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宣斂眼，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是找出韓茱萸可能會在哪的蛛絲馬跡。

    「所以你有任何聯想到她可能去的地方嗎？我偷請熟識的票務朋友查過，她沒有開票紀錄，人應該在臺灣。但我跟她常約的幾個地點都沒見過?！顾阎赖挠嵪⒏嬖V趙維浩。

    趙維浩搖頭，一邊翻閱著腦海里的記憶。

    他想起韓茱萸曾說想和他一起到處走走的往事，又想起吵架完隔幾天他進入她屋里的畫面。

    「那天我離開她家，再怎么生氣、隔天還是忍不住回到樓下。

    我想她容易心軟，如果我在那里等，再怎么樣她總會下樓一趟。所以傳訊息告訴她我在樓下咖啡館等她、要她冷靜想清楚以后再過來，但訊息一直沒有讀取。

    按捺著問了警衛，才知道她早在第二天就寄了一堆東西走、已經離開了?！冠w維浩一邊交代，一邊思考時間上的可能性。

    「我發現不對勁，怎么撥她的手機都不通，透過警衛用內線聯系也沒有消息。最后找到房東，房東說她已經解約了。屋內已經空蕩蕩、什么都沒有?！?/br>
    他那時候站在屋內，燈一開，真的什么都沒有！

    連韓茱萸最喜歡坐在上頭用筆電的長毛地毯都不在了，裸露出原本的大理石地面冰冰冷冷的，刺著他的腳底。

    房東用一種“看吧！我就說她不在里面”的不耐煩眼神催促他。

    他不知怎么地心里也一陣空虛。

    那些曾經在這個空間的快樂日子、那些充滿情慾的時刻，一絲一毫的溫度，好像隨著她的離去蕩然無存。

    于是，他找上齊宣，

    這個公司里唯一有可能知道韓茱萸下落的人。

    齊宣算算時間，

    「她也是那天辦理留職停薪的?！?/br>
    趙維浩繼續思索過去那些和她的回憶，他記得當自己在書店說，一起穿比基尼在海邊度假時，她笑著說才不要、你自己穿就好。

    但當時她的眼神微微發亮，手上摸著花蓮旅游書上的民宿照片不發一語。

    那本書其實他偷偷買下來了，放在他車子后車廂，等待哪天出發時可以看的。

    是巧合嗎？

    他和韓茱萸先前交往的對象都說要帶她到海邊走走，卻沒有人付諸實行。

    她會不會自己出發了？

    「……會是在花蓮嗎？」他低聲對自己說。

    「你有想到什么地點嗎？」齊宣立刻追問。

    「對，齊宣姊我好像有點方向了。但我需要幾天去找她，會再和你聯系！很謝謝你」趙維浩突然精神一振，起身準備要離開。

    「好！快走！這幾天需要請假告訴我，我給你遞假單！你要是敢沒找到她就回來上班，我就見你一次k爆你一次，知道嗎！」齊宣兇狠地說。

    「是，我一定會找到她?！冠w維浩也堅定地說。

    「去去去，這頓我買單。等她回來我一定狠狠敲詐你一頓的！」

    趙維浩終于露齒一笑，說聲謝啦！就往外走。

    齊宣也是個重情的人，難怪茱萸和她感情這么好。

    他要請假去找女朋友情有可原，但齊宣可是一邊上班、一邊也四處找韓茱萸，用心賣力的程度不輸親人，是個可靠的死黨。

    他立刻驅車前往高速公路，一路往東部邁進。

    但花蓮那么大，該怎么找？

    趙維浩想著，韓茱萸不懂開車或騎車，應該不會到離市區太遠的地方住宿。

    一邊翻閱那本旅游書，想找到那天韓茱萸曾經流連的民宿照片。

    他記得，韓茱萸還在書店拍下那間民宿的照片，那個地方最有可能。

    他一頁一頁尋找，試圖勾起腦海中的記憶。

    ***

    「小姐，這瓶水讓你帶著。這個天氣在沙灘要多補充水，不然會曬乾唷?」男主人笑著拿瓶水給她，女主人也隨手放顆小小的飯糰在她手上。

    「謝謝?！顾旖俏⑽⒁还?、表情淡然地說著。韓茱萸十分感謝他們的好意，但現在的她還沒辦法好好與人正常應對。

    走出門，太陽真的好大！

    可是，她的手腳怎么還是覺得這么冷？

    …忍不住好想念那個會抱著她，大手握著她的手掌、直到她暖和了才摟著她睡的人。

    可是，已經不能再想念了。

    這樣的自己實在太沒用！

    她躺在這幾天都在上頭耗上整天的躺椅上。想著如果太陽真的能曬乾人，那把她烤乾一點吧！

    一定是水分太多她才覺得那么冷，然后早上起床又發現前一晚在睡夢中沒用地掉了好多淚。

    睡吧！至少在溫暖的陽光底下她可以睡得舒服一點。

    閉上眼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又輕輕睜開眼，透過傘面發現陽光已經移動到頭頂上。

    想起身，才剛撐起身體卻發現眼前一黑，突然整個人癱軟掉到沙灘上。

    “不好，是脫水還是氣太虛提不起來？那旁邊有人嗎…”她的思緒隨著意識緩慢下來，腦袋也漸漸無法思考。

    上方映入眼簾的是半片藍天、半片遮陽傘面，她覺得刺眼卻不打算閉上眼，耳朵出現嗡嗡耳鳴聲。

    背上是熱燙的白沙隔著衣服灼燒著肌膚，但她沒有太多感受。

    動不了了，連手指都沒有感覺了。

    模糊間突然身子被整個抬高，她的知覺變得薄弱，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

    好像飛起來了、

    或是有人把她抱起來了。

    快死掉了就是這種感覺嗎？

    好像，沒有想像中的困難。

    如果就這么閉眼了，是不是會比較好？

    那她也不必這么辛苦地想著怎么撐下去了吧？

    「…茱萸、韓茱萸！」

    唔，好像有人在叫她？

    「你是不是聽不見我？韓茱萸、你聽得見嗎？」

    那隻手托住她的臉，一張面容映進她的瞳孔。

    她無法聚焦的瞳孔好像看見趙維浩？

    …真的好像他。

    可是，他不可能在這里。

    他不會來的。

    這里只有她，

    沒有別人。

    像五年以前一樣。

    “啊啊，那一定是做夢或是幻象吧！”

    這么想著，她就安心把眼閉上，陷入昏睡。

    ***

    韓茱萸好像睡了很久，這才輕輕轉開眼。

    嗯？原來自己還在民宿房間里。

    “剛才好像做了怪夢，夢到了趙維浩……應該是太想念了吧？”

    搖搖頭，立刻把這個想法拉出腦袋。

    一轉動就覺得頭好痛！

    她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坐著，伸出的手腳已經不冷了。

    只是那個會幫她暖著手腳的人也不在了。

    想到剛才那個夢，韓茱萸又深深嘆口氣。

    “我大概是全世界最不適合談戀愛的人吧？”

    眼光老是這么差！

    老是喜歡上別人的男朋友。

    老是被騙得徹底。

    老是、投入了整顆心以后，才痛得快要死掉。

    老是只能偷偷想念著，

    自己哭了好久才發現我還是只有一個人。

    然后，對騙自己的人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么累人的事情，可不可以不要再來了？

    談戀愛，真的、好累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