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效藥
這還是石靜來到哨所后第一次半夜出門,桑少煊和謝錚的獸形可以說是完全不符合她正常的審美的,也許有人會喜歡這樣龐大的雨林蝎和樹蜥,但石靜確信自己沒有點亮這一項欣賞細胞。 她被桑少煊馱著,灰綠色的蜥蜴渾身沒有方便抓握的地方,石靜只好貼著它的脖子,被它用長長的尾巴圈住腰,固定在背上。 比起蜥蜴,這位哨兵的獸形在奔跑時更像是某種小型恐龍,敏捷又迅速的穿梭在茂密的雨林。 “……就是這樣,哨長現在應該在那守著?!睒s九趁趕路的時間把前情敘述了一遍,石靜想了想問道:“對方哨兵是什么人?” 榮九搖搖頭:“不清楚,我沒有正面接觸,但從剩下那些人手里收繳的槍支是MA3卡賓和MA13沖鋒,槍管都被改裝過,內壁刻的是萬寮語?!?/br> 話音剛落謝錚便發出嘶嘶聲,石靜輕車熟路的接進它的精神領域,替它把疑惑問出口:“萬寮語……謝錚說界碑75朝南是貢榜方向?!?/br> “是貢榜,這些萬寮人大概是想僥幸一搏,從雨林走山路,直接繞過貢榜的民間武裝,把武器販售到南安,省一筆過境費?!?/br> “那個隼形哨兵很大可能是貢榜的雇傭軍,那里面很多家伙做偷渡生意,被當地少民稱作黑導游。大部分都是和地方武裝有牽連的兩面派,有些貨品大的收完錢反手就舉報,賺兩手錢是常有的事?!?/br> “貢榜的哨兵……”石靜似乎陷入了沉思,她問榮九:“他們在邊境這么囂張,雙江那邊沒意見?” 貢榜是個常年內政不穩的小國,民間武裝百花齊放,和政府軍隊分庭抗禮。 政府的掌控力不足,原本由貢榜政府控制的80%的邊境線實際上在貢榜已經成了被各方爭奪的無主之地,其中有兩個武裝勢力就盤踞在離雨林幾十公里的地方,平分貢榜北部的領土,被一條江隔開,東邊是聯盟軍,西邊是政府軍,被合稱為雙江。 在幾年前這片邊境對雇傭軍可不如現在美好,這和她印象里出入很大。 “小石姐還了解這個?”榮九驚詫一聲,沒多想,只是繼續向石靜解釋道:“也就是前兩年的事,當地一個雇傭軍組織換了首領,手段挺厲害,不知道從哪里搞來大量的槍管彈藥,哪方找他麻煩就低價把武器賣給另一方,鬧了一段時間以后也就都默認了?!睒s九回想了一下:“那個組織之前用原首領的獸形命名,被稱作黑狐,現在被新首領改名叫霉菌?!?/br> “霉菌……”石靜喃喃自語:“現在這個首領是誰?” “真名不知道,雇傭團里的人都叫他占奇?!?/br> 話題到這里就中止了,離目的地越來越近,隱約的哀鳴圍繞在眾人耳際,石靜默默抱緊桑少煊,免得在這樣迅猛的急馳中被顛下地。 等真正見到陽浩禹時,石靜倒吸了一口氣。棕色的獸影血rou模糊的躺在山谷里,巨大的蝠翼蜷縮著包裹住自己,它渾身都在發抖,嘶叫聲從翅膀下傳出。 雷丞忠就站在和它有一段距離的河畔旁,看到他們先是揮手示意了一下,待幾人臨近后才憂心的開口:“完全沒意識了?!彼夹木o鎖著,眼神落在石靜身上,帶著一絲沉默的期許。 “怎么會這樣……”謝錚變回原樣,他和桑少煊都光著身,榮九倒是因為被禁止獸化,在石靜穿衣的時候套了條褲子。 石靜遠遠打量了一下正在試圖把自己蜷成個球的大狐蝠,冷靜地問:“處在應激狀態嗎?” “應該沒有,能接近,但時不時會陷入狂躁,間隔時間是十七分,十五分,十一分?!崩棕┲易旖蔷o繃,面色沉沉:“一直在縮短?!?/br> 桑少煊剛想開口問什么,蝙蝠突然發出一聲尖利的吼叫展開翅翼翻滾起來,用來迎擊敵人的指甲此時在自己身上不停刮撓著,土上沾著血,rou里嵌著泥,附近被牽連到的樹木晃著枝干沙沙作響。 雷丞忠不靠近也是情有可原,石靜看著那些在翻滾時被撞得打擺的蒼天大樹,在心里捏了把冷汗。 “八分鐘?!崩棕┲覈@著氣,伸手抹了把臉。 “……小陽是松柏志愿的第一批哨兵,他……今年剛滿十八歲?!鄙I凫右е勒f話,他深吸一口氣,眼睛瞪得通紅。 松柏志愿的參與者幾乎都是喪親的孤兒,他們沒有監護人,過早的投入社會,資料顯示陽浩禹十六歲時覺醒哨兵體質,但在十五歲時就在松柏志愿的推動下投身軍營。這個志愿后來因為參與者年齡線過小,輿論反響很不好,被群眾稱作揠苗志愿,沒幾年就停辦了。 但陽浩禹一直呆在軍營里,成為哨兵后也沒有去軍校,而是呆在軍營和同為哨兵的幾位老班長求教。 這就是為什么他年紀最輕,卻擔任了哨所里的副哨長。 多年輕啊,石靜想。 沉默蔓延開來,所有人安靜注視著遠處似乎已經完全淪為野獸的哨兵,氣氛沉郁滯澀,只有嘶鳴聲不絕于耳。 “等它冷靜下來,你帶我下去看看?!笔o打破沉悶,她上前幾步拉住雷丞忠握成拳的手,男人側過身沉默著注視了一會兒石靜,點了點頭把她攬到身旁。 風呼嘯著穿過山谷,厚厚的云層中開始隱約閃動電光,陽浩禹重新把自己包裹起來,這次它連痛哼都沒有,悄無聲息的縮在自己構建出的繭房里。 石靜和雷丞忠小心地接近它,確實像雷丞忠說的那樣,暫時脫離狂躁的陽浩禹沒有表現出攻擊的意圖,只是在石靜伸手觸碰它時抗拒的翻了個身。 石靜蹲了下來,從盤起的頭發里伸出兩條細如面線的精神觸角,輕輕搭在蝙蝠的翅膜上。 「陽浩禹?!顾魡玖艘宦?,沒有得到回應。 「讓我看看你,好嗎?」觸角末端抵在翅膀邊緣,往里探去,石靜將視覺神經與之相連,這才勉強看清陽浩禹此時的情況。她撫過陽浩禹臉上的絨毛,蝙蝠臉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裂口,正在潺潺流血,應該是剛才發狂時被它自己抓開的,石靜輕柔的擦拭掉它臉上的血漬。 「……舒服?!?/br> 石靜聞言頓了頓,那個聲音繼續說「好舒服……要死了……」 「舒服?」觸角疑惑的晃了晃,怎么會舒服呢?陷入異化后期的哨兵沒有得到實際的安撫是不可能感覺舒適的呀。 明明不久前還痛苦到發狂,陽浩禹的聲音里卻有一種飄飄然的愉悅……這很不尋常。兩根觸角交織著游走,在昏暗無光的環境里仔細打量起陽浩禹的模樣。 什么都沒有,和榮九說的一樣,陽浩禹身上沒有被他人造成過的外傷,除了被它自己抓撓的傷口外,就是一些翻滾中的剮蹭傷。石靜擰著眉頭,放大感官,觸角深入到毛發之間,終于在大狐蝠脖頸兒處的絨毛上發現了細微的白色粉末。 這是…… 觸角在哨兵脖頸上蹭了蹭,原路返回。粉末殘留的太少,要不是觸角本身敏感加上石靜放大了感官,找到線索的概率幾乎為零。 觸角停留在石靜鼻腔下,她細細地聞了聞,有些疑惑的眨眨眼,微微仰頭伸出舌尖舔了一口。 這是……溢安粉? 石靜這下是真的有些疑惑了,溢安粉是早些年很普遍的精神類藥物,常見于輔助治療哨兵精神暴動,吸入后有一定的催眠效果,吸入過量則會讓哨兵陷入昏睡,身體會自主回憶體會過最愉悅舒適的一刻,但效力會隨著使用次數增加而降低,在幾年前就漸漸被新的藥品淘汰了。 這樣看來,陽浩禹感到舒適才是正常,反而是之前狂躁的反應變得怪異起來。 溢安粉里的成分大都很常規,只有一味花粉提取物很特殊,在石靜的認知里,這種花粉只有在和它的果實共同攝入時才會在哨兵體內產生劇烈的排異反應,癥狀包活心悸、分裂、狂躁、反復—— 石靜定定的看著陽浩禹,觸角在頭上糾成一團,以一種怪異的姿態被收回發間。 「疼?!?/br> 「好疼……吃藥……誰給我藥……」 「好痛啊……求你石靜……把藥……給我……」 「難受難受難受……救救我……小石…小石……」 她的身體開始不由自主的發寒。 “你怎么了?”雷丞忠的手扶住石靜顫抖的肩膀,壓低的說話聲突出了他獨特的煙嗓,明明和不久前在她胯下被鞭撻時無異,石靜卻感覺自己好像被毒蛇纏住,兀地打了個激靈。 “石靜?”雷丞忠皺了皺眉,擔心占據了上風,上前一步扳過石靜的臉,“你……”手指仿佛被石靜眼神里毫不掩飾的厭惡蜇了一下,一觸即離,高大的哨兵愣愣地開口:“你怎么了……” “……先別碰我?!笔o扭過頭,眼神沒有在雷丞忠身上多停一秒。 醞釀已久的悶雷終于在云層滾滾作響,空氣里彌漫的潮濕感也變得分外明顯。 “哨長?!崩棕┲衣牭剿f:“你們為什么會異化啊?!?/br> 雷丞忠抬著手站在原地,看著女人的背影沒有說話,他開始萌生一層淺薄的恐懼,隨著兩人之間的沉默逐漸加深。 “真不說?小陽都這樣了,至少和我解釋一下?”石靜的語氣上挑,帶著刻意的輕快,尾音打了個轉,顯得頗為纏綿起來。雷丞忠張了張嘴,最后只是看向又開始發出哼聲的陽浩禹說道:“時間快到了,先回去吧……好嗎?” 石靜盯著地上被碾得零碎的落葉,稀薄的汁水混在土里,微乎其微,融入眼中形成大片模糊的綠意。她沒回答也沒拒絕,于是雷丞忠再次朝石靜伸出手,卻在碰到肩膀時被她一把揮開:“我說了別碰我?。?!”石靜像忍無可忍一樣吼了出來,兩手相觸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山谷,她也因為用力過猛跌坐在了地上。 動作間眼淚從她眼中奪眶而出,和巴掌幾乎同一時刻砸在雷丞忠的手背上,也讓他看清了石靜赤紅的雙目。 “喂!怎么了?”遠處的幾人意識到動靜不對,桑少煊手做喇叭狀,朝這邊喊道。 石靜恍然般抬頭,視線一一掃過他們,最后收回目光,落在對著幾個戰友打手勢的雷丞忠身上。 他們似乎在互相喊話,石靜卻覺得自己什么也聽不見。 「你又在害怕?!鼓:囊暰€中出現了一抹絢爛的紅,他靠在雷丞忠身后的樹干上,用詠嘆的語調高聲說「何苦呢,石靜?!?/br> 「這種地方,從一開始就不該來?!?/br> 不……不是的。 “不是的……”她喃喃地開口,似乎有誰在她面前蹲下和她說著什么。 “石靜,石靜!我靠,這妞怎么了,那東西不會是什么迷魂劑吧,才舔一口就神神叨叨的!” “哨長,現在怎么辦?” “鎮定劑帶了嗎……沒辦法了,他們倆都來一針吧?!?/br> 鎮定劑…… “不行?!毕驅У穆殑誧ao守讓石靜恍然清醒,拉住其中一人的褲腿:“鎮靜劑現在不適合他?!?/br> 被她拉住的人頓了一下,隨即蹲了下來:“小石姐,你沒事了?”是榮九,他把手虛放在石靜肩上,看她沒躲才慢慢搭實,另一只手試探的停在她頰邊,然后輕輕給她擦拭眼淚。 石靜眼神閃動一下,這才發覺自己還像個開閘的水龍頭一樣,在不停的往外滴水。 她側過頭,擋了一下榮九給她拭淚的手。 “姐?!睒s九皺著眉,抬頭求助的看向周圍幾個哨兵。 雷丞忠清了清嗓:“石靜……” “他快死了?!笔o打斷他,眼神平靜的看著陽浩禹。 “……什么?”謝錚傻兮兮的問:“誰說的?” 石靜短暫的抬了抬嘴角:“我說的?!彼仡^:“你們……吃藥了,是不是?告訴我,為什么要這樣?!?/br> 雷丞忠誠切的說:“真不是故意瞞著你,我們有約定的,還記得嗎?” “好?!笔o深吸幾口氣,“既然不說,那我也不救?!彼龂@謂著說:“聽說過三睜眼嗎?” “一睜眼,目如盲;二睜眼,口水淌;三睜眼,見閻王?!?/br> “……cao,別他媽的在這開玩笑了?!鄙I凫恿R出了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別鬧脾氣行不行???”在桑少煊看來,石靜既不配合又顧左右而言其他的態度,擺明了就是在咒陽浩禹死,他本來就壓著的氣性,還是涌了上來。 石靜絲毫不受影響,依舊平靜的說:“他之前清醒過一次,現在已經感知不到現實,等他再清醒一次,毒品就會開始進攻他的腦神經,到時候連話都說不出來,人只會打著擺流口水,到第三次……” “毒品?什么毒品?”榮九愣愣的打斷石靜的未盡之言,她視線轉向他,驚愕的發現哨兵臉上充滿了茫然,石靜環視四周,連雷丞忠都是瞪大了眼一副:天吶,你在說什么!的表情。 荒謬感涌上心頭,她甚至不確定的問了一句:“你們吃的不是半透明、球形,色膠白、無味、易碎的小藥丸嗎?” 雷丞忠不確定的點頭:“是倒是,可這個不是毒品啊……不是特效藥嗎……” “是特效藥,那你們怕什么?”石靜緊盯著雷丞忠。吸毒的帽子一扣上去,男人咬牙直截了當的說出了真相:“我們……越境偷獵,藥丸是在圍剿山鞭營地的時候拿的,那里的哨兵都吃,可以填充精神海?!?/br> “然后越吃精神海越擴張,越擴張越吃,惡性循環?!笔o冷笑道:“你們不是因為異化嚴重才吃藥控制,而是因為吃了這個藥才填不平精神海!才導致異化加深!你說這不是毒品?” “……組織沒把這個劃分到毒品里啊?!崩棕┲覟樽约恨q解了一句,在他的認知里鴉片、海洛因、嗎啡、大麻、可卡因這種臭名昭著的玩意兒和他們吃的特效藥八桿子打不著,怎么莫名其妙就成吸毒人員了。 “沒劃分是因為市場上不流通,知道什么是毒品研發嗎?”石靜氣笑了:“合著你們不知道???你們不知道這是毒品?。?!”她幾乎是直接從地上蹦了起來,勒住因為上前和她吵架所以離她最近的桑少煊的脖子:“他爹的,你們他爹的就是一群傻rou?。?!” “腦子長jiba上了??????我問你!”她狠狠的掐桑少煊的脖子:“你這里長的是jiba嗎???”桑少煊伸手扒拉,沒扒下石靜不說,還被她扇了個大嘴巴子???,這女人,如果剛才她還像個不搭理人的自閉癥,現在的石靜簡直是得了失心瘋。 她打完桑少煊還不夠,雷丞忠對上她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肯定要遭殃,石靜像一只渾身冒火的小毛球朝雷丞忠撲去,雷丞忠生怕她摔了,直接上前接住她,毫不意外的被她像拍西瓜一樣敲了幾下頭,發出砰砰的聲響:“你聽聽!你聽聽這腦袋是不是空的!???雷丞忠,你有腦子嗎?!簡直是rou子越長,見識越短,你他爹的,你他爹的!” “你飯都吃到rou毛上了是吧?我告訴你,使人成癮的新精神活性物質,他爹的專門針對你這樣的傻大兵研制的!你上趕著做試驗品!這東西和溢安粉混在一起吃就是三睜眼,陽浩禹他爹的剛吃完就被溢安粉撲一臉,倒霉他媽給倒霉開門,陽浩禹到家了!” 打完雷丞忠她又從哨兵身上跳下來,此時伴隨著幾聲驚雷,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的往下砸,像從天而降的瀑布頃刻之間打濕了一切,石靜的心情卻沒有剛才那樣動蕩了,她在原地蹦著空嚎了幾聲,雨水被她踩進土里濺起一圈泥點,把不知道要不要主動上前去讓她打的謝錚和榮九弄得一愣一愣的。 “我靠,石靜你還清醒嗎?哥幾個和你認錯了,你先?!璫ao,這是發的哪門子瘋,你快去讓她打你幾下,看看是不是傻了?!鄙I凫油屏送浦x錚。 謝錚連忙走上前,被石靜一視同仁的錘了腦袋。小石姐這力氣平時看不出這么大啊,謝錚被打得腦袋嗡嗡,忍不住躲了幾下,被石靜兩只手揪住耳朵,聲勢浩大的暴雨在兩人之間形成霧蒙蒙的水簾,所有聲音都被淹沒在雨點之下。 石靜似乎在他耳邊大喊,謝錚抱住她的腰,抬起一只手護住她的頭,為她擋去可能會被雨打下來的葉梗,那東西砸人頭上可疼了,他快被雨水弄得睜不開眼:“姐!我們先回去吧!你會感冒的!” “你真的不知道!你真不知道這是毒品嗎!”她大吼著,又哭又笑。 謝錚也大聲回復:“真不知道?。?!我們真以為是特效藥!知道成癮了,但沒想到會是毒!” 他被雨糊了一嘴,徹徹底底成了落湯雞,邊說邊往外吐水,還被嗆得咳了幾下:“怕被人發現私自越境的是我們,加上圍剿山鞭的時候放火燒了100多畝罌粟田上了黑市通緝令,所以才要瞞……” 謝錚的呼吸亂了。 柔軟的唇瓣碰到一起時,連雨水都被融化開來,溫熱交纏的呼吸中他的心臟在胸腔里急促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大過漫天的雨水,在體內震耳欲聾。 原本護在石靜腦后的手掌貼上她被完全打濕的頭發,謝錚狠狠吻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