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疑心病
這是一個驚嚇。 周家內斗白熱化,他向來忙得不可開交,這幾年除了定時的送花送禮,完全沒有來過加州。 她吃驚:“你怎么來了?” “恰好有空?!敝茼舶仔?,“況且,來看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不對嗎?” 他把玫瑰遞過去,“鮮切的?!?/br> 自行車恰好缺一籃花,梁小慵伸手去接。探到半空,自身后伸來的一只手,截住,玫瑰花束包裹的牛皮紙發出被大力扼住的痛苦呻吟。 肩膀被握住,她被迫向后兩步,和花束一起跌進寬闊的肩膀里。 “出去?!?/br> 音色沉冷,如一把靜置的滿弓,蓄勢直指。 周聿白的臉上浮起些意外的神情,視線耐人尋味地,在他們中間走上一遭,“你們這是……和好了?” “沒有?!彼f。 按在肩頭上的手指緊了緊,沒有出聲。 周聿白:“那么,請丁老板松開我的未婚妻?” 對于梁小慵,丁蘭時自然包容;然而,對于周聿白,他便轉臉卸了乖順的表相。 “未婚妻?!弊衷谒X間重復一遭,森然的冷,“周家爛成一攤,也配跟梁家攀親?” 周家情況不是秘密。 大概是被譏諷慣了,周聿白并不在意,“我和她親手換過婚戒,你有什么?” 丁蘭時扯了一下領口。 吻痕曖昧,成片連綿,比臂彎里的玫瑰更明目張膽。新鮮而清晰,不久前的性愛昭然若揭。 周聿白的臉色僵住。 梁小慵順著他的目光回頭,臉頰立時漲紅,用力地拍一下丁蘭時的手臂。 “你干什么?” 他松開手,眼角低垂下去。 “你和他有婚戒,和我什么也沒有……”他低聲,“你更喜歡他?” “當然不是!” “那就好?!?/br> 肩膀攬過,她稀里糊涂地被親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又被他蒙騙,氣沖沖踩了他一腳。 半邊拖鞋踏在地上,在樓道回響重重的一聲。 丁蘭時沒什么反應,反倒把出電梯的外賣員嚇了一跳。 梁小慵接過早飯,再看了看木著臉的周聿白,“還有事嗎?” “……有,”他看向丁蘭時,“既然遇到,省得我再找你?!?/br> 下巴向樓道點了點,“有事。聊聊?” 他們看起來似乎并非只局限于點頭之交,話里有話。 梁小慵的肩膀抖一下,下意識地從他懷里撤開,站回門里。疑竇叢生,她警惕地盯著他們,眼中的情緒像一團烏云,方才還輕松的聊天氛圍開始膠化,陰郁固結。 她靜聲:“什么事?” 周聿白的視線微動。 “別看他!”她突然拔高音調,攀在門框的手指發白,“告訴我,什么事?” “進來說吧?!?/br> 丁蘭時看了她一眼,垂回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沒去碰她。 周聿白挑了下眉,“行?!?/br> 三人一齊走進室內,熱氣騰騰的早飯被隨意地丟在玄關。 心口被高高吊起,她緊緊地盯著他們,呼吸稍屏。 才搭建起來的脆弱的信任搖搖欲墜,可怖的預設在腦海里推演。 如果他又一次—— 又一次騙了她。 她要怎么辦? 梁小慵的腦海里一團糨糊,難以捋清任何一條可實行的反應。 丁蘭時:“什么事?” “真的要當著她的面說嗎?”周聿白樂得看熱鬧,不介意再加把柴,“你不怕——” “說?!彼呀洓]什么耐心了。 來自她的目光像一把尖刺的針,從皮膚推進,緩慢地直抵心臟。 丁蘭時感到無解的焦躁。 周聿白聳了聳肩,“多謝你上次幫忙,家里大半的長輩都改了口風,支持由我接手遺產。駱少虞那小子應該吃了好大一個虧?!?/br> 丁蘭時看向梁小慵。 “還有什么想問的嗎?” “幫了他什么忙?” “借了周家一筆錢,填補財報上的空缺?!?/br> “你們……”她抿了抿唇,“什么時候這么熟了?” 他如實:“四年前。比起駱少虞拿到遺產,他更合適?!?/br> 周聿白微笑:“不知道為什么,從你嘴里講出來的話都這么不入耳?!?/br> 丁蘭時沒理他。 梁小慵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臉色和緩,“……哦。這樣?!?/br> “還有要問的嗎?” “沒有了?!彼拖卵?,烏順的頭發遮過臉側,“吃早飯吧?!?/br> 她去玄關拿起早餐,走進廚房。與他再沒有交流。 周聿白坐看這場鬧劇,拂了拂衣擺,起身,“還以為你們多么情深似海,結果,你也不比我好多少?!?/br> “睡一覺算什么,”走過丁蘭時身側,他低笑,“你即便在她面前跟條狗似的,團團轉,可是騙了就是騙了,她一輩子都不會對你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