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張昱秒讀，可是沒有秒回，孟媛慌了，她按下手機的電源鍵暗掉屏幕，不想面對她惱怒后就未經過三思的回覆，那感覺自己好幼稚、好愚蠢。

    「不是不好，而是不行?！?/br>
    八個字，宛若狠狠的搧了孟媛八個耳光。

    或許孟媛根本就不夠聰明去釐清她對張昱的情感，等到她哪天真的釐清了，那學生與老師之間的界線絕對是漸趨模糊的，甚至，早已頓然無蹤了。

    但是清除了界線，若是不敢踏出勇氣的一步，彼此的距離依舊，錯過的背影如故。

    「我又沒說我喜歡你，死白目?！?/br>
    「我知道，但不用這樣強調，會感覺我很沒行情?！?/br>
    「不會啊，英文老師挺不錯的?！?/br>
    「是蠻不錯的，人很可愛?！?/br>
    雖然是孟媛自己將話題引導至此的，但怎么看見張昱夸獎英文老師可愛，她胸口會突然涌起一陣不悅的怒火，她已讀張昱后就關掉屏幕，完全不想回覆那句話。

    反正，英文老師可愛不可愛關她屁事？

    不過躺在床上發呆就是容易胡思亂想，孟媛越想越不對勁，她抓起手機打給韓佳霏，這次很幸運的只撥了一通就被接起。

    「喂？孟媛你怎么了？」韓佳霏語氣且急促慌張，因為臺灣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了，一個從不熬夜的人，現在打過來肯定有事情發生了。

    剎那間，聽見許久不見聲音，孟媛突然一陣委屈涌上心頭，語氣帶著哽咽地開口：「我……好想你，你快點回來好不好?！?/br>
    「好，你先不要哭，要哭也是等我回去再哭好嗎？再幾個月我就回去了，忍耐一下?！?/br>
    「我沒有哭，我只是覺得自己很笨?！姑湘抡Z氣仍舊哽咽，卻涼涼的笑了，笑著自己對于愛的無知。

    上帝如果真的是公平的，那在愛情里愚笨，應該是為了替補孟媛在學業以及外表上的優勢，或許是因為她條件好、能力更好，眼光自然就會上升，哥哥孟宇又是她天天在看的優秀異性，普通男孩子在她眼前自然無法吸引她的目光。

    而她一直以來都是大家崇拜、忌妒、追隨的對象，她沒有特別做什么招惹誰注目的事情，她就是做著她自己，不隨眾人期盼而不對自己愧疚的孟媛。

    可她現在卻因為這樣的自己感到疲憊。

    「會覺得自己笨的人，通常都還沒有努力過?！?/br>
    韓佳霏冷冷的一句話重擊了孟媛的呆愣，她鮮少聽見韓佳霏說這么有深度的話，所以一時半刻被她斥責的話弄得啞口無言。

    「都還搞不懂是要怎么努力？」孟媛委屈轉微慍，帶刺的反問。

    「問啊?！鬼n佳霏不改語氣，也沒被孟媛的態度威嚇住，「你課業上遇到問題不懂不也是問嗎？那現在你有疑問了怎么不去問？不管問誰都好，但你最后一定要問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懂了、理解了?！?/br>
    話筒里只剩下兩人勻稱的呼吸聲，原來凌晨三點的氣氛會是如此靜謐，靜到孟媛會覺得自己的心跳吵雜。

    「沒有人會比你更懂自己?！?/br>
    再次面對韓佳霏的一波言語攻勢，孟媛這次沒有再反擊，因為她知道韓佳霏說對了，確實是她不想面對問題。

    從畢業那天的相遇猶如火紋上身一樣的烙印在腦海，暑假的巧遇，和展開莫名其妙的真心話大冒險游戲，讓孟媛第一次亂了陣腳，每一次的對眼、每一步的貼近，都輕易的使她心慌。

    老實說這真的都只是幾件小事情，佔據的時間份量也不多，可是她很肯定的是，張昱在她心中確實佔了一塊位子了，而且時間比梁祐晨的還要長久。

    這些孟媛真的都知道，會不想承認的原因都是因為開學了，這讓他們彼此之間的身分被清楚定位，界線也就此變得明瞭而無法跨越──老師與學生。

    「其實我懂我要的是什么，可是我也懂那是我不能要的?！?/br>
    苦澀的笑容淺浮孟媛唇齒，喜歡上張昱，是她想都沒想像過的事情，但感情就是如此，如風般的擄掠人心僅在一念之間。

    「只有想不想要，沒有能不能要?！?/br>
    韓佳霏拉平語氣，對于孟媛氣餒的模樣她很擔心，同時也想替她貢獻上一份力，所以話下得比以往都要重，「想要就去努力，而不是打電話過來告訴我你很笨?！?/br>
    聞言，孟媛沒有太大的反應，韓佳霏只好繼續講：「『不能要』都是敗者的藉口，你一個跩姊孟媛，活了十六年現在才發現自己笨會不會太慢了？」

    「那……你怎么都不問我到底是為什么覺得自己笨？想要什么跟不能要什么？以前的你不是什么都要問嗎？而且你怎么能確定，我想要的就一定是可以被要的？」孟媛忍住想要打人的衝動，提了幾個疑點問道。

    「連你都說自己笨了的問題，我想我就算聽了也一定不懂?！惯@話讓孟媛哈哈笑著，韓佳霏這下才緩和了剛剛冷淡的語氣，「我希望你真的弄懂了之后再告訴我也不遲，即使我不在你身邊，我的心是隨時在你左右的?！?/br>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笨?！姑湘滦χf，眼角卻濕潤了。

    「那你還來問一個比你笨的人答案，你是有病嗎？」

    「認識你的我能不有病嗎？」

    「……屁啦！」想了約莫五秒，韓佳霏才大笑著反駁，卻說不出其它有意義的語句來為自己辯駁。

    孟媛語帶笑意的等她笑完后道：「好啦我說真的，認識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很多我應付不來的事情都是你教我、幫我的，沒有你就不會有現在的我。只是這一次，我必須自己解決?！?/br>
    「沒有解決之前都不要再打給我了，你害我現在翹了一堂課，就為了跟你講電話，我看應該不會有老師相信我大便可以大快要一整節課吧？」從話筒里聽韓佳霏的語氣，都能想像的出來她正在翻白眼。

    「好，我答應你，解決之前都不打給你了，掰?！?/br>
    「bestrong.」語畢，韓佳霏當前結束了通話，「嘟──嘟──」聲音留下孟媛輕抿唇瓣微笑。

    拋下其它本來要對韓佳霏說的思念、放下再見和道別該說的招呼語，孟媛深吸了一口氣后掛掉了電話。

    韓佳霏是孟媛心靈的強力后盾，卻不是像美國隊長手上那張能隨叩隨到的盾牌，她知道不可以這么依賴韓佳霏，可是絕對會如她最后一句所說的，堅強。

    至少，她今天花了一個晚上讀懂了自己的心意，還學會了「喜歡」這份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