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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考的日子進入倒數,我沒有時間再去關心更多,每天下來除了讀書還是讀書,回到家也總和參考書為伍。偶爾放松的時候頂多和橘子去哪走走,跨年那天她沒過問我去哪了。 我知道她一定有發現,只是沒問。 我也開始刻意避開老師,回避他的眼神,阻止自己的目光停留于他身上,這些刻意很難,但是沒辦法,我就是不想讓喜歡繼續延滯下去。 我雖然不勇敢,但是個放得開的人,更何況打從一開始就能預估結果一二了。 「簡意這題數學怎么算?」橘子側過身遞來一本厚重的講義,我接過手還抽了一下,擰眉問:「這石頭???」 「對呀?!归僮有?,看了一眼時鐘:「這節什么課?」 「國……」我有點愣,甩甩頭專注于題目上,「國文課?!?/br> 「哦?!?/br> 「這題帶旁邊的公式進去就好了,我幫你寫好算式了自己看過一遍吧?!?/br> 「謝嘍親愛的!」 我失笑。 鐘響三分鐘后才看見老師走進來,和往常沒有什么不同,簡單休間的裝扮還有上課偶爾哈拉的輕淺笑意,都沒什么不同。 而我竟然為此有點失望。 我難道還在期待什么嗎…… 我輕嘆,靠上椅背在桌下算著數學,一遍又算過一遍,停滯在同一道題目。腦子幾乎沒在思考,放空任由手動著,身體不像自己的一樣,我握緊筆,寫字的力道逐重,紙張都被寫破我仍無知覺。 「簡意!」橘子輕推我,我怔怔地瞅向她:「???」 「紙都破了啦!很暴力耶?!孤勓晕也虐l現,「還好嗎?」 「很好啊……只是,有點恍神?!?/br> 橘子一聽又漾起一抹笑,「不要把自己搞太累了,加油哦?!?/br> 她大概以為我是讀書讀到瘋了,我忍不住笑,說了沒問題。收起數學我專心上課,提筆望了眼黑板,偶然瞅見老師轉身寫黑板時衣袖些許滑落,不小心露出左手腕,我全身頓時一僵。 一圈紫青色的淺顯易見,我心一慌,瞠目看著。那瘀青!是我……是我那天抓他手留下的嗎? 我張嘴想說什么,卻又頓住,神情慌張。 都瘀青了,怎么不痛??!為什么那個時候不喊痛! 我一時收不回自己的目光,氣憤的情緒來得突然,甚至氣得眼眶一熱,好想跟他說些什么,但是現在還在上課,他似乎察覺到外露異常的膚色,眼珠子尖銳地掃了一圈底下的人,再轉過身的時候順勢把袖子拉好繼續講課。 所幸大家都還在抄重點,沒有注意到。 我聚焦在他身上,老師卻沒正眼看過我。 和過去,不一樣。 這樣的轉變,我不是,應該感到開心嗎? 但當節下課我愣了好久,眼神呆滯,腳動彈不得,我終究還是沒能追上去。 沒能問他,為什么不喊痛? 「簡意幫我去保健室拿熱水袋好不好?」 第四節課結束后橘子嘴唇發白無力的攤在桌上,另手難受地撫著的下腹,我輕笑彈她額頭,「以后冰的不敢喝那么多了吧?!?/br> 「忍不住嘛?!?/br> 「活該?!刮野雁U筆盒里的巧克力給她,「看吃了會不會好點,我等下就回來?!?/br> 起身要離開教室前橘子又把我叫住,拿了英文簿給我,「幫我拿給小胖,我忘記交了啦!」 我無語,充滿哀怨的盯著她。 橘子雙手合併,眨眨眼諂媚的道:「親愛的最棒了!拜託啦!我的英文夠爛了耶,要是晚交小胖當我怎么辦?」 「好啦!你休息!」我大聲,佯裝氣憤的皺眉,粗魯的拉過簿子離開,橘子在身后嚷嚷著我人多善良多美麗,聽得心情很是愉悅,前幾節上課時的陰霾一掃而空。 先是到保健室借了熱敷袋才走往辦公室。 中午吃飯時間校園變得吵雜,就連好不容易放空心情漫步,都會不小心被轉角的餐桶撞個正著,抬餐的學弟與我道歉便趕緊離去。我不禁撫著腰部輕揉方才的疼痛處,吃痛得走一步痠痛一陣。 走進辦公室,一角的老師們正群聚交換八卦,喔呵呵的巫婆式笑法,笑得夸張點的還后退了幾步差點撞到我。大家都沒長眼睛嗎?我無奈地快速走過,放了作業簿到小胖桌上,同時看了一眼對面睡死的老師。 我抿抿唇,看了眼辦公室的動向,才敢走向他。 盯著他手腕上的瘀青,按捺住觸摸的衝動。 老師閉眼低垂的睫毛偶爾無來由地顫抖,這畫面好像似曾相似,我失笑,輕將他袖子拉下遮掩瘀青,發紫的顏色看起來挺駭人的。 而且他又是左撇子,上課寫黑板也在忍痛嗎?我沒表情的思忖。 瞅望他的睡顏心好像又泛起圈圈漣漪,還有看見桌上的蜂蜜茶也讓我覺得難受。 「對不起?!刮逸p聲說,「一定很痛吧?!?/br> 尤其那力道,我抓得要死怎么可能不會痛。 「……但你為什么不喊痛呢?」 對方仍沒聽見我的聲音,熟睡的樣子我多盯了一會,只是心情似乎不如過去喜悅,接踵而來的是淡淡的酸楚,天冷我慣性的插口袋欲準備離開,口袋里剛好摸到一樣東西,塑膠的聲音使我困惑的撈出來一看。 是蜂蜜糖。 我怎么會有???我納悶地想,啊、是隔壁小孩昨天給我的,捧了一手糖果給我選,最后只拿了這顆糖走。 因為是蜂蜜糖嗎?我笑。 盯著糖果失神了好幾秒,最后我抿抿唇,將糖果輕放在他手邊,靜悄悄的,不發出聲響,好像我沒來過一樣就好了。 沒有等他醒來我便匆匆離開辦公室,我其實很怕自己,對到那雙眼再看下去,會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