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車子開出去，鄭麥便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純兒姐，你相信我嗎？”

    蕭星淳緩緩點頭，等著她繼續說。

    “我姑姑一直對許心柔很愧疚，時澈哥哥不見了她就想好好對賀諭。她知道賀達不是好人，只是當時賀諭當初還小，她才留下賀達?！?/br>
    “姑姑不是壞女人，她只是男人多了點，但那都是他們非要不值錢地貼上來啊，她不收下這些人也會去找別人的?！?/br>
    鄭麥說的話和當初母親回來和她說的差不多，更何況鄭麥生了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蕭星淳可敵不過她滿懷期待地望著自己。

    “是，都是他們不檢點?！?/br>
    這回鄭麥滿意了些，“嗯，姑姑也這么說?！?/br>
    -

    當年許家的老宅子被一場大火付之一炬，只剩下一地漆黑的塵屑。

    許心柔的墳墓就建在已經被夷為平地的殘址上。

    當初被燒得光禿禿的樹木，歷經二十年的風雨磨礪重新茂盛。許心柔的墓被綠植圍繞，女人泛黃的照片是她人生中最好的年歲。

    比時澈想象得好。

    他放了一束花，賀諭也放了一束花。

    但賀諭對許家老宅似乎有陰影，好在時澈沒有強迫他。他們都在許心柔的墓前，林叔帶人修剪草枝，蕭星淳看看周圍，沒人注意兩人。

    這大概是她第一次和賀諭好好說話。

    “和我聊聊？”

    賀諭跟著她，沒有說話，和從之前一見到她就像孔雀開屏似的男人判若兩人。

    也許這才是真的他，現在不爭不搶的氣質倒和時澈有幾分像。

    “你不喜歡你母親？”

    “不能算不喜歡，只是不喜歡我外公?！?/br>
    蕭星淳挑起眉梢，眼里盡是不解。

    “她明明可以不用這么過一生的，可是永遠都在像別人低頭?！?/br>
    “如果她一開始就能有帶著我們過日子的勇氣，何苦落到這個下場，到最后，也不用想同歸于盡?！?/br>
    賀諭抬高了音量，深色的瞳孔里有光蔓延。

    蕭星淳說不出話來。

    當年的事她已經無法去評價。

    他們繼續往前走，大約幾分鐘，恢復冷靜的賀諭忽然轉過頭，饒有興致地問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br>
    “下個月九日?！?/br>
    賀諭似是知道她的答案和選擇。

    “是我們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br>
    “那天賀達突然過來家里，時澈膽子小，哭得我心煩，我就把他關在臥室。等我再出來，賀達正在窗口站著抽煙，她在廚房里，我只看到她一個背影。賀達讓我叫時澈出來，說要再陪我們過一次生日?？晌遗苓M廚房，碰了碰她的身體，她卻倒在了地上?！?/br>
    賀諭的語氣冷漠得像個局外人，但他又話鋒一轉，挑著眉梢朝她笑了下，“蕭小姐，我可不是時澈，給你賣命得有好處才能做?！?/br>
    “這樣怎么樣，你幫我解決掉賀達，以后這世界上就不會再有賀諭這個人?！?/br>
    “可以?！?/br>
    蕭星淳答應的很痛快，“不過你要怎樣無所謂，時澈可不能參與?！?/br>
    “好?！?/br>
    賀諭扔了煙蒂，一邊搖頭一邊笑：“你們倆還真是一對，連話說得都一樣?！?/br>
    許心柔墓地前的小路被樹林的邊界截斷，時澈站在交叉路口，高大的身體在聽到腳步聲時轉過來，快步朝他們走去。

    他握住蕭星淳的手，聽到賀諭笑了一聲。

    “這么緊張啊?！?/br>
    蕭星淳狠狠瞪了賀諭一眼，才發現他的本質是個比二哥還渾的痞子，一點不偽裝之后還不如之前裝成翩翩公子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