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晃01
燦燦春光吻醒酲醉的蝶群,清風墜于翠湖,落得微波瀲滟,夜堪堪映現出幾許濃墨,權欲之爭于暮靄中垂垂蘇醒。 遠岫浮嵐聞落聲,煙嶼南枝挽春風。 相隔兩月,明昭再度來到澳門這座綺靡的城,相比于北京,沉歸宴倒更為喜歡澳門,他認為這里的生活幸福指數更高。 澳門的賭城之稱名不虛立,所走的每步路都踩在細碎金箔之上,好似連這空氣,都滿盈著銅臭味。 沉歸宴在澳門各大賭場皆有股份,是幾家賭場的董事,若非是沉南知不希望他與博彩業打交道,他早已拿下賭牌自立門戶了,怎會甘愿只當個董事。 明昭對賭博類毫無興致,沉歸宴曾勸誡過她切勿陷入迷魂計,須要恪守住底線,他太清楚賭癮是道迷霧,是綿長到將相隨他遙遙一生的迷霧。 他不喜歡說教,但莫名地想與她說這些。 縱然沒聽他這番話語,明昭也清楚這滋生的欲望,會將人捧得欣欣然,可它最終也必然會攝人魂魄將人吞噬。 明昭與他分開兩路,沉歸宴在永利皇宮那片的貴賓廳,她則漫步在葡京路,在新葡京內繞了一圈。唯見玻璃柜中一座金碧輝映的黃金鐘,名為「天官賜?!?,據傳為當年慈禧太后最稀罕的寶物。 有傳言稱,澳門人認為金色有時來運轉的寓意,因而半城的建筑皆有鎏金。 興許是生理結構的不同,女人天生比男人更為感性,他們鮮少會陷在感情中,似乎僅剩利益可談,與人相戀只因她身上有他所圖。 在當今社會,渴盼得到一份摯誠的愛,未免過于可笑。有誰不是機關算盡,權衡得失? 明昭邁著步伐,一條路往前走,四處兜兜轉轉,最終她在置地娛樂場前停下足跡。她低眸刷消息,沉歸宴說過去接她,她就將定位發了過去。 明昭認為,澳門是座虛幻至極的城市,這座城永遠燈光璀璨,是真正的不夜之城。賭場內與夜場一般,讓人失去時間觀念,迷醉其中。 這世上永遠有人生活優越。 世人愛以世俗的三觀判定對錯,憑何判定呢?選擇被世人渺視的生活方式,就那般罪不可赦嗎?且不談夜場小姐,單單是那些以奴顏媚骨、為求得靡衣玉食的情婦,或許是世俗將她們看輕,可終歸是各取所需。那是一場盛大的賭局,而她們唯一的籌碼,只有青春。 錯嗎?如若真正有機會擺在眼前,又有幾個不心動呢? 她不討嫌,沒有那種既要又要,又當又立的人設。既然被冠上“撈女”的污名,那她就撈得坦蕩直白。 沉歸宴偏偏賞識她這點聰明識時務。 明昭是天生識趣的人,她不曾天真認為,能憑借一張臉持美行兇。她清楚并非是讀書無用,而是她腦中那丁點墨水無用。她確有一張艷驚四座的臉,可又如何呢?若她毫無涵養,終究是被厭棄。 她明白,如非是那張太過美艷的臉蛋,她絕不會有接觸浮華的機會。 為爬上沉歸宴的床,她如何不算煞費心機? 明昭周圍的那群小姐妹,一同去過三亞的海天盛筵玩俄羅斯轉盤,玩法簡易,一群美女圍成一個圓圈,一群男人排著隊后入,一晚上賺上百萬。這世間的人,心中皆有一把秤砣,暗地衡量著自身價值,只是有的人明碼標價,有的人為抬高身價千謊百計。 多么諷刺。 琉璃吊燈間暉映出道道浮艷光暈,好似一縷露華落入沉歸宴眼中,而他滿眼冷如霜雪。他今夜沒在賭場失意,初秋的澳門些許兒冷,賭場內冷氣太足。 他今天穿了一身Rahul Mishra的秋冬高定,是套立體流光刺繡西服,他脖頸間是寶格麗銀藍款的蛇頭項鏈,滿鉆蛇頭于吊燈之下漫出數縷璨光。澳門是奢靡之地,他這身足夠華貴。色調以簡單的黑白打底,將亮片的艷俗收斂幾分,立領上燦星點點,白銀絲線繡出朵朵銀花,針針鋒銳邃密。 明明是那般單調的底色,卻因獨異的流光設計顯得浮靡且張揚,也是極襯他的。 沉歸宴這身是十足襯澳門的,平素在諸多董事面前,他這身錦衣是不得體的。 只有與兄弟相伴時他才如此隨性,才敢顯現出他也有稚氣如孩童般的模樣。 他的車速并不快,悠悠然地開著,他車牌是港澳內地三牌的,他從深圳澳門過香港通常是坐直升機,也極少將車開回內地,僅僅是順便搞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