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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綾以一個扭曲的姿勢蜷縮在地上。 因為她下午被強行帶走時非常不配合,所以那些人不得不在路上對她使用了過量的麻醉劑。宋綾偶爾也會為自己的沖動個性感到后悔,比如現在這樣的情況——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心跳的頻率像是有一把榔頭在胸腔里亂錘,而且頭疼得快要裂開。 如果她肯稍微聽話些,或許就不用被人摁著吸入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水,也不會在此刻體驗到這種瀕死的感覺,然而以宋綾的人生觀來看總是遭罪事小,絕不輕易認輸投降才是關鍵。 她又花了很長時間才恢復了一點觸覺,被壓在地上的半邊臉和手掌大概是蹭破了皮,刺痛中幾乎有灼燒感。身下的水泥地面涼而粗糙,附著了一層黏膩的水汽。 ——這是一間地下的倉庫,宋綾努力了幾個小時終于翻身坐起來,并且半走半爬地在黑暗中盡力摸索了一圈。她探索周圍時絆倒了好幾次,因為滿地都是橫七豎八的鋼材和塑料管,這里除了安全出口的標識還亮著之外也沒有啟用任何光源。 那扇門當然是打不開的,地下室里當然更不會有窗戶。宋綾靠在安全出口那幾個綠光閃爍的文字旁邊喘氣,心里鎮定了不少,她發現玉禾真他們似乎沒有和她一起被抓進來,況且她知道自己還是有辦法,她一定會從這里跑出去。 謝蘭昭沒有做到鄭維儀的要求,當晚他拿出來的只有一張照片,畫面中是一個形容狼狽、躺在地上的女人。女人臉部模糊得看不出是睡是醒,甚至不能判斷那是不是宋綾。 藏匿人質的地方很謹慎地屏蔽了信號,謝蘭昭不可能向他提供更多的實時視頻,鄭維儀也不準備再提出要“看見宋綾”的條件。 一張不甚清晰的照片已經足夠讓他失態,看到那樣子的宋綾無異于自虐。 謝芙想要回老宅去求章惠如出面,鄭維儀沒有同意。老夫人最近因為謝蘭映大受打擊,病得起不來——而且就算她知道了謝蘭昭做了什么混賬事,大概也會希望鄭維儀作出讓步。 他知道他的血親們總是這樣的,他們對鄭維儀寄予厚望,而他當然會有求必應。鄭維儀應該要守住家業,要體諒長輩,要懂得在必要的時候犧牲自己。 宋綾似乎對他也有要求,只是她的要求在其中顯得實在異想天開,她想要他去當科學家。 “我覺得你比較適合干那個,”她猶豫了一會兒又補充說,“不過你不想的話就算了?!?/br> 以前鄭維儀很少考慮自己想做什么,直到此刻他才找到清晰的答案。他想要找到宋綾,想要繼續和她一起生活下去。 ——關于這一點有人持不同意見,宋立成已經從玉禾真那里知道了宋綾失蹤的事并且大為光火,還說等宋綾回來之后就讓他們離婚。 “本來我是看上你們家有錢有勢,誰能想到我女兒沒享幾天福還要受這個罪,”宋立成厲聲咆哮,“我早看出來情況不對勁,要不是你家那老頭他媽的一直不肯見我,宋綾這會兒已經被我接回家去了!” 他也很不贊同鄭維儀向謝蘭昭妥協的做法,因為不能保證對方收到東西就會如約放人,再說了,“你小子要是他媽的沒有錢,也配和我女兒在一起”? 宋立成言語過激,而且執意要按他自己的想法去找宋綾。從他身上可以看出宋綾個性古怪不是毫無原因,除了宋立成格外善于鉆營之外,兩人執拗沖動的勁頭如出一轍。 時間已近凌晨,這一夜鄭維儀要準備轉讓股權的文件,還要向宋立成解釋他同樣不相信謝蘭昭的許諾。 鄭維儀當然也在查宋綾的下落。那些平日素無交集的、上不得臺面的關系,在這種時候倒是很有效用。 “你這舅舅夠可以的,連我也要忙活到這個點,”徐溯在電話那邊笑,“鄭總,我好像找到你太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