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爛攤子
周京洄看似沖動,但下手卻留了余地。 周聿文腦袋上的傷不過就是縫幾針的事,可轉天早上卻沒能如期醒來,點滴都打完了,仍舊昏昏沉沉睡著。 他的助理阿生急得在走廊來回踱步,堵著主治醫生反復盤問,指望著能問出個大概,那位醫生卻始終言辭閃爍,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 但阿生畢竟跟了周聿文這些年,大到生意,小到生活瑣事都有插手,從醫生的只言片語里也猜到了是自己昨天送去的藥勁頭太大才導致的昏厥,這下可真是有苦說不出。 外邊還有一堆爛攤子等著周聿文定奪,阿生急得一個頭兩個大,手機響個不停,坐立難安,汗如雨下。 偏偏另兩尊清醒的大佛都不是省油的燈,周京洄自顧自在病房打游戲解悶,全然不在乎自己父親死活。 秦吟雖然陪在周聿文邊上,但經過昨晚這一遭,分不清是被嚇到了,還是氣到了,全程沒個好臉色。 阿生哪一邊都不敢擅自得罪,只能自求多福,盡可能安撫。 但憑他,總還是有壓不住的。 剛過了正午,就有人氣勢洶洶尋釁過來,帶了三五手下,在走廊上和阿生的人起了沖突。 兩邊一時間劍拔弩張,吵嚷不休。 秦吟正在盤腿靜修,被外頭的喧鬧吵得頭疼,瞥了眼病床上半點沒反應的周聿文,佯裝著不情不愿地起身推門出去。 外頭一片混亂,醫生護士都遠遠瞧著不敢靠近。 阿生對著為首的男人一個勁彎腰賠笑,卻怎么也消不下那人的怒火。 那人西裝革履,看背影也是年過半百,但說得話卻粗鄙不堪,一個勁叫囂,嚷著要周聿文賠錢,順便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罵完了。 直到秦吟出現,那人才自覺閉上了嘴,竟然還客客氣氣打起了招呼:“喲,居然是秦老板,真巧,您怎么在這兒?” 又見她一副潦倒扮相,繼續熱絡地追問:“您這是出什么事了?” 秦吟攏了攏外套,朝他點頭示意:“原來是宋總,我的未婚夫受了點小傷,我來陪夜,事發突然,這才來不及換衣服,有點狼狽,讓您見笑了?!?/br> 宋總不可置信地來回打量她:“未婚夫?怪不得之前去瑞麗聽人說您正準備把交易場一半的攤子都賣了,原來是落葉歸根啊,不知您未婚夫是?” 阿生一身的活絡勁,借勢立馬接上:“宋總,秦總的未婚夫就是我們周總?!?/br> “什么?”宋總頓時垮了臉,轉而嚴肅起來,“秦總,借一步說話?!?/br> 秦吟點點頭,兩人退到一邊。 宋總這才放心打開話匣子:“秦總,之前在瑞麗多虧您幫襯,不然我可真就回不來了,既然都是熟人了,我可得提醒您,這周聿文可不是什么好東西,別看他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其實專騙女人錢,您可別上當了?!?/br> “這不可能,您一定是弄錯了,”秦吟故作吃驚,“聿文不是您說的那種人,他是個本分的生意人,跟他在一起我還有點自卑,總覺得自己在瑞麗那會兒太招搖了?!?/br> “呸,”宋總啐了一口,眉頭深鎖,怒從中來,“我特么今天就是專程來找他的,這孫子騙我折進去不少錢,還都是些見不得光的暗門子,差點沒把我直接送牢里去。 你也知道一年前我不知怎么迷上了賭石,砸進去兩個項目的錢不說,還被拖欠了工程款,得虧那時候在瑞麗你及時點醒了我,才沒讓悲劇加倍。后來我雖然慢慢補上了窟窿,但還是急需現金,這才聽信了他的鬼話,跟著他投資了港城幾部電影,說是有大佬坐鎮,瞬間就能回本,沒想到全特么是幽靈票房,還被查出來了,不僅錢打了水漂,我還反過惹了一身腥?!?/br> “幽靈票房?這是什么意思?”秦吟刻意加了重音,典型的一無所知還夾雜了半點震驚。 宋總緊接著解釋:“你一直待在瑞麗玩得都是真刀真槍的生意,可能沒聽說過這種套路,這幽靈票房也是洗錢方式的一種,你看有些毫無名氣但有排片的電影,顯示上映過,也有票房記錄,但卻沒從見在哪家電影院真實放映過,基本就都是作出來的數據,目的就是為了洗錢?!?/br> “原來如此,”秦吟瞇起眼睛直搖頭,“我不信,聿文不會做這種事,應該也是被糊弄了,他手里有正經的項目和生意,不至于要去做這些?!?/br> “就他,”宋總輕哼一聲,順便翻了個白眼,“我昨晚在一酒局和幾位大佬喝嗨了,人家偷偷告訴我,周聿文以前就是做登不上臺面的勾當發家致富的,你還記得我之前在瑞麗問你借錢時候提到過的,國內的什么校園貸,裸貸,他就是做這些起家的,賺到錢后又搭上幾位上頭的領導,花錢給洗白了?!?/br> “媽的,也怪我自己當初瞎了眼,看他談吐舉止,總以為是個有家底的,就沒派人去好好打聽.......” “秦總,我言盡于此,你對我有恩,我是真心希望你別被這種人禍害了,我知道你在瑞麗能混得開,國內這點小場面一定也不在話下,但就怕暗箭難防,您多留個心眼?!?/br> 秦吟眸光閃了閃,轉而一臉深沉,還是有些不敢置信:“就怕都是道聽途說,您知道我也是有些人脈的,不可能一點不調查就隨便跟人海誓山盟,我也暗自找人查過,聿文似乎沒有您說的這些記錄?!?/br> 宋總喟嘆著直搖頭:“這老混蛋可精得很,善于躲在背后cao縱,一出事就把人推出去擋災,當然查不到他頭上,最多也就是個被蒙蔽的參與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