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菲石
爭吵只是一個插曲。 重新界定合作內容以后,梁小慵回到房間,繼續挑選禮服。 她折了幾乎半本,把圖冊交還給管家。 “剩下的你們定吧,”她說,“今年我的生日策劃是誰?” 梁小慵的生日在七月初,與訂婚宴的時間很近,以往這個時候,該有人問她的想法,并制定方案給她過目了??墒亲罱依锒荚诿β蹬c周家對接的事宜,把這件事忘了似的。她沒耐心再等,索性主動提起。 “您不知道嗎?”管家遞給她下午新沏的紅茶:“周先生說他來給您辦?!?/br> 茶水險些晃出杯口。 梁小慵睜大眼睛:“我不知道!” 她試圖消化這件事,在客廳轉了兩圈,仍然倍感荒謬:“為什么都沒有人問過我?” 管家:“先生通知我們的?!?/br> “這是我的生日!”梁小慵怒氣沖沖地摔碎了手里的杯子。 “砰”的一聲,她算知道為什么影視劇里的人發火都愛摔東西了。只有乍然破碎的一瞬間,才能把心中的憤怒表達得淋漓盡致。 管家面不改色:“小姐,亂扔杯子不是淑女該有的行為?!?/br> 梁小慵把手里的碟子也砸了。 她憋著一股氣,撥了十幾通電話給梁知成,想要質問這是怎么一回事,對面卻次次都是忙音。她后知后覺記起,他今天飛海外開會,現在正在飛機上。 一腔憤懣無處發泄,最終倒向她自己。 鋪天蓋地的無力感如同黑洞,包圍她,吞噬她。 梁小慵喘息著跌坐在沙發里。 管家掃起一地碎片,身形在視線來回走動,她心煩意亂,抬起頭,目光與樓梯上的人觸一下。 丁蘭時倚在扶手上看著她。 不是看笑話的神情,也不是關心的意思。他像一個稱職的旁觀者,給予這場單方面的鬧劇第叁視角。 她蹙起眉。 嘴唇動了動,沒來得及說話,丁蘭時已經事不關己地轉身上樓了- 冷戰繼續。 不悅的情緒招致失眠。皮膚變得粗糙黯淡,黑眼圈兒也有隱隱浮現的意圖。 梁小慵照鏡子時嚇了一大跳,緊急自我調節,在第叁天做美容護理睡著的時候,終于接受了這件事。 生日的前一天恰好暑假結課。 梁小慵帶著一堆假期作業回家時,周聿白正在坐前院,似是攬著一束花等她。 她立即跳下車興師問罪:“我生日呢?” “你知道了啊?!?/br> 他遺憾地把花遞過去。 日光下掠過晃眼的光,梁小慵不由好奇地看去,花紙里,竟然是一支支由塔菲石雕造的粉紅玫瑰。 亮晶晶的珠寶讓她瞬間扔了質問的心思。她愛不釋手地捧著這一束極其名貴的花,仔細地取出每一支,對著晴好的日光欣賞折面的細節。 “你從哪里尋來的?” 即便是她,這幾年也只收到過一克拉的粉色塔菲石。 周聿白不答。 他只問:“第一件生日禮物還滿意嗎?” “——還行吧?!彼鸦ūг趹牙?,顯然滿意極了。但她仍然不解:“你為什么要給我辦生日會?” 周聿白低笑一聲:“給未婚妻過生日,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還不是呢?!彼惶矚g這個稱呼。 “很快了?!彼匀绲財堊∷募绨?,“現在去睡一覺吧,十二點,我們準時開始?!?/br> 梁小慵并不情愿被他抱著。 借這一個動作,順勢把背上的書包脫給他,轉一個身,像細軟的風,不著痕跡地離開他的臂彎。 她笑一下,“好?!?/br> 梁小慵真的吃過褪黑素就睡了。 由于那一束昂貴的塔菲石玫瑰,她對于周聿白舉辦的生日宴會的確生出一些興趣,準備好好休息,心安理得地享受一下。 一覺傍晚。 梁小慵提前起床,開始化妝。換上裙子,正要下樓的時候,她聽見“啪”的跳閘聲,屋內燈光全滅。 “怎么了?”她站在臺階上,進不得,退不得,只好向樓下問。 周聿白:“跳閘了。你先別動,我去看一眼?!?/br> “好?!?/br> 周聿白應該屏退了別墅里的所有人,要找電閘,需要一些時間。梁小慵松懈下來,挺得筆直的腰一斜,軟軟地倚在欄桿上。 她百般聊賴地打了一個哈欠。 忽然,她聽見了另一道腳步聲。拾階而上,站在了她面前。 很奇怪。 明明看不見面孔,但是憑一個模糊的輪廓,她認出了丁蘭時。 她疑惑:“你怎么在這里?” 回答她的是另一個沒頭沒腦的問句。 “要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