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喝湯
天氣保持在十多度的時候,喬韶言終于不得不著手把夏天的衣服收起來,整理到她人生的小白裙的時候,怎么也找不到外套,她沮喪地想等到春天再去買一件配吧!深秋往后,她出門的裝備簡單,只要是去學校,天天三合一沖鋒衣,沒有夏天那么多花樣。上上周,她被迫相親,到了才發現是法餐廳,硬著頭皮進去了,回來立馬把羊絨大衣翻出來,結果也沒穿幾回,天氣冷起來,她出了辦公室就想回家,仍舊是幾件同款不同色沖鋒衣換著穿,如果這幾件衣服有生命,一定已經發出過勞死警告了。明天立冬,她打算吃點滋補的,正抱著手機找靈感,就接到煩人相親對象的電話,說是給她拿了些補品,問她住哪,給她送過來。喬韶言想小舅媽介紹的人也太不靠譜了,一個小機構的VP就拽得不得了,看喬韶言好騙,說一堆天花亂墜的東西,喬韶言只是懶得搭理,恨不得掏出降噪耳機戴上。最好笑是點喬韶言穿得太隨便,喬韶言都聽笑了,她本來還覺得自己穿得太隨便不夠禮貌,聽見他說他的西服都是定做的云云。喬韶言又被激發出性格里殘忍的一面:“是嘛,Savile Row定制?”就那人被西裝拎著的狀態還定制?裁縫招牌都要被他吹倒了。她陪堂弟去定過西裝,多少知道些繁瑣的流程,面對金融男這種愛吹的物種,她最知道讓這種人閉嘴的辦法了:“可能你去的這家不夠襯你,下次哪怕去麥昆試試看成衣呢?至少把肩膀撐起來?!闭f完她低頭專心消滅那份慢煮藍龍蝦,她時隔很多天想起了張卓,他一柜子西裝,稍微正式的那些,胸部曲線像鴿子一樣流暢,西裝之于現代男性就像盔甲之于將軍,衣服也是人氣勢的一部分。 喬韶言料想家里人是把她找教職的簡歷發給相親的這人了,不然他怎么敢拿著芝麻點事情吹???參與過融資額幾億的案子怎么了?貼發票也叫參與了???她還參與雙十一呢! 最后離開,喬韶言和他AA,再也不想見了。誰知道,喬韶言今天拒絕對方的禮品之后,對方惱羞成怒,說她點的慢煮藍龍蝦貴那么多,他又沒吃,憑什么這么A?扣扣搜搜小氣金融男。喬韶言回想了那天他點的什么,爬上大眾點評翻了價格,轉了250給他,然后拉黑。好不容易,她沒什么事情,不用去學校,難得休息一下,非要被這種爛人攪和一下。 金融男這個物種大概率不行!國內的法餐,多是噱頭大于內容,真符合金融男這種物種的調性。 她想吃點接地氣的東西,羊rou湯,實際上今天也非常冷,明天又是周六,喬韶言今天就決定去吃,到了店門口居然要取號排隊,她拿了號在權衡還要不要吃?得等五桌,而且這家羊rou湯很大份,吃不完確實可以打包,但是誰要連著吃兩天???后面來了更多的人,喬韶言聽見兩個背對著她的大高個男生在那叨叨,其中一個蓋著衛衣帽子看著門口的人不想等,另外一個差點跳起來:“我說在北京吃涮羊rou你不吃,到廈門暖和不吃,都到上海了,我今天必須吃上羊rou湯,別說二十桌,五十桌我也等,這是整個區最好吃的羊rou湯?!?/br> 喬韶言連五桌都不想等了,巷子里風大,她裹緊了圍巾,又套上了帽子,幾乎只有眼睛在外面凍著,再往前一個街區有家麻辣燙,吃那個也行。她拍拍其中一個人的肩膀:“我這號還等五桌?!?/br> 顧昕掏出手機:“行,多少錢,我轉你?!?/br> 喬韶言不打算看他們的長相,以免有落差破壞心情。在這個平均男性身高有些可憐的城市,就當她今天偶遇兩個帥哥做了善事吧。 喬韶言懶得掏手機:“不用,送你們了?!?/br> 張卓開口道:“一起吃唄!” 這聲音,喬韶言終于抬眼,真是張卓,還沒想好說什么,顧昕看著喬韶言立馬:“對啊,美女,我請客,一起一起。咱一塊站著還暖和呢!”實則還在想這是張卓喜歡的型嗎?這沖鋒衣擱北京土啦吧唧的城市融入,在上??刹慌d這么穿???露著的眼睛倒是大,還是內雙,看著挺秀氣的眼睛。 張卓看她不說話:“怎么?不認識了?!?/br> 顧昕扯掉他衛衣帽子,附到他耳邊:“我可真不認識?!?/br> 風吹得張卓頭發亂飛,喬韶言笑了,今天沒打發蠟??!老黃瓜刷綠漆,這可是兩根老黃瓜。穿什么衛衣加大衣的男大風格的衣服在這裝嫩???張卓還戴了副深棕色框的眼鏡,老黃瓜刷綠漆plus,喬韶言在心里吐槽。 店面不大,等的人都擁擠在門口,門開開關關帶進來的風也夠人哆嗦幾下了,喬韶言不喜歡冬天,中午她倒還喜歡曬曬太陽,傍晚寒氣翻起來,她就只想在家窩著。她開口準備婉拒,結果連著叫號幾桌都沒人,奇跡般就輪到她了。三個人就這么詭異地坐下吃飯。 水汽蒸騰,張卓摘了眼鏡,顧昕剛問:“羊雜能都點一遍嗎?” 張卓就說:“別點羊血?!?/br> 顧昕看著他:“戴個眼鏡就裝上啦?你什么時候不吃羊血了?!闭f完又噤聲,看對面的女生摘了圍巾和帽子,這不喬韶言嘛,原來是喬韶言不吃。 喬韶言不止不吃羊血,她對于口感Q彈的食物有一個不吃清單,除了血制品,就是奶茶里的仙草、珍珠、布丁這種類似質地的她都不愛吃。 喬韶言有不愛吃的東西,但是她對幾乎所有食物的態度都是吃也行:“有豌豆尖來一份豌豆尖?!?/br> 顧昕要了三斤羊rou,一斤羊雜,一些蔬菜豆制品,樂呵呵地對負責點菜的阿姨說:“差不多了?!?/br> 喬韶言透著蒸汽看對面埋頭吃飯的兩人,真不錯,難得這么安靜。如果張卓只是閑著的時候話多,那么顧昕經常讓人覺得耳朵疼。顧昕其實在心里敲鼓,這兩個人到底什么情況?又熟又不熟的,搞得他比鍋里的羊rou還煎熬。 顧昕喝了湯墊了肚子:“我差點餓死……” 喬韶言心想不愧是顧總,話依然這么密,也好,這樣沒那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