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煙05
聽簡清延說起夜場,明昭想起她在鳳沅樓的日子,那會兒她常常遇見星探朝她拋來橄欖枝。明昭是不出臺,她就當鳳沅樓是個練酒量和人情世故的地。 鳳沅樓生意極好,日日座無虛席,姑娘挨個站一排任人挑選,公關房里幾乎沒有落單的。有些姑娘被包養就不來場子了,私下也不接活,當她們得知明昭傍上沉歸宴時,那真是眼紅羨慕,調笑明昭說發達也別忘了提攜她們。 別忘了提攜?伴君如伴虎,明昭生怕說錯話招惹到沉歸宴,她哪敢惹他不悅?她在他面前永遠神志清醒,話都在腦子里過三遍。 忠言逆耳,可甜言蜜語過于虛偽,聽了也只叫人覺得厭煩。 祈煙沒接他的話,自顧自說起來:“我身邊有幾個朋友,在國外租了幾套別墅,租了幾百年,就怕哪天家里倒臺沒個落腳地,租的是不會被凍結查封的。我也打算租兩套了,你們需要我介紹房源么?” 她的話惹得沉歸宴笑了,他們本就是掌握權利改寫規則的人,國內根本尋不到蛛絲馬跡,因而他并不著急。 他笑聲如玉碎般清脆,“與其整這些,你不如和周衍把你們兩家的資產全部轉移到國外,不是更保險嗎?” 明昭望向沉歸宴,他不曾對她展露出這般笑容,他很少會笑,縱使是笑,也沒有如今這般真誠。若非親眼目睹,明昭不太會相信他是一個喜歡和朋友說笑打鬧的人。 他待作為發小的祈煙而言,沒有疏離感,有的僅是異性朋友之間的分寸感。而他對明昭,明明他默然不語,他那雙如冰雪消融般凄冷的眼,已然替他表達,已然拒她于千里之外。 她望向沉歸宴時,祈煙正好也在看她,據傳言稱她們長得三分相似,但確然也只是三分。明昭是姣媚的狐貍眸,祈煙則是雙柔情桃花眸,僅是上揚眼尾有些相似。 祈煙現時只見那張冷艷的臉,她萬般好奇是何等女子,能令沉歸宴這般活在云宮,不食人間煙火的少爺動搖了凡心。 不單是他人生中的初戀,還領著她和這群朋友相見,莫非沉歸宴,當真是走心的? 祈煙與簡清延這等熟絡,自是清楚明昭的出身,倒不是她看輕誰,只是他們這般家族背景,怎會接受夜場出身的女子? 如今階級固化這四個字,是富家子弟的第一要事,想憑借美貌嫁入豪門跨越階級?恐是難之又難。 少爺們安分守己些,不隨意投資創業即是守住家產了,娶個對自己事業沒幫助的女人來分家產呢? 幸得明昭清醒,沒想過與他今后人生有牽連,她知恩圖報,明白別人待她好是別人好,因為他們有選擇不這么做的權利。 入夜,燈燭輝煌,似漫天花燈飄蕩于空,馬路中央人煙稠密,車轂擊馳,鳴笛聲陸陸續續響起,喧囂至極。 沉歸宴回澳門的消息是從圈內傳出的,沉斯予那瞬間他心中有點悲哀,親兄弟之間的行蹤竟要經外人之口獲悉。 沉斯予清楚他近段時間在做軍火走私的勾當,他無法左右沉歸宴的決定,也無權干涉,只是他有當兄長的責任心,見沉歸宴一錯再錯,他不能置之不理。 只因他們是至親。 坐私人飛機往返需提前申請航線,手續諸多,比不上直升機方便。沉斯予為他走私此事特地飛回澳門,他要親自探一探此事的原委。 “我來澳門了,方便出來一起吃飯么?”那是沉斯予下機后的第一條消息,親兄弟之間,竟顯得這么生疏。 沉歸宴將美獅美高梅的定位發過去,說他就在這兒。 雍華府的人認得沉氏一家,沉歸宴也特地打聲招呼,讓人恭恭敬敬地將沉斯予請入雍華府。 沉斯予衣冠楚楚,一副銀絲眼鏡,模樣斯文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