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艾03
后面幾百字漏發了…… 父子間相似也屬常事,若沉南知是詭詐,那沉歸宴就只得狠戾二字。沉歸宴愛耍陰招,在對家安插眼線,偽造會計報表,放了一個多億現金在簡清延那。他身邊不從政且信得過的,也就他一個。 沉南知處理完美國的瑣事后,第一時間動身回了深圳,找沉歸宴。 沉家早已移民美國,沉歸宴身邊那幫公子哥,該移民移民該轉移資產轉移資產,國內不好太招搖,風險太高。新加坡也是個移民勝地,那兒法律好避稅。 沉歸宴從他助理口中得知他回國消息,他卻沒去接機,畢竟想巴結他父親的人能從北京排到深圳,他就不上趕著湊熱鬧了。 沉歸宴下廚煮了碗云吞,他嘴刁,吃不慣保姆手藝,索性就自己學,廚藝還湊合。他爺爺奶奶上了年紀,難捱北京的冬寒,領著他搬來了深圳,一搬就是十來年。 他最渴求關懷的那十年,父母親卻都不在身邊,他永遠都在他們的事業,利益的后一位。 縱然他應有盡有,縱然他受過無數注目,但在他的童年中永遠是缺了一塊的,是有缺憾的。 他多貴啊,他出生時沉將軍送了塊玉,給他取小名,單字一個玉。因為在他眼里,他孫子就是這么塊寶玉,是萬萬千千塊白玉中,獨獨被銀白月光吻過的那塊。 沉將軍平日便喊他玉兒,沉老夫人喊他玉玉。 他隨他們愿兒,像塊玉。但玉是冰的,如何撫都是冰的。沉歸宴從不曾是塊溫玉,年月漫漫,他已然融入白玉的冰。 劍走偏鋒,他人也漠然刺骨。 沉歸宴剛將云吞放上餐桌,沉南知也正好推開門。 “父親,您回來了。您吃過了嗎,要一起嗎?”沉歸宴話雖如此,卻沒抬頭。 “聽說你談戀愛了?!背聊现c他長久不見的第一句話,便是興師問罪。 “我是個成年人了,有個喜歡的人很正常?!背翚w宴舀了口湯喝。 “可她是個什么樣的女人,你不清楚?那種場合的女人,有幾個是好人是真心?”沉南知眉頭緊鎖。 “感情是沒有辦法克制的,這是世界上最不理性的事物。如果我的感情冒犯到您,我也并不感到抱歉,因為我從沒想過您會祝福我,但請您不要用言語羞辱她?!彼麤]心情吃了,勺子擱在碗邊。 他喜不喜歡是一回事,沉南知尊不尊重又是另一回事。 沉南知掐眉心,他深吸氣,盡量平復心情:“我們父子之間你就是這種態度嗎?你對我這么生疏嗎?沉歸宴,我哪里欠你了?我并不打算插手你的感情,因為我清楚你不可能走心。只是想勸你,圈里頭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為個小情兒太上心,是很丟臉的?!?/br> 沉歸宴緩和了語氣,擔憂他氣得中風,沖他笑笑:“父親,您沒有別的話要說了嗎?您回國一趟,我沒想聽到的是這么無聊的說教呢?!?/br> “我回來一趟是想看看你自己應付得如何,看來那些項目在你手上也沒荒廢,你不算讓我丟臉,但還沒能讓我自豪?!背聊现徊嬷p手。 沉歸宴無言,他不愛和他交談,因為沉南知永遠擺著上位者的姿態,永遠壓他一頭。 他想起兒時他父母感情決裂,鬧到離婚地步,讓年幼的兒子做出決定,跟父親還是母親?那時的他太懵懂,對一切都未知,他無法做出任何選擇,最后這場鬧劇以他哥和母親的背影終結。 這哪還像個家呢?他真渴望有個完整的家庭,能有家庭的溫暖。 沉斯予和他母親溫秋定居美國,日子逍遙自在,溫秋是很惦念沉歸宴的??v使沉斯予再好,她也打心底更疼那個,日日夜夜見不著,牽腸掛肚的孩子。 沉南知拉開座椅,坐在他對面,沉聲道:“我這次回來,是要你去談個項目,歸宴,你該干點正事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陳敬遲簡清延他倆干的那點事,見得了光嗎?正經干凈的錢你不賺,非去搞賭博搞會所,撈偏門就這么自在?他簡清延因為殺人坐了幾年牢,你們就在背后打點關系幫他減刑,哪怕陳則和簡沛干的缺德事再喪天良的,那也不是他倆殺父的理由,明白嗎?” 沉歸宴眸光凌冽,他聳肩,隨即將未燃的雪茄抵在臺面,落得幾聲笑:“是簡沛玷污商顏在先,陳則作為商顏的生父卻幫著簡沛洗脫干系,當時簡沛還拍下視頻要挾她。而陳則這個所謂的父親呢?他做了什么?他將她的視頻給陳敬遲看,折磨自己的一對兒女。這種舉動但凡是個有點血性的男人都無法忍受,何況是那般愛她的兩個哥哥。簡清延本就因為他母親的死記恨簡沛,他殺了簡沛,不對嗎?” 沉歸宴清楚這事的原委,對商顏有幾分憐憫,但也僅僅是憐憫。更多余的,不會有。他人死活與他何干呢? 他的憐憫或是給予金錢的幫助,或是事業上的推波助瀾,若要說個緣由吧,也只得他輕如白羽的一句可憐。 沉南知擰不過他,“行,我現在不想和你爭這個,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和你媽打算復婚了,你哥也要回來了,到時候公司的事你們一起打理。這么久不見了,你把自己打理斯文點,帶點禮物一塊吃個飯?!?/br> “哦,是要我回北京的意思了?” “是,現在馬上,回北京?!?/br> “嗯,知道了?!背翚w宴應允。 沉歸宴聽言,連眉梢都沒抬。他少年時一次次的期盼,最終都一次次落空。他在母親心中,究竟算什么?她以慘白的謊言哄他,留他一場漫長到無休止境的等待。 母親這般冷漠,他又如何能笑臉相迎?曾經渴求庇護的少年長大了,也消失了。 他靠不住任何人的臂彎。 或許要說聲道謝,若非父母對他童年的缺席,他也未必能獨當一面。 如今是母親也好,哥哥也好,誰也擾不亂,吹不動他的心。 沉歸宴從不忤逆沉南知,即便他不甘愿,也依然去做。因為他相信父親的心里,總歸還是有他的。 有他的吧。 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