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上藥 #244;18мⅹ.c#244;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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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鳴聲此起彼伏,伶漪強打起精神,但到后半夜還是不自覺合上了眼皮。 她很疲憊,身心俱疲,但周身有了風澤的陪伴,一切都變得安心許多。 再次睜眼時天已經亮了,伶漪怔愣片刻,揉了揉眼睛,當看到山洞門口空空的碎葉床榻時,人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 風澤不見了! 他一定是趁自己睡著時偷偷離開了! 伶漪心里五味雜陳,說不清傷心失望哪種情緒更多一些。 也顧不得自己衣衫褶皺發髻凌亂,伶漪提著裙擺大步跑出山洞。 她現在心里很慌張,幻境里的一切對她而言都是陌生的,她不了解叁百年前的魔域,也不知曉這里的路該怎么走。 要是手里能有一張地圖就好了,也不至于這般慌亂。 陽光直射大地,伶漪從昏暗的山洞里猛然出來,下意識抬手遮住刺眼光芒,但腳下一歪,狠狠摔了一跤,手掌和膝蓋都擦破了皮。 她匆忙起身,連眼淚都來不及掉,傷口雖然疼痛,竟并不如從前那般難忍。泍呅唯?璉載?址:??⒅??.??м 或許人長大的第一步就是不再輕言苦痛。 想當初她跟著師兄師姐下山,只是為了找機會逃跑,沒想到匆匆一年的時間過去,她便經歷了這么多。 不知道諱時尊者怎么樣了,自打進入幻境后她再也沒和他通信,諱時尊者會不會擔心她的安危。 應該不會吧,諱時尊者那么忙,每日要處理千月巖上下數千間大小事務,還要修煉打坐,他或許已經忘了角落里還有這么一個和他每日互通書信的筆友兼徒弟。 伶漪晃了晃手腕上的銀鈴手鏈,手鏈色澤黯淡,毫無生機。 幻境像一道大墻,阻隔了和外界的所有聯系。 伶漪突然想到什么,本已打算邁步出去,又重新停在原地,她怔怔地回看自己的傷口。 在原先的世界,她的傷口是可以自行痊愈的,無需任何草藥,就像是傳說中已經滅亡的鳳凰妖族一樣。 可在這個幻境世界,她的傷口竟然沒有自動痊愈。 伶漪感到很奇怪。 先前手腕脫臼也是,伶漪只當是元渡奕施了某種她不明白的法術。 如今仔細觀察對比,看來情況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單。 伶漪掏出自己的儲物錦囊,拿了幾本書出來,書厚厚一摞,是一系列名叫《幻境通則》的書。 她對幻覺并不了解,所知道的一切知識都是先前在幻術課上學到的。 她擔心幻境多生變故,所以提前向四季國的女官jiejie尋了這么幾本書。 但是書又厚又雜,想要短時間成為幻境大師,看來還需要些時間來修煉。所以先前伶漪并不抱多大希望,只是以防萬一,先隨身帶著,說不定就用上了。 沒想到這么快預言就應驗了。 伶漪鎮靜心神,盤腿坐在地上開始翻閱厚重的書籍,突然“咦”的一聲,仿佛發現了什么神奇的東西。 伶漪往??磿粌H慢且吃力,常常抓不到關鍵和中心重點,經常需要無數次返回重看,但現在看書竟一目十行,甚至腦海里自動總結出了中心梗概,猶如神助。 現實世界簡媞傳給她的肋骨法器里蘊藏著無盡深厚的靈力,伶漪借著這股東風,一下子從靈識未開的練氣期升級跨越為化神期。 只是她自己不理解,自己周邊也未曾出現過這等事例,所以不曾意識到此時的自己其實已經超越了千月巖里不少人的修為等級,甚至一并可以和終年閉關的老師父相提并論。 伶漪看書看得津津有味,覺得自己遇到的情況和困境書中都解釋了七七八八,先前的困惑消除了大半,可是后來再看卻是越看越心驚。 書中說,如若術士現實生活中的特征和幻境完全對不上,那便說明自己并非此時空獨立的存在,或許是分身,亦或許是前世。 伶漪看到這里心里一驚,本想繼續翻下去細看,突然砰的一聲,一只巨爪從肩膀后方出現,一下子把厚重的書扣上了。 “火龍!你,你怎么跑出來了???” 伶漪下意識抽手拔劍,不知道囚鏡是否也被元渡奕下了咒法,竟然趁她孤立無援時一并跑出來作亂。 可伶漪機警片刻,卻發現火龍并不打算攻擊她,只是拿大爪子劃拉她的裙擺,偶爾低頭供她,嘴里吧唧吧唧地發出聲響,有點想讓她幫忙找吃食的感覺。 伶漪回頭看地上的狼藉,那是她從儲物囊里傾倒出來的雜物,有符紙,馴獸鈴,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 看來火龍是剛才鏡子無意打開時偷跑出來的。 “龍兄,稍等,讓我留幾個信號我們再走?!绷驿艉魢:魢K念^,龍兄乖巧地低頭任她撫摸。 “沒想到馴獸鈴這般管用,這還是先前那個大殺四方的火龍么?”伶漪撿起地上的鈴鐺,小心翼翼系在腰間。 拿出法師送她的符紙,伶漪撕了幾張聯絡符,低聲念訣試圖聯絡天狗。 一張張黃紙在掌心燃燒,然而灰燼在空中蕩漾了一圈,又重新落回了她的掌心。 “天狗,希望你們現在都安全,千萬不要有事?!绷驿艨粗菩牡幕覡a喃喃自語。 她揣測著百年前風澤的心思,猜他一定是趁夜逃跑了。 不驚動任何人,獨自離開,是他會做的事。 風澤和她,亦或是和簡媞,此時本就沒有什么關系,不過是在牢獄中互幫互助了一次,逃獄成功便分道揚鑣,不必再多做留念。 伶漪心里傷心,明知他不會回來,但還是在地上留了幾個信號,告訴他自己去向何方。 “走吧,我們先找個落腳的地方,這里太危險了,追兵很快就會發現這里?!?/br> 伶漪無師自通打了個響指,火龍俯身低頭,伶漪抓著他的翅膀一躍而上,坐在寬大崎嶇的龍背上,動身離開恍如迷宮的茂密叢林。 龍骨煽動,翅膀帶起一陣陣颶風,山林間樹木搖晃,無數鳥獸驚叫飛散-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小二殷勤地替新來的兩位客官看茶,他眼神滴溜溜地在二人身上轉動。 左邊這位客官出手大方,隨手一扔便是一枚沉甸甸的金錠子,這讓見錢眼開的小二和老板好不歡喜,爭著要把他恭為上賓,住最好的房間,喝最好的純酒。 右邊這位蒙面又披斗篷的,腰肢纖細,聲音軟糯,想必是他的娘子,看著嬌滴滴弱柳扶風的樣子,斗篷下伸出的手瑩白細膩,很難不讓人猜測兜帽下這位美人的真面貌。 “客官,您請您請?!毙《笄诘貫槎藥?,余光看到男人的手摟住女人那纖纖細腰,女人依靠在他胸前。 小二自己舔了一下嘴唇,好奇不知是何滋味。 送完二人入房,小二下來一邊和后廚布菜一邊閑聊。 “這位客官有點奇怪?!毙《е终f。 “怎么奇怪?”老板不知何時也湊過來聽。 “他上樓后又多給了我一枚,啊不是,幾粒碎銀,讓我務必不要和任何問路的人透漏他和他娘子的樣貌和行蹤……”小二不敢說自己額外的收入,假裝眼神亂瞟,抬頭看樓上。 “莫不是江湖上追殺通緝的兇客?先前不是沒遇到過?!睆N子說道,他炒好了一盤菜放到餐盤上,順便加入他們的對話。 “有可能,也或許是仙門里私奔的子弟,一男一女的,誰都說不好?!毙《f。 老板是個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話題聊到這里他就感覺出不對勁了,連忙打斷了所有人的對話。 “不妙,以防萬一,還是謹慎些好,你們幾個,把嘴閉上,這個話不讓再討論了?!?/br> 老板裝了一下樣子,呵斥他們禁止閑話。 其他人還想參與,聽這話都一個個將頭又縮了回去,專心忙自己的事,但彼此眼神亂瞟,很明顯話題到他們這里才只是剛剛開始。 拐角處的一個灑掃丫鬟聽了他們的對話,匆忙跑開,她手上抱著一些沾了血的衣裙抹布,一時慌亂,不知自己是否沾上了大麻煩- “簡姑娘,剛才為避人耳目,說你是我的娘子,冒犯了姑娘,還望姑娘莫要在意?!碧旃氛f話一板一眼的,說這話時都不敢看她的眼神。 簡媞虛弱地靠在塌上,單手纏綁繃帶,看起來吃力又辛苦,她稍微將衣衫褪去一些,天狗就匆忙紅了臉轉頭躲避。 “你之前被魔族圍困時,殺敵那么勇猛,怎么這個時候卻像個呆子?”簡媞問他,話語里帶了些有趣的好奇。 “你我男女有別,簡姑娘身上有傷,我想幫助卻又不能,心下焦急,我……”一向邏輯分明的天狗此時說話毫無邏輯。 “夠了,我本不想向別人尋求幫助,但現在的確行動困難,你,把眼睛蒙住,過來幫我上藥?!焙唻q出聲喊他。 天狗點頭,從衣擺上毫不猶豫地撕下一塊碎布,蒙住眼睛轉身朝簡媞走去。 他法術極強,定力高超,幼時曾在暗房修煉多年,即便視力被遮擋,他也可以憑借聽力和觸覺分辨人和物的所在。 “我有一處傷在左肩后方,需要你幫我涂藥,謝謝了?!焙唻q出聲指揮他,天狗接過藥膏,坐在她身后為她涂藥。 二人距離不遠不近,此時簡媞衣衫半褪,體香溫潤,涂藥時手指觸感滑膩,天狗眼睛雖被擋著,但臉紅了大半,耳朵也紅的發亮。 二人面前不遠處有一面鏡子,簡媞看著鏡中逐漸變紅的天狗,心里好笑。 他看著不是壞人,至少從接觸到現在還沒露出任何賊心。簡媞心想。 自己第一次被人護在懷里,以為深陷泥潭再難逃脫,本欲自刎尋死,沒想到這人卻是拼了性命,浴血廝殺,也要帶她逃離。 素未謀面,未曾相識,這人為何會這樣做。 簡媞望著鏡中的天狗,暗自觀察揣摩。 “你叫什么名字?”簡媞突然問。 天狗肩膀抖了一下。 “和辛?!碧旃返驼Z,他說了自己最初的名字。 他本是四季國的皇太子和辛,當年為了救簡媞,跟隨保護她,自愿放棄皇位,放棄皇家姓名,成為被貶謫的庶人,與被逐出四季國的所有族人一般都叫天狗。 其實他也是有名姓的,只是很久沒用了罷。 “和辛,好名字,我叫簡媞?!焙唻q說道。 天狗蒙著眼睛點頭,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微笑,被簡媞一一看在眼里。 “咚咚咚!” 突然有人敲門。 天狗瞬間凜了神色,他快速將衣衫上提,蓋住簡媞裸露的肩膀,隨后用屏風擋在她身前,自己摘了布條,一步步靠近大門。 “什么人?!碧旃穯?。 門外沒有答復。 天狗眉頭緊皺,簡媞也提防起來,抬手握住了床榻上的長劍。 “咚咚咚?!庇质侨?。 可這次有人出聲了。 “客官,夫人,我是來打掃屋子的丫鬟?!?/br> 聲音清脆如銀鈴,又似山澗清泉,世間鮮少有這般動聽的聲音。 天狗總覺得熟悉,可思及這是在叁百年前的幻境,念頭一閃而過,他將門推開一條小縫。 透過縫隙望過去,是一個梳著雙丫髻的小姑娘,她手中舉著銅盆,盆里似乎是灑掃的抹布和清水。 “不用了……” 天狗本想拒絕,可那丫鬟面容僵硬,笑容凝固,突然身子向前傾倒,天狗抓起腰間佩劍就要擋格! 可咚的一聲,什么東西墜落滾動,隨后一連串鮮紅的血跡在天狗腳邊炸開。 那丫鬟的頭顱竟生生掉落下來! 天狗大驚,此時再看,卻發現那銅盆里不是什么抹布和清水,卻是一些血衣血褲,還在滴答淌血。 “不好有詐!簡媞快逃!” 天狗拔劍劃破屏風,可屏風后早已沒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