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蹤
崔野望被人跟蹤了。 這是他第叁次發現被人跟蹤。 幾天前,崔野望喂貓發現小貓精神似乎不太好。 雖然還是同以往一樣,他一靠近它就喵喵喵的在他的腳邊不停地蹭,但食欲明顯有所下降,最愛的罐頭也只是吃了兩口就撇開了頭。 看著它不停的撒嬌翻肚皮,崔野望注意到,它肚子大了一點。 和醫生簡單的溝通小貓的情況,初步判斷可能是因為積食而產生的排便困難,叮囑注意觀察,有任何情況及時帶小貓到診所進行檢查。 崔野望拎著醫生給開的寵物益生菌微微出神。 要抓住它,可能會有些麻煩。 秋分一過,晝夜溫差逐漸顯現。 太陽落下后,空氣中的溫度便被緩緩抽離,只剩些許薄薄的涼意。街道兩旁的路燈亮起,微黃的光將人影朦朧的投落在地面上。 崔野望腳步放緩,眉頭蹙起。 年少成名讓他對鏡頭及投來視線比尋常人多幾分明銳和感。 男人穿著一件灰格子的襯衫,戴了一副黑框眼鏡,一只手握著手機貼在耳邊低語,不緊不慢的走在他斜后方,和他始終保持著七八米的距離。盡管男人表現的十分自然,沒有任何破綻。 他知道,他在跟蹤他。 這已經是他發現的第叁次了,他大概能猜到跟蹤他的這個人背后的人是誰了。 自始至終,崔野望都知道,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處盯著他。四年的時間里,他游蕩多個城市,降低存在感,像水溝里的老鼠一樣只在深夜出沒??赡请p眼睛卻像吸附在小腿上的水蛭一般,怎么都甩不開。崔野望厭惡這種感覺,他用自毀的方式的反抗,那人根本不在乎,冷漠的注視著他的脆弱?;杌璋蛋?、終日不見光的房間里,他度過日日夜夜。 “啊,小崔啊,我看他傍晚就出去了?!?/br> 蘇稚又碰見了對門的楊阿姨了。 不似上回,這次她可是持鑰匙上門。只是房間里左等右等,怎么也不見主人回來。她起身開了門打算往外瞧瞧,巧著碰見了散步回來的楊阿姨,便問上了幾句。 “你要不打電話問問?” 聞言,蘇稚苦笑。 在這個科技發達的時代,崔野望卻不愛用手機,至于原由,她也沒打算去問。 蘇稚道謝,關了門后繼續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八點半后,整個小區都陷入寂靜之中。 墻壁上的鐘滴滴答答轉動到九點,蘇稚看了一眼,起身。 看來今天不適合見面,她想。 坐車回家的路上,蘇稚側臉看著窗外。半張臉隱在陰影里,半張臉被窗外紅紅綠綠的霓虹燈忽明忽暗的照著。 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 她知道,崔野望身上也有秘密。 —2015年。 冬。 凌晨兩點,蘇稚被手機鈴聲吵醒。 迷迷糊糊的接通,對面發出慘叫:“稚!完蛋了,我手機收到短信,受大霧影響,航空班機取消了?。??” 蘇稚腦袋一下清醒,從床上坐起來。 她翻看短息,果然收到了航空公司發來的通知。 對面的沉荷急得一團轉,“怎么辦怎么辦?辣雞航空,出發前8個小時取消班機,還是半夜發的短息,我一定要投訴!” “你先別慌,看看高鐵還有沒有票?!?/br> “噢對對對?!?/br> 好在當天去往T市的高鐵還有少量的余票,兩人商量一番,下單了兩張早上八點去往T市的連坐票。 “還好,我昨天熬夜追劇睡得晚,不然一睜眼要趕飛機了才看到航班取消。你看微博了沒,不止我們的航班取消了,其他地方飛T市的航班也取消了,全是買不到車票的,真的太慘了?!?/br> 列車已經行駛一段時間了,蘇稚的視線從窗外收回,支著手肘,偏頭去聽沉荷說話。 凌晨,兩人買好票已經叁點。八點十五分的高鐵,六點就起床匆匆趕過來。蘇稚算了一下,攏共沉荷的睡眠時間也就叁個小時。她打了一個哈欠,有些羨慕沉荷的好精力。 T市地理位置靠北,溫度較偏南的S市低上十度,即便來時做足了心理準備,還是有些捱不住獵獵刀割般的北風。 好在北方的寒冷只局限在室外,室內暖氣充裕。 酒店的大床柔軟蓬松,空氣里有淡淡的香味。 近五個小時的列車,倆人身心都感到疲憊。 “要不,不去了吧?也不是非得打卡?!?/br> 蘇稚看了眼窗外,隔著玻璃都能聽見北風的呼聲。那風聲猶如奪命的哨子般,叫人聽了后脊發涼。 她本身就對線下的應援活動興致不高,聽沉荷說完直接舉雙手贊同:“你說的很對,不是非得去?!?/br> 倆人對視一眼,直接取消原計劃的行程。 冬天的夜晚來的格外的早,解決了晚飯,洗漱好后,倆人便早早歇息了,美曰其名為第二天的跨年夜晚會養精蓄銳。 跨年夜晚會場館周邊五公里的的酒店基本被參加晚會的藝人粉絲包圓了。這家酒店也不例外,沉荷當初下單也是看中了位置距離場館較近。兩人收拾好下樓,一樓的大廳叁叁兩兩站滿了人,手上攥著的應援手幅是五顏六色。 坐上車,蘇稚給微信里的聯系人發去消息:【你好,我坐上車了,大概二十分鐘后到】 十分鐘后,對話框依舊停留在上一條。 蘇稚皺眉,又發過去一條:【麻煩看到留言回復我一下】 沉荷察覺到她的情緒,側頭:“怎么了?” 蘇稚:“他不回我消息?!?/br> ”?不是吧?“ 兩人對視一眼,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五分鐘后,不好的預感被證實。 對方回復了蘇稚:【對不起啊meimei,現在這個價格買不到票了,漲幅太嚴重了,訂金我退給你,打車費我這邊承擔給你報了】 接著,跳進一條轉賬消息。 蘇稚先把錢收了,又問:【現在是什么價格?】 對方回了個數字8。 沉荷尖叫:“八千?瘋了吧!” “手機給我,我來說?!彼眠^手機噼里啪啦打了一串文字,又刪除直接發語音:“不是啊哥,一開始我們交定金的時候就問過你這個情況,你說如果不放心讓我們直接交全款,直接鎖票。我們也是信任你,二話沒說就就交了全款,怎么現在又講拿不到票,我們人都到了,你怎么說漲價就漲價,不帶你這樣的?!?/br> 等了一會,對面同樣發了一條語音:“我也不想的meimei,之前是之前,現在我拿票都得八千,真沒辦法賣你,我也知道你們大老遠過來,也不賺你多,真心要的話拿票的底價加個叁百你看行不行?!?/br> 沉荷聽了還想與他爭辯,蘇稚攔了她:“算了?!?/br> “算什么算,他太沒有職業cao守了?!?/br> 蘇稚:“他話已經講的很明白了,繼續說也不會有什么改變,只會讓自己越說越氣。再說,他是黃牛,你跟黃牛講職業cao守?” 沉荷像xiele氣的皮球,“那現在怎么辦?” “先回酒店?!?/br> 沉荷不死心,回酒店的路上又經認識的人推薦加了幾個黃牛,逐一詢問一遍價格,得到的回復都大差不差。 她將手機一甩,從床上跳起?!安患m結,不就是差價么,姐給你補,咱們今晚必須都進去?!?/br> 蘇稚此刻心情已經平復,搖搖頭:“知道你是白富美,但這冤枉錢可別亂花。沒事,我在場館外面看直播也是一樣的?!?/br> “可我想和你一起?!?/br> 沉荷的入場門票是通過官方活動抽中的。 她當時尖叫著和蘇稚分享喜悅,又在蘇稚買到票后更是歡喜的幻想了著兩人在場館內一同目睹各自擔絕美舞臺。 可現在,幻想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