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26廢墟II
126. 巨大的聲音振聾發聵,以至于,很長一段時間,銀鴿根本聽不見任何聲音。 奈菲爾沖進書房的時候她正坐在靠近角落的位置,聽自己的丈夫和那些年輕的貴族們高談闊論——大約是組建議會的事情,以及已經開始考慮在那議會之中,自己究竟應該擔任什么樣的位置。 富美爾家的窮途末路讓亞文尼一下成為眾人追捧的對象,優雅而慷慨的哈薩羅被冠以開明且公正的名號。亞文尼摸著自己的胡須,好似他的父親那樣談論起艾利瑪的未來。 比如,教皇國的政體即將改變,未來又是什么——銀鴿不動聲色聽著自己丈夫對于未來所發表的意見—— 可是他太年輕了,銀鴿心想,那些不知道從哪里聽到的話從他的口中說出竟是那樣的可笑。一個從未經歷過生活苦痛的青年、一個沒有經歷過與龍族人的戰爭亦沒有經歷過教皇廳那些爾虞我詐的青年,如何懂得自己口中那些話所代表的含義呢? 有人附和他,聽到他口中提到的民主與共和便開始群情激奮——銀鴿啞然失笑,以亞文尼的立場,又何談那些充滿誘惑力的詞語呢? 她心知自己是個狡猾的女人,不過想要尋得一遇安身立命。 她更明白那些個冠以百年姓氏的大貴族們是這個國家的砥柱,如同哈薩羅老公爵所說到的那樣,如何達到一個微妙的平衡,才是讓艾利瑪長治久安的辦法。 她情不自禁想,如果是奈菲爾在場,他會是如何反應,又會是采取什么立場呢? 沒有了切薩雷的騎士團似乎并沒有因此而自亂陣腳,一是切薩雷治理有方,另外一方面,銀鴿明白,是因為有那樣一個蓋著厚毯的男青年,每次都理性睿智的坐在沙發上,聽著教皇廳里來自各個階層代表的人們高談闊論的聲音。 她會想念他。 也會盼望著每周與那些年輕人真正商議這個國家的未來的時間。 那一切都讓她感到新鮮,充滿活力。而她不再是她,她是他們之中的一員。 有人會稱呼她為夫人,也有年輕干練的女孩子,像拂兒那樣叫她一聲“銀鴿”。 透過層層人群,她會同那個男人灰色的眸子在空中交匯。 只是因為如此簡單的對視,便能讓她裹在厚裘中的皮膚微微顫栗。 她是愛著他的。 銀鴿從來忠誠于自己的心思。 她從不對自己說謊。 那些曖昧而柔美的夜晚,讓人魂牽夢縈。 可是比起rou體的交合,她卻愈發熱愛那個男人的靈魂。 奈菲爾會在那些年輕人的談話間隙提出自己的問題,他并不是一個習慣高談闊論的男人,只是聆聽、思考,而后給予最為精準的評論與意見。又或者是拋出一個在建立新型政體時不得不面對的問題,那會兒小廳中會有一陣安靜,只能聽見一旁壁爐中跳躍的火焰。 可是很快就再度熱絡了起來,那些年輕人是各階層中最為優秀的精英,他們熱情、直率、坦誠、寬容。 有時奈菲爾會忽然提及她的名字,將眾人的視線帶到她的身上,隨后輕聲問一句,“那么您的意見呢,夫人?” 銀鴿從善如流,她亦是驚訝于自己竟會有如此多的話想要在這些人面前說,有時會收到不同的意見,有時也會獲得眾人的掌聲。 銀鴿興奮的回望奈菲爾,她收到的回報、是那個銀發男人贊許的點頭與微笑。 ——夫復何求呢? 銀鴿想。 “……銀鴿?銀鴿!我的妻子,你在發呆么?” 忽然聽見了亞文尼的聲音,銀鴿這才意識到自己又出神了。 “我的天呀,你們看看,我就說女人不應該參與到我們的談話之中來——不是嗎?”亞文尼無奈的笑到,“你看她又開始發呆了,大概是真的聽不懂我們在說些什么吧?” 眾人哄堂大笑。 銀鴿有些不悅,卻面色平靜的看向亞文尼,“怎么了,親愛的?” “我是說,你能叫仆人為我們準備一些小食嗎?大家談了一上午,已經有些累了?!眮單哪嶂钢切┠腥苏f,“來吧我的女主人,去廚房吧,那里才是女人應該施展的戰場?!?/br> 銀鴿微微低著頭,隨后說,“好的?!?/br> 她轉身,連同亞文尼爭執的意愿都沒有。她聽見有人和亞文尼說,“嘿,亞文尼,最近你的妻子在教皇廳那邊可是很受歡迎啊,大家都說哈薩羅未來的女主人是個聰明的女人以后在議會上必然會占得一席之地呢?!彪S后那個男人看了看銀鴿,“你就這樣對待未來的議員嗎?讓她給我們端茶倒水?” “我的天,赫伯特,你不要開玩笑了?!眮單哪嵝φf,“那是給我們哈薩羅家面子,如果不是哈薩羅的名號,誰會讓她坐在教皇廳議事呢?” 銀鴿唇畔抿著笑,那些話對她好似產生不了任何傷害似的,她推開書房門,將那些嘈雜的聲音掩蓋在厚重的門后,深吸一口氣,又長長的吐出。 人真的很奇怪。 曾經你百般糾結的東西,好似在某個時間忽然就可以放下了似的。 比如出身、比如那些不堪的經歷,比如來自貴族傲慢的輕視,諸如此類。 銀鴿往廚房走著,有些出神的想。 一旦生命之中有更為重要的出現了,那些曾經成為你最不愿意面對的困擾,好似都不值得一提了似的。她好似無堅不摧一般,此時此刻,也沒有什么能夠傷害她。 究竟是什么充盈了自己的內心呢? 銀鴿想。 她情不自禁用手撫上自己的胸口,豐滿的豪乳此時此刻正被卡在胸衣之中,擠壓出性感而又美麗的曲線。 隨即她便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快了,在目光所及之處,出現了那個讓她喜悅的男人時。 對方亦是如此,身形匆忙,卻在看見她的剎那喜出望外。 “銀鴿——” 那個男人飛奔而來,連同一向一絲不茍的銀發都有些亂了陣腳似的。 他好似無所顧忌了似的,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快走!”他轉身抓著她往走廊的盡頭奔去,銀鴿莫名其妙,“怎么了?”她匆匆問。 男人好似來不及解釋了一般,他抓著她奔跑起來。 “亞文尼呢?!” 他問。 銀鴿指著不遠處的書房,“他們都在里面?!?/br> “亞文尼!亞文尼??!”奈菲爾叫到。 可是還未等他推開那扇厚重的書房門,只聽見一聲巨大的爆炸響徹周圍。銀鴿下意識感受到自己被人擁在懷中,她再度回歸那個人的懷抱之中了。 她大驚失色,連忙抬頭看向那個男人。 “奈菲爾?” 又是一聲爆炸,書房之中開始有人跑出來,也有人被壓在了書柜和磚石的下面,痛苦的嚎叫著。 爆炸聲太大了,震得銀鴿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 她只能驚恐的抬眼看著緊緊抱住她的奈菲爾,看著那個男人蒼白的面容,卻好似保護無價之寶一樣將她緊緊攬在懷中。 他想辦法帶她離開那些危險的地方,用一種固執的姿勢。 有幾個人跑了出來,頭也不回的,銀鴿在那些暴土狼煙之中好似看見一抹銀色,會是亞文尼嗎?她不知道,這種時候好似也沒有人注意到她一般,都在各自逃命。 有人在咒罵,有人在哭泣,有人在高喊著女神主祈求保佑。 她卻好似不怕了。 又或者,一切仿佛走日重現一般。 她同奈菲爾的初見,她同那個男人伸出手,讓他救救她。 隨后那個教會裝束的男人伸手將她從層層迭迭的人堆中拉了出來—— 一想到如此她便不再怕了,隨即伸出雙手,環住那個男人。 “逃出去?!?/br> 她聽見對方的聲音,溫柔而鎮定的響在自己耳邊。 她真的不怕了,于是便輕聲應和他的。 “好?!?/br> 費里帶著騎士團的人走進地下室的時候,炮火的攻勢似乎已經減弱了。雖然不清楚富美爾家那邊是怎樣的局勢,但是目前這種情況對于費里來說真的是幫了大忙。 騎士團的人迅速清理了甬道之中的障礙,待到費里走進地下室的時候,才發現那里已經站滿了人。 哈薩羅家的主人們與那些年輕的貴族們,還有仆人,此時此刻都灰頭土臉的聚在一起。他第一眼便看見了自己的女兒,此時此刻坐在一把長椅上,虛弱的靠在長椅的扶手上。 “林賽?!彼吐暷钪约号畠旱拿?,同時心中無數遍贊美著女神主此時此刻的慷慨與恩典。 他想走過去去抱抱自己那一臉蒼白的女兒,可是在場的人太多了,有人見到他們,連忙高呼,“是費里殿下!” “有人來救我們了!” “是騎士團的人??!” 喜悅的聲音伴隨著痛苦的呻吟此起彼伏。 費里自年輕便在戰場上馳騁,種種慘狀對于他來說是太過家常便飯的事情。有那些被掉落物或者爆炸傷到的人此時此刻躺在地上,費里連忙大聲說到,“麻煩讓一下,讓一下!不要圍著受傷的人,留一些空間給他們!其他人,安排有序撤離!” 身旁水狼小隊的人湊了上來,迅速的開始為那些傷員治療。 費里抬頭看見走過來的達米斯和丹妮斯特夫婦,只能笑笑,“嘿,我的老朋友?!?/br> “費里?!惫_羅公爵見到了費里,虛弱的笑著,他伸手握住了對方的,兩個人面對此時此刻的慘狀,除了感慨別無他法似的。 “孩子們呢?”費里連忙看向他的身邊,他再次對視上了林賽的眼睛,看見了呆呆坐在一旁的瑞貝卡,“亞文尼呢?” “我在這?!绷硗庖慌杂腥颂撊醯恼f,費里連忙轉頭,發現亞文尼就坐在地上,肩部受了傷。 費里剛想開口,卻聽見達米斯開口說,“奈菲爾和銀鴿還在房子里?!?/br> “什么?!” 有人聽見這個消息,一驚,費里和達米斯看向那個人,原來是水狼小隊的對賬拉米卡。拉米卡因為前段時間為奈菲爾治療身體迅速和他相熟了起來,在聽到此時此刻繼切薩雷失蹤之后、可以算是改革派領軍人物的奈菲爾此時此刻還在大宅里,拉米卡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達米斯點點頭,“那兩個孩子還在屋里?!?/br> 費里沉思片刻,“你們先離開這里,爆炸還在持續,這里太危險?!彼仡^看了看那些站在房間中的貴族青年,“你們,幫忙騎士團的人一起安排大家離開這里?!?/br> 那些貴族青年面面相覷,隨后不知有人先站起來,走到騎士團的身邊,“好的,需要我做些什么?” 水狼小隊之中那些個平民出身的騎士不知如何是好,紛紛看向自己的隊長。拉米卡亦是平民出身,憑借著自己的膽識和醫術成為水狼小隊的隊長,此時此刻連忙張口,“都別愣著,趕緊協助撤離!” 隨后拉米卡看向費里,“費里大人,如果您不介意的話,這里請交給我們水狼小隊來進行善后?!?/br> 費里點頭,看向這個面容普通身材高大的年輕人,“在撤離傷員這件事上,水狼小隊比我要有經驗,這里交給你,需要我來做什么?” 拉米卡指著通往地窖的甬道說,“請您和哈薩羅公爵成為表率,帶頭從這里離開?!?/br> 費里驚訝,“可是我——” “請您放心,您也知道在撤離傷員這件事上我們是專業的?!崩卓ㄟ媚粗钢噶酥干砗蟮娜藗?,“可是身后這幫老爺們并不信任我們,我需要您成為榜樣?!?/br> 費里明白了那個年輕人的意思,于是他轉頭對達米斯說,“達米斯,請你先帶著家眷撤離這里?!彼匀豢匆娏肆仲?,于是朝著自己女兒伸手,“林賽,來,你同他們一起?!?/br> “父親……”林賽的臉色愈發蒼白了,她一臉痛苦的看著費里,“父親……我……” 費里皺眉,在場的其他人似乎也注意到了林賽的異樣。 “怎么了孩子?”費里連忙走向自己的女兒。 “我的肚子好疼……”林賽連同聲音都是顫抖的。 拉米卡也看向了林賽那里,在目及林賽的剎那,他輕聲咒罵了一聲,“該死的……” 他連忙沖著一旁水狼小隊的人喊,“帶著其他人趕緊撤!”又回過頭,沖著費里說,“費里大人,這下我需要您留在這里了,其他人快走?!彼挚聪蛄说つ菟固?,還有丹妮斯特身邊的瑞貝卡?!澳銈?!你們也要留下來!” “怎么了?”瑞貝卡驚慌失措的問。 “她要生了,沒看見嗎?!” 拉米卡沖著瑞貝卡吼到,“趕緊的幫她一下,幫她平躺在地上!” 費里在戰場上征戰多年,自詡膽大心細,好像從來沒帶怕的。 可是今天的種種他真的怕了,以至于此時此刻,他除了聽從拉米卡的指揮,和瑞貝卡一起高舉著扯下來的窗簾之外,好似別無他法似的。 地下室中的人被撤離得差不多了,水狼小隊訓練有素,迅速將傷員也轉移到了外面,只留下拉米卡一人,此時此刻跪在林賽的身前,助力她產子。 丹妮斯特留下了,還有一名年長的女仆,此時此刻跪在林賽一旁,不停的用紗布為林賽擦拭著汗水。 “別擔心,我的孩子,別擔心?!辟M里嘴里不停的念著。 爆炸聲又開始了,幾乎要吞噬林賽的尖叫聲。 她太虛弱了,又受到接二連三的驚嚇,此時此刻連力氣都沒有了似的。 “爸爸……爸爸……我要死了……為什么要這樣折磨我……爸爸……”她不停的囈語著,汗水打濕了她的頭發。 拉米卡抬頭看了眼林賽,“喂,你醒醒!”他伸手一把抓住林賽的胳膊,又抬頭沖著丹妮斯特說,“夫人,請您一定抓住她的手,還有這里有沒有酒塞之類的東西,能夠賽到她的嘴里,不要讓她咬到自己的舌頭?!?/br> 丹妮斯特連忙點頭,讓女仆去取來了酒塞子。 可是林賽已經沒有力氣開口了似的,好似條脫水的魚,此時此刻除了呼吸之外,別無他法。 拉米卡只能沖著費里說,“抱歉了,費里大人?!彼焓忠话哑×仲惖目?,“醒醒!要是不想死,就給我醒醒!” “您是費里大人的女兒,怎么能因為生孩子這種事就認輸了?!”拉米卡忙碌的看著林賽身下的動靜,開指還未到時候,可是因為受驚,羊水已經流了一大片?!跋胂肟鞓返氖?,您的孩子就要誕生了,這是件應該開心的事啊?!?/br> 可是林賽卻嗚咽得更厲害了,好似連同求生的欲望都沒有了似的。 拉米卡恨恨的嘆了聲氣,他從丹妮斯特手中取過木塞,一把賽進林賽的牙齒之中。 “聽我的,按照節奏呼吸。不要著急,來,一二!一二!” 林賽哭著叫著,太疼了,好似被碾過身子似的。 她恨,恨蘭瑟、恨維克,可是她更恨自己——曾經那么驕傲的林賽此時此刻卻如此落魄。 可是,又能埋怨誰呢? “對,就這樣,放松,腹部用力!” 丹妮斯特也效仿起拉米卡的動作,輕聲喚著林賽的名字,緊緊握著她的手。 拉米卡又往林賽身下看了眼,“干得好,林賽女士,對,就這樣,你真棒?!彼p聲說著,“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br> “唔……”林賽已經不知道周圍是如何場景,她只覺得自己的雙手此時此刻都被人緊緊握住。 她會想起自己的小時候,想起很早就去世的母親。 依稀之中她還聽見了父親的聲音,大概是哭了吧,是帶著哭腔在叫自己的名字。 “唔——” 她想開口,可是口中被木塞塞住了,于是聲音變成了嗚咽。 “醫生,她好像要講話?!钡つ菟固靥ь^看著拉米卡。 拉米卡連忙去拔出林賽口中的木塞,卻未想到,還未離開的手指一口被林賽咬到,那勁道太大,鮮血淋漓。 他倒吸一口氣,伸手想去掐林賽的下巴,可是林賽馬上又開了口,貪婪的吸著氣,聲音已經嘶啞的叫著,好似一頭困獸一般。 “出來了出來了!”女仆大聲叫到,她連忙拍著拉米卡的身子,“大人,我看見孩子的頭了!” 拉米卡顧不得手上的血,在自己的外套上擦了擦,“太好了,林賽女士,再努力一下!”他對女仆使了個顏色,“請您抓住她的手,像我剛才那樣?!彼杆倥驳搅仲惿硐?,“太好了,林賽女士,已經可以看到孩子的頭了?!?/br> 他從一旁的藥箱之中翻出手套,“麻煩您們千萬按住她?!彼靡皇职醋×仲惖南ドw,“使勁!林賽女士,再使一把勁!” 他伸手托住那幼小的嬰孩,輕輕的、溫柔的將孩子的身子往林賽身外帶。 “林賽女士,您太棒了!我已經看見孩子了,我已經看見孩子了!” 拉米卡大聲說到。 洪亮的哭聲伴隨著爆炸的聲音響徹在地下室中,林賽終于解脫了似的,而此時此刻握住兩個婦人的手,再也沒有力氣繼續下去。 拉米卡快速替嬰兒剪斷臍帶,隨后用丹妮斯特遞過來的披肩將那幼小的孩子包裹齊整。 年輕的醫生終于如釋重負,他看見哭泣的母親們,還有鮮少流淚的老父親。 他將懷中的嬰兒遞給在場的其他人,隨后用女仆倉促準備好的水輕輕擦拭著林賽臟污的下體。 “林賽女士,您真的很厲害。我從來沒在這種糟糕的環境下替人接生——不,準確的來說我從來沒有替人接生過?!崩卓匆娏仲愄撊醯哪?,拍拍她的手,“您真的太堅強了?!?/br> 他抬頭,看見依然舉著窗簾將這隔成一小方天地的瑞貝卡和費里,“兩位也辛苦了,現在我們需要盡快將林賽女士運送出去?!?/br> 可是下一刻他便被人狠狠的抓住了手腕,拉米卡一愣,才發現是躺在地上的林賽,正在掙扎著起身。 “林賽女士?” “孩子……孩子呢?”林賽虛弱的問到。她并未像自己想象中那樣,如此憎惡那個無辜的孩子。她可以恨蘭瑟,也可以恨維克,甚至無比憎惡自己,可是當她聽見孩子的啼哭聲時,那種古怪的心情充盈進身體。 那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上落下的rou。 “不要擔心,林賽女士?!崩卓ㄝp輕拍了拍她的手、關節已經泛白了的手?!肮舴蛉苏е??!?/br> “是個漂亮的女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