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蘭時的聲音壓得太低。附在耳邊，甚至有一些祈求的錯覺。

    梁小慵抿起唇角。

    她抱著他的腰，沒有松手，反而更緊了緊。后背的手指彼此絞著，像一對糾結的鎖扣。

    她知道拒絕是沒道理的。

    她知道自己該有決絕的勇氣，推開門，義無反顧地宣告心意。

    “沒有人接?！遍T外，周聿白說。

    “今天太累了，她一定沾枕頭就睡了?！绷褐烧f，“你也早些休息吧?！?/br>
    “好?！?/br>
    他們的腳步聲各自散開。

    一門之隔，房間里的氣壓卻驟然低了下去，聚在他們依偎的周身，如膠著，沉悶滯重，叫人呼吸不得。

    她動了動嘴唇，“我不能?！?/br>
    “為什么？”

    “公司還需要周家的幫助，我不能當場駁爸爸的面子?！?/br>
    丁蘭時最恨她滿口為了公司、為了梁家、為了父親——跟她有什么關系？

    他把她提起來，放在書桌上。

    視線平齊。

    “梁小慵?！?/br>
    “我想抱著你?！眹烂C的氛圍，傳出她小聲的一句抗議。

    她太知道怎么哄他了。

    小腿勾著他的膝彎，臉頰蹭蹭他的胸口，丁蘭時的情緒迭換了好幾次，到底還是淡著臉色，捏著細細的腿，拖到跟前，讓她掛在身上。

    “你好高啊，”她向下看，“多少？”

    “沒量?！?/br>
    “有一米八了吧?！?/br>
    “我在跟你認真說話?！?/br>
    “好吧?！彼m時打住，“你說?！?/br>
    丁蘭時看著她。

    鼻尖抵著彼此的，呼吸交融。

    溶溶的月色如一層輕薄的霧，朦朦地遮罩在她的眼底。

    柔軟的目光還在說喜歡他。直白的溫度，讓他頭一次產生無措的感覺。

    他原先是要質問她的。

    但現在，明晰的喉骨滾動，他低下頭顱，額面抵住她的肩窩。黑醋栗的后調，干澀的木質味道隱約可聞。

    “梁小慵，”他的語氣平淡，呼吸guntang。噴吐在肌膚上，微潮。

    “你能不能只為自己考慮一次？”

    “我知道你的意思?！?/br>
    相同的話，那一天在白城他也問過。那時她心里惶惶，沒有答案。

    但是后來，她仔細地想過了。

    她說：“不可以的，丁蘭時?！?/br>
    “這是我的家，我有自己需要承擔的責任。在找到解決辦法以前，我不能不管不顧?！?/br>
    “所以，我也有話要跟你說?！?/br>
    “我還是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出國?！?/br>
    “比起不確定的未來，我更想把時間放在現在，放在這叁年里。如果你留在國內，我們也不會有什么再見的機會了?！?/br>
    她頓了頓。

    “但是丁蘭時?！?/br>
    “我很想見到你，每天都見?！?/br>
    丁蘭時沒有抬頭，只是環在她腰后的手臂收緊一些。

    “叁年后呢？”

    “我不知道?！彼f，“到時候在想，好不好？——你看，叁年的婚期也是今天突然出現的，一切都在變，總會有辦法的?！?/br>
    “你不用現在就給我答案?！?/br>
    “一年時間，”她說，“在登機以前，你隨時都可以做出選擇?！?/br>
    他靜靜地擁著她。

    “如果我說不呢？”

    “——分開叁年呢！你居然要說‘不’？”這可不在梁小慵的計劃內。

    她噘著嘴想了想，“如果你不來，那我們就當作結束吧?！?/br>
    “我不會再見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