我會讓他絕望,乖乖地爬過來求我.......” 阿生緊抿著唇,不吭聲了。 周聿文說完,搖著輪椅走開了,突然想到什么又停?。骸鞍⑸?,提醒一下john,之后晨曦路那邊的生意要換個模式。上邊透消息來了,國內現在盯得太緊,擦邊行業不好做,我們要換經營模式了?!?/br> “明白?!?/br> 周聿文扭頭,特別囑咐他:“把岑檸給我帶過來,她伺候我最舒服,也最聽話,別的按貨色分類安排工作?!?/br> “好的,老板,我這就去辦。要是......檸姐不過來呢?” 此話一出,周聿文正在澆花的手顫了顫,投來一計極度不耐煩的晦暗眼神。 阿生懂了,帶上門出來,渾身上下早都汗濕了。 見他臉色不好,手臂上紅腫著還起了水泡,他的手下們都圍上來詢問,他卻只是一概不理,徑自往外走。 他很清楚,邁出這一步就是徹底把命獻祭給了魔鬼,再也沒有回頭路,但他已經做出了選擇。 窮則變,變則通,但通向哪一處,卻由不得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