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
酒店在山頂,往上再走一段的小山頭就是看日出的地方。 白天的青山郁郁蔥蔥,大樹高聳入云,樹葉看著近在咫尺,實則遙不可及,喬芄伸手去夠,只碰到一片冰涼的潮濕空氣。 青灰色的石階旁是一片泥地,被茂密的野草覆蓋,其中夾雜著紫色的小花,紅色的蛇莓就隱藏在其中。 喬芄蹲下去摘了兩顆,網上說可以吃,她不敢,郝加誠直接拿起來扔進了嘴里,些許甜味里夾著點苦澀。 嘖,沒熟透。 郝加誠點評:“不好吃” 喬芄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嗔怪道:“什么都吃,你也不怕出事” 郝加誠嘲笑她:“看來你沒有童年,小時候經常吃的東西,現在倒怕了” 越往上走空氣越清新,混沌的大腦也越來越清醒,喬芄舒展了下胳膊,總算不那么冷了。 她靠近郝加誠,把手揣進他口袋:“不干凈啊,誰知道沾過什么東西,光細菌都夠你受的了” 見她一個勁往身邊擠,郝加誠捏了捏她的手:“還冷?”明明手很溫熱。 “不冷了” 出門的時候喬芄拿了件郝加誠的外套,一路上她都縮在寬大的衣服里,冷的時候很抗風,這會兒溫度上來就有些麻煩,索性脫了搭在臂彎,蓋住兩人緊握的手。 到觀景臺時已經來了不少人,幾個穿著沖鋒衣的人舉著相機占據了中間位置,短槍大炮打光板,應有盡有,約莫是個團隊,瞧著很專業。 他們挑了個無人的角落坐下,靜靜等待太陽升起。 清晨的云層濃厚,像燒開的水一樣在眼前翻騰著緩緩展開,山下的景物被遮擋的嚴實,人在邊緣往遠處眺望,有如臨仙境之感。 喬芄問郝加誠:“怎么會想到帶我來看日出?” 似是陷入了回憶,郝加誠垂著眸,輕聲地說:“某人不是說過喜歡么” 她說過這種話嗎? 喬芄回想了好久才從記憶深處捕捉到一絲痕跡,好像是哪回團建玩游戲,同事問她想和戀人做什么有意義的事情,當時似乎是說了這個答案。 隨口一說,沒想到他會記得,很難不讓人多想。 枕著他肩膀,喬芄問道:“老板,你是不是早就喜歡我了,哦~原來是卑微的暗戀”她笑的得意。 郝加誠輕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打擊她:“別太自戀,我才不做這種事” 確實不是暗戀,純粹是記憶力好,也是他有關注喬芄,才會在這種事上留了心,歸根結底還是存了私心,至于是何種私心,郝加誠也說不清楚。 他不知道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的喬芄,反正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很喜歡了。 占有欲先一步冒頭,引導著他回頭去尋找在心底茁壯成長的感情。 未來另一半該是什么樣子,人們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要求,外貌,人品或是經濟,總會有一個具體的標準,他卻沒有這方面的概念,原本的打算是一個人過完這輩子,經歷過一遭事故,沒了執念,或生或死都無所謂。 喬芄對他來說,是個意外,天大的意外,彗星撞地球一樣,細想簡直是不可思議,他居然會喜歡喬芄這種鬧哄哄的性格,可是他對感情畏縮的狀態,又好似注定了,他會和一個主動的人在一起。 初見明明覺得她很聒噪,避之不及,他那么喜靜,最終居然接受了她的存在,還逐漸習慣,實在是很奇怪。 生物學上有相關解釋嗎。 一絲金光穿過云層,說話間,太陽升起來了。 橙紅色的光芒緩緩鋪滿天際,清脆的鳥鳴聲從林間陸續傳來,寂靜的人間在晨光之下蘇醒了。 喬芄轉過身,掏出手機:“拍個照吧,老板” 郝加誠回頭去看她,背景是燦爛的朝霞。 風吹亂了他的頭發,在這個濕氣濃重的清晨染上了幾分少年氣,喬芄想象著20歲的郝加誠或許就是這般模樣,她用手機擋住臉,轉頭親了他一下。 貼著他泛紅的耳朵,喬芄小聲說:“老板,我比昨天更加喜歡你了” 一害羞就沉默,喬芄起身往下走,笑的狡黠:“我會在任何地方隨時親你,要早點適應哦” 太陽升的很快,下山已經感覺到刺眼。 默契的同時戴上衛衣帽子,兩人快步往酒店趕,后半段平路,喬芄把外套扔給郝加誠,小跑著把他甩在了身后。 回到房間換好睡衣,喬芄往床上一躺,準備睡回籠覺,見郝加誠從洗手間出來,她拍拍身邊位置,就閉上了眼睛。 沙發睡著確實很不舒服,望著空出來的半邊床鋪,郝加誠決定不委屈自己,睡到了喬芄的身邊。 睡前兩人中間隔著一臂距離,再醒來喬芄已經在郝加誠懷里,被他隔著被子摟著腰,姿勢親密。 按照習慣推測,喬芄認定是自己先動的手,畢竟她睡覺向來不老實,豎著睡下,斜著醒來,一夜功夫能在床上轉個圈,不知道的以為在做法。 郝加誠睡得很熟,想必昨夜沒有睡好,喬芄翻身去拿手機,發現十點多唐苒曾打來過電話。 拿開腰間的手臂,下床后喬芄起了玩鬧的心思,塞了個抱枕到郝加誠懷里,見他一動不動又覺得沒意思,輕手輕腳躲去了陽臺。 視頻很快被接通,唐苒穿著家居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她先是恭喜了喬芄,又問羅津給她發紅包,怎么沒收。 喬芄說在睡覺,沒看到。 這個點還在睡覺,唐苒難免亂想,抱著胳膊對她講不可以這樣,新時代再提倡自由,也不能第二天就上床。 唐苒離婚后忙著發展事業,很少關注過喬芄的感情生活,這會兒忍不住多嘮叨了幾句:“做保護措施了嗎?你還年輕,總不會現在就想生寶寶吧,我可沒時間幫你帶,對了,你的九價接種完了嗎?” “打完了…哎呀,mama,你想到哪里去了” 喬芄被她說的面紅耳赤,連連擺手,解釋是因為起的太早看日出,回來后補覺才睡到現在。 她有個很守規矩的青澀戀人,就算在一起了也不會占她便宜,睡覺要分床,同床要分被,完全不用擔心好嗎。 到現在連個正兒八經的吻都沒接過呢。 聽她這樣說唐苒遂放了心,過一會又笑著說都是成年人,倒也不必這么清純。 近中午郝加誠才醒,剛動了一下就被喬芄一巴掌摁在胸口:“別動” 聽見聲音他低頭看去,身上壓著一迭資料,一臺電腦和一個人,儼然是被當成了張辦公桌,難怪夢里憋得慌。 郝加誠睡覺期間喬芄接到一個客戶的電話,說是設計稿有點問題,閑著沒事她就改了起來,又跑樓下打印了份圖紙,來來回回折騰半天郝加誠也沒醒,睡眠質量真好。 把東西挪下來放到床上,喬芄問他還要睡么。 郝加誠手臂橫在眼前,還有點困倦,啞著聲音說:“節假日上什么班,明天再說” 喬芄笑笑,拉著他坐起來:“閑著也沒事” 郝加誠閉著眼睛,問她餓么。 早上回來又吃了東西,現在還好,喬芄抱著他的腰,問下午有什么安排。 郝加誠背靠著床頭,手放在喬芄背上,撫摸她柔順的長發,他這會兒剛睡醒,處于無意識狀態,人很放松,想什么就做什么,摸著背,抱著人猶覺不夠,又低頭用唇蹭了蹭她的發頂,喬芄跟個等身抱枕一樣任他擺弄。 等到這陣困意過去郝加誠睜開眼,看見喬芄乖巧的趴在胸前,離得很近。 用手指點了點他的下巴,喬芄又問了一遍:“等會兒去做什么?有計劃嗎?” 他眼神渙散,顯然還沉浸在睡意里,喬芄用指腹摸他下顎,郝加誠貓一樣仰起脖頸任她摸到喉結處的黑痣,掌心在附近摩挲很久。 原來他剛睡醒時這么溫順,喬芄忍不住笑,她突然說道:“說起來,上次檢查結果很好,要繼續保持” 郝加誠望著遠處的壁畫發呆,想到那份報告,點點頭,跟著笑了。 倒是意外,以為會嚴重,沒想到很穩定,大概是最低處就到這里,再沒法更差,也算好事。 伸長胳膊從柜子上拿過手機,郝加誠找了個定位發給她:“想去鄉下轉轉么?帶你去摘西瓜” 點開定位,確實是一個鄉下的住宅,喬芄驚訝地問:“西瓜?你種的?” 郝加誠下床去洗臉,喬芄跟到洗手間門口,靠在門框上看著他。 “算是吧,撒了些種子,不知道長的怎么樣了,要去么?” 郝加誠做事穩妥,洗個臉都慢吞吞的,拿毛巾沾水,擠干水分擦拭,仔細的連頭發都沒有打濕。 喬芄莫名看的很急,上前搶過毛巾幫他擦:“去,快點換衣服,現在就去” 郝加誠被她沒有章法的擦臉方式搓的頭發都亂了,他把毛巾奪回來,無奈地說:“急什么,不餓么?先吃飯” “吃飯可以,讓我親一口”踮起腳,喬芄摟著他脖子就往下壓。 “?這兩者有什么關系嗎?”郝加誠很不理解。 喬芄笑了笑:“沒關系,就是想親你,老板,你好乖哦” ? 他和乖這個字哪里沾邊了?筆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