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預警)
如預期所料,李崇一行并未入宮呈旨。 直到大宴當日,皇帝才見到那張極為陌生、遙遠的面孔。同將軍本人一樣,剛毅端正,即便脫去盔甲也能料見殺敵之英勇。當年面對他們,瑟瑟發抖不敢說話,被嚇得縮在墻角。 如今再見,立于陛階之上,竟可平心直視。說不清是因為這身帝王袞服,還是因為有了能夠一較高下的權勢。 近侍禮官自然跟在身側。見她久久出神,何煜低聲提醒,“陛下?!?/br> “諸位將軍多年未見,朕一時間竟分不出來。寬席入座吧——” 上下默契地略過大將軍名字,好像全都明白他怎么沒來。前膳呈桌,殿中同時擁進一批舞伶。本就是尋歡作樂,當然少不了容色姝麗的男女。女帝本就對情趣興致缺缺,雖然沒有明令禁止狎戲,一干人等不敢造次。 玉璟點了幾臺大舞,與眾臣說說笑笑,倒也有趣。推杯換盞間,輿論的焦點還是李崇。無奈,叁年未歸,甚至連面圣都沒得本尊出馬。這大將軍,未免太狂妄,至天子臉面于何地?比起打聽虛無縹緲的消息,他們對君臣鬩墻一事樂見其成。 “勞陛下掛念。連月來,北境匈奴賊心不死,屢次進犯界限。大人親自提槍上陣,怎料回府途中遭敵人暗算,傷到了左腿?!?/br> 說罷深深俯拜,極為誠懇地謝罪。 皇帝噎滯,半晌才把氣提起來。 “將軍傷勢如何?” “已無大礙。走遠路卻是不行,只得派臣等一眾屬下復命。還望圣上海涵?!?/br> 涵……嘴角抽搐幾下。還能不涵嗎? 行事悖逆旨意,叁兩句解釋清楚,還沒有生氣的地方,大概這就是做他手下的本事。玉璟溫和勸慰,“幸好傷得不重。代朕,向將軍、邊境百姓道聲好?!?/br> 宮中闔家歡宴,本應在正席的皇后早早離場,平靜看向花園中庭。文鴻穿了身玄黑長袍,于檐下長目相望。夜闖宮門,留宿帝寢,樁樁件件都是他叛離臣道的罪證。 四人從小認識,彼此知根知底。因著他二人為伴讀,自己是欽定正君,脾性與日不同。柳蘭時深知本心冷淡,二十年才養出一滴心頭血。若說不怨不妒,天下人都要笑上幾句。既然為中宮,后宅便由不得他算數,但憑玉璟喜好。 彼此相扶相持,直到死后入棺槨。 何煜是她的眼前人,日后未必不能承寵。文鴻不過御前侍衛,就算得了軍功,封了將軍,于情于理都不該和龍床扯上關系。他不要臉,文家還不要嗎? 一手帶大的小孩,手段心計果然如出一轍。禁令、喝止、冷眼,終于把他逼退到禁廷之外。同時并不放棄文鴻的才能,頻繁地派遣出京、處理軍務。包括文國公在內,所有人都很滿意。那么現在這種情況,到底是哪出關節出了問題? 柳蘭時正踏上雕欄亭的石階,欲要撫衣而坐。 月門處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再次感到被算計的文鴻驚愕抬頭,蹙眉緊盯。今夜筵席……他收到了一張紙條,邀他花園小聚。勁瘦利落的字體,無比確定出自柳蘭時之手。后宮前朝約見,那么園庭外,必是嚴防死守。 第叁個人,又是誰?! 朱紫禮服閃身而過,停在靠外側的倚凳邊。語氣輕佻泛笑。 “世子爺?!?/br> ———————— 修羅場猜猜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