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2暴風雪夜I
阿安坐在角落里,聽著門板上一次又一次撞擊而發出的巨大響聲。 她終于如愿以償聽見了那些甜美的嘶吼,來自男人的,來自女人的。 如膠似漆,乳水交融。 一次又一次,一聲又一聲。 她太年輕了,從未曾經歷過那些事情??墒欠ㄑ盘鹈赖穆曇?,伴隨著門板撞擊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里。她情不自禁捂住自己的耳朵,睜大雙眼,盯著那門板,生怕下一刻門板就會被那一對忘情的男女撞落。 她坐在角落里,緊緊盯著那一扇綠色的門板,窗外的暴風雪愈發大了,狂風卷著雪片砸在窗玻璃上,分不清究竟是哪邊的聲音更大一些。 走廊里的燈滅了一盞,阿安嚇了一跳,連忙看向走廊里——沒有人,還好沒有人。 她想要起身,可是卻發現雙腿無力得很,究竟什么時候才會結束,她不知道,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那一切。不知怎的,她心中忽然浮涌出來一股子莫名其妙的酸意,混雜著對于法雅的羨慕與贊美,讓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門板的聲音終于停了,她連忙抬起頭,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腿都坐麻了。 可是屋里的人卻沒有出來,她是不是應該找個地方休息了?或者跟旅館的老板娘問一問,能不能借她倉庫住一晚上? 風卷著雪又砸向玻璃,她心中暗自想,太好了,法雅jiejie有了阿項先生,也許之后她們的生活就會穩定一些了——阿項先生看起來是個狠角色,他身手了得,不算特別英俊,卻也是個身材高大面相堅毅的年輕人,他還有錢,慷慨……更重要的是,他總在關鍵時刻施以援手……阿安吸了吸鼻子,想起來自己曾經對阿項提議陪他睡一晚時,那個人驚慌失措的模樣—— 可是他卻和法雅jiejie共度良宵。 阿安揉著自己有些麻的腿,扶著一邊的墻壁,知道自己似乎不太適合繼續留在這里。 她咬了咬牙,有些鼓氣的說,“再把門板撞壞了,要賠多少錢啊……” 可是下一刻,她卻看見門打開了,手中拿著棉袍的阿項站在門外與她面面相覷。 “好大的雪啊?!?/br> 曲拂兒站在窗前,看著屋外的雪,有些悵然的說。 女仆遞來織金的睡袍,“拂兒小姐,天氣冷了,您還是穿上吧?!?/br> 曲拂兒回過頭看向女仆,隨后將那件明夏式樣的睡袍穿上,在仆人眼中,她是個沉靜而乖巧的小姐,和富美爾家的那些少爺們不一樣,她言語不多,雖然是女奴的私生子出身,但是身上卻有一股莫名的氣質,面對這些榮耀而富貴的生活,寵辱不驚。 富美爾公爵好奇她曾經的經歷,曲拂兒并沒有說實話,只說自己隨同舞團一起周游于艾利瑪國境。公爵凝視她的眼神時總是帶有一絲狂熱,他將她的話照單全收,不會有任何猶豫,更何況,那個送他來公爵府的烏利亞納老人也說,他是在紅蝎團發現她的,而紅蝎團的男人們說,他們打劫了一個舞團才抓到這個女人—— 公爵自然知道紅蝎團是什么人,而醫生告訴了他,在曲拂兒身上的傷口有多么可怖。公爵聽聞之后只是淡淡的告訴那個烏利亞納老人,紅蝎團是時候換首領了,沒過多久,那些雇傭兵之中發生了一起小小的sao動,二把手察羅克被團員的流矢一擊斃命,而紅蝎團團長歐尼爾重傷復發,短短幾天,紅蝎團的老大就變了人。 新任的團長是個沉默的索米勒男人,他說自己叫盧葉爾,可是這個名字在索米勒語里卻是無名人的意思——他沉默不語,孔武有力。他加入紅蝎團的時候說自己以前是個海盜,他的女人死了,所以誰都可以用錢來買他的忠誠。 富美爾公爵并不關心誰會是紅蝎團的首領,只要他們依然聽命于他,一個兩個,不過都是用金幣買來的亡命之徒。 這件事公爵并沒有告訴曲拂兒,他失而復得的女兒并不需要知道那些臟污的事情。 她就是他一個珠還合浦的美夢——公爵每次看見她婷婷裊裊的站在不遠處,不知怎的,總是會有熱淚盈眶的沖動。 他的兩個兒子卻對他的改變不置可否,而當他們在見到拂兒的時候,反應也并不相同——維克一臉古怪的打量著這個他同父異母的jiejie,而弗蘭瓦則是滿心好奇。 她有著富美爾家人標志性的桃花眼,可是除此之外,并沒有一絲與富美爾家相似的地方。維克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這個女人,又或者這種長相對于一個東方女人來說太過平庸?然而她的雙眼太過沉靜,那是比林賽還要冷靜的一雙眼,似是萬丈深淵。 維克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有女人擁有這種眼神——她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非常年輕,可是偶爾流露出來的神情卻好似經歷萬千苦難一般。 他從來不肯把一個女人放在眼里,即便是這個讓他的父親如獲至寶的女人。 她不過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女人不是嗎? 即便是那個從不肯低頭、傲慢而高雅的林賽,不是也在他的懷中承歡嗎?更何況…… 維克心中暗喜,當林賽懷孕的事從富美爾公爵口中說出之后,維克心想,果不其然,他如愿以償了。 那個孩子決計不會是蘭瑟的,而林賽那個女人,已經完完全全沉浮于他高超的性愛技巧之中。 維克心里癢癢,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對林賽好一些,給她一些褒獎,警告她不要試圖流掉那個孩子——她一輩子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下,不得逃生——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而富美爾公爵提議的那一場宴會,是絕佳的機會。 維克沖著窗外的暴風雪呢喃,口氣可愛得像個孩子—— “我好想你啊,林賽jiejie。我好想見你啊——” 阿安就那樣盯著阿項,而阿項則低著頭,躲避她的眼神。 他壓根兒不會想到阿安就那樣站在角落里,盯著門板坐到深夜。 那么這樣說,方才的種種,她都聽見了? 阿項忽而臉紅到局促不安了起來。 和法雅發生關系是他們兩情相悅,事后法雅睡著了,他卻沒有辦法同她同枕而眠。阿項心里亂糟糟的,穿好衣服之后推門而出,就這樣撞見了門口的阿安。 他反手關了門,阿安張了張嘴,卻腳下一陣虛軟——阿項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扶她,少女卻如同驚弓之鳥一般打開他的手。 清脆的聲音被暴風雪的聲音吞噬了,阿安一步一步往后退著,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臉上此刻的表情,卻是從未表露在阿項面前的脆弱。 好像一雙手,探進男人的胸口,手指柔柔嫩嫩,握住那一枚跳動得快要破胸而出的心臟,緊緊揉捏,揉捏到幾欲破裂。 竟然會疼。 她慌不擇路,朝著走廊深處跑去。 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為什么要逃呢?而自己又為什么要哭呢?這一切不是她樂見其成的事情嗎?英雄配美人,這是所有故事里大家最喜歡的結局??墒怯钟姓l會關心那個站在美人身邊的人呢? 難道因為她小,因為她微不足道,她不如法雅jiejie貌美,就可以對她的愛情與悲傷視若無睹嗎? 她打開走廊盡頭的房間,旅館沒有多少人,于是房間里空蕩蕩的。 只是沒有燈火和壁爐中的柴火,所以黑,所以冷。 然而下一刻有人推門闖進來了——有人抓住她了,像壞人一樣,阿安不停掙扎,攥緊自己的小拳頭,去捶打那個因為長久練武而結識健壯的身子,她不知所措,甚至用腳去踩去踹那個男人的小腿和腳。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 她不停叫著,卻又不敢大聲,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像曾經的自己了——患得患失,莫名其妙。 胸口的疼痛蔓延開來,連帶著鼻腔之中的酸澀一起,讓她無法自已,只能最終漸漸的、漸漸的癱軟在那個人的懷里。 “你不要抱我啊……” 她捂住臉,背部卻感受到了那個人隔著上衣,傳遞過來的暖。 這個冰涼且黑暗的屋子,似乎也沒有那么冷了似的。 “阿項先生,你不要抱我啊——”她依然捂住臉,于是聲音悶悶的,夾雜著些許哭腔,稚嫩的聲音傳進男人的耳中。 “你是法雅jiejie的人了……你是法雅jiejie的人了……我不能……” 可是下一刻她卻聽見了來自阿項的嘆息,圈住她的手漸漸松了,他們回到那一個不近不遠的距離,就好像曾經那樣。 而阿安卻轉身,一把抓著那個欲要離去的男人——張張口,卻連任何都沒說出來。 他們都不算是太過于熟悉這檔子事兒。 于是連接吻都磕磕碰碰,牙齒撞到牙齒。 阿安摸索著去鎖了門,她回過頭,點燃燭火,卻在影影綽綽之中對站在那里的男人說,“你不要看我,回過頭去?!?/br> 也不知怎的,阿安總是帶有一絲強勢的口吻,阿項不由得想起來小時候的茉莉,對阿靳也是如此強勢,小時候的阿項總覺得那種兇巴巴的女人有什么可喜歡的,可是阿靳卻告訴他——阿項,等你長大了之后就懂了,那是她們在沖你撒嬌呢。 女人真是個奇怪的生物,阿項想。 可是阿安那樣別扭的撒嬌,卻讓他心里并沒有那么疼了似的。 少女生澀的爬到他的身邊,而后又是細細碎碎的吻——她和法雅不一樣,阿項心想,她青澀得好像枚還未熟透的果子,手指顫抖得連解扣子的時候都哆哆嗦嗦了起來。 阿項忽然笑了,他抱抱阿安的肩膀,又親親她的臉頰,他嫌少用這樣溫柔的口吻對人說話,可是這個暴風雪的夜晚,他卻那樣做了。 “你還太小了?!?/br> 他吻著阿安臉頰上的淚痕,輕聲說。 可是阿安卻不依不饒回吻著他,好像啄木鳥在笨拙的啄著木頭,“你可以把我變成一個女人,我不會和法雅jiejie爭的,先生?!?/br> 阿項啞言,卻又笑得有些無奈,“我會覺得對你不公平?!?/br> 阿安好像聽見什么古怪的話一樣,她抬頭看了看阿項,伸出舌頭,好似下了多大決心一般——舌尖碰了阿項的喉結,隨后是rou嘟嘟的雙唇,在喉結上輕輕啄了一個吻。 “不會的,阿項先生?!?/br> 她輕聲說。 “我是喜歡你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