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人,能干。
本來只打算在大營混上每月的二兩銀子,現在卻又生出奢望,想要自己的醫術被人看到,做更有意思的事,得到名望。 貪婪,是人性的本能,她也不例外。 焦灼等待,期望大帥快些抵達。 大約過去一刻鐘,寢帳外有動靜。 腳步聲急促,說話聲細微。 “葛副將,怎么回事?你和大帥一起,怎么他傷了,你好著,還回的早?” “鐘副將,你這話什么意思?懷疑我?” “大帥身邊的人,都要懷疑,你問心無愧,就不要怕我懷疑?!?/br> “你······” “吵個卵子吵,大帥怎么還沒抬進來?軍醫都在備藥,馬上就過來?!?/br> 沒人說話,唐棠趕緊奔出去。 叁位副將,一個面嫩白皙的,唐棠認識,是大帥半年前破格提拔的副將叫鐘天虎。 和他反駁的是葛家寶。 最后喝止住的中年副將叫王二牛。 叁人一見有女人從大帥寢帳出來,再看面相,驚愕頃刻,叁人如避蛇蝎,各自別開。 全都高抬脖,挺起胸。好像在比賽,誰的脖頸長,胸膛更寬。 唐棠知道他們對她的嘲笑,她也顧不上,急急追問年長一些的王二牛,“王副將,大帥是什么傷?刀劍砍傷,箭鏃有毒,還是其他的?” 中等個子,身材敦實的王二牛在思忖須臾后還是開了口,“毒箭,不知是哪個王八羔子射的黑箭,要是讓老子知道,定把他五馬分尸?!?/br> 唐棠表面聽他說,腦海在迅速收羅,上次治療戴巖用的方子,該怎么更精準,讓大帥快點好起來。 只是,天下毒有千萬種,也不知是不是和上次戴巖的一樣,還需要準確判斷,快速出治療方案。 正在琢磨,前方腳步聲碎,馬蹄聲急,看來到了。 叁個副將沖出去,誰也不肯落后。 落在最后的唐棠,看著叁個慌促的背影,幽幽道,“系統,死出來,是誰?這叁人中的誰? ” 憑借直覺,唐棠猜測,放黑箭想要殺害大帥的人,就在他們中間。 一起跟去的葛家寶,表面看嫌疑最大。 可仔細琢磨,并非如此。 相反,他嫌疑最小。 反倒是留在營帳的兩位,鐘天虎和王二牛,裝扮后偷溜出去,射箭后偷回,急于檢驗自己的成果,所以早早來寢帳等消息。 系統好半天,好像高深的學究,拽起文來,【天機不可泄露,現在是主系統考驗你的時候·····】 叮聲后滾走。 不聽她將要接下來的謾罵和攻擊。 還沒等她發泄,眾人簇擁著,睡在擔架上的人,被立刻轉移到大床上。 兩個軍營診脈后,各自寫藥方,拿方案。 有人給他拖鞋,有人給他避開箭鏃傷口,給他寬衣,整個床邊,圍的水泄不通。 唐棠個子小,又在最后,左支右絀,都擠不進去。 兩個軍醫,一個建議把傷處的rou先挖出來,再治療。 一個卻阻止,說毒性不明,挖掉后毒性反而加劇擴大,不能這么干,大帥會有性命之憂。 兩人爭論中,吵醒將將醒來的澹臺兆衡。 他微瞇眼,搖手指,氣若游絲道,“···叫我···叫我夫人···夫人來?!?/br> “夫人?!” 有瞬間明白的,直接把朝里擠的人,讓開條路。 唐棠的發簪歪了,衣領也斜著,到近前,沒有一句話,直接抓手腕診脈。 眼眸低垂,認真凝重,好像周遭所有,都不存在。 澹臺兆衡微微頷首,指著一位最年長的副將,“···萬山,···你···你·來主持,都聽···都聽我夫人的?!?/br> 萬山沒遲疑,立刻站出來指揮。 診斷兩次,她大聲說話,“沙子,炒熱的沙子趕緊去!用大桶裝來!” 有人跑出去。 隨后在眾人的注視下,洋洋灑灑寫下藥方,“去,趕緊抓藥,最好的那種?!?/br> 藥方在手,又有人退下。 “來幾個人,替我固定住大帥!” 叁個力氣最大的,按住澹臺兆衡。 手邊沒銀針,但她有其他的方法。 黃紅瓶藥粉,擺在眼面前。 “我現在要在他有些xue位上開小口,萬將軍先灑黃瓶藥粉,然后等滲透到rou里,再用紅瓶?!?/br> 聽說要在大帥身上挖rou,副將們不干了,都在那小聲嘀咕,表達不滿。 正在這時,已經修養兩天的戴巖被人扶進來。 一見到唐棠,直接跪倒,聲音哽咽,“感謝唐棠救命之恩,要不是你及時治療,我這條手臂都會費?!?/br> 轉臉巡脧一圈,大聲道,“誰要對唐棠的醫術有質疑,就是想拖延時間,害大帥的命!查出來,我第一個不饒他!” 現身說法,比什么解釋都管用。 現場頓時闃靜無聲。 跪坐在地,一柄燭臺燃起,薄刀在火心劃過數次。 唐棠聚精會神,按照從腳到頭的順序,手指如彈琴,在壯碩的身上,到處游走。 赤身裸體的澹臺兆衡,在第一個xue位被挖時,還逗笑她,“手法準一點,你夫君還要生兒子呢?!?/br> 唐棠不理他,刀片快準狠,鮮血噴濺,手上、臉上、脖頸到處都是。 萬山手抖索,灑黃瓶藥粉,只見藥粉下去,血液便不再流。他仔細瞧,確定藥粉完全被吸收后,趕緊灑紅瓶藥粉。 兩個軍醫負責包扎纏綁。 唐棠挖開第二處xue位時,澹臺兆衡已經昏死過去。 心無旁騖,唐棠直到手指游走到肩胛骨附近,挖出最后一個小口時,已經精疲力盡。 可她還不能歇。 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傷處可有遺漏?都有按程序包纏好?燙沙子可有準備好?湯藥可煎好?” “藥粉按程序都已灑下?!?/br> “傷口都已包扎嚴實?!?/br> “燙沙已準備?!?/br> “藥湯還在煎熬中?!?/br> “好,抬進去,坐姿做好?!蹦贸隽硪粋€白色的小瓷瓶,交給萬山,“萬將軍,從大帥坐進去算起,每半個時辰喂叁粒,溫水服用,直到他坐滿兩個時辰?!?/br> 又看向負責弄沙的副將,“燙沙半個時辰添加一次,一定要蓋住表面,一定要燙,手指插進去發紅的程度?!?/br> 等所有人去忙,她才稍稍喝了口水。 澹臺兆衡從昏死中,被燙沙熱醒。 邊上自有兵卒給他慢慢喂水。 萬山按照時辰給他丸藥。 湯藥總算煎好,唐棠看了眼他臉色,又把他手臂拿出來,診斷后,讓他服下。 當所有程序和時間,都走到快要接近尾聲時,唐棠再次診脈,還讓他伸舌頭。 長出口氣,錘酸痛的腰背,眼眸帶笑,“危險總算過去了?!?/br> 澹臺兆衡咬了咬,從烏青漸漸變成紅色的下唇,“我夫人···能干···?!?/br> 說完,又是昏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