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收藏癖的吸血鬼??斯德哥爾摩男主們(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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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眼下,少年完全顧不上考慮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等到所有松動的磚頭都被他用棍子撬下,諾曼用手帕擦了擦額頭的熱汗,也顧不得木椅剛被他用腳踩過,就毫不顧忌形象地坐下。紫羅蘭的眼瞳剛開始還帶著疲憊后的茫然,呆滯地盯著終于透出些許光亮的通風口,很快,漾出了喜悅。 閉上眼,他仿佛能嗅到外面的草木芬芳,感受到清風的涼意。諾曼暢快地笑了起來,感覺全身再次充滿了干勁。他謹慎地將床單串聯成的長繩在腰間捆綁結實,而那塊刻有嘲諷話語的墻磚則被他端正地放置在閣樓中央的地板上。 扒開遮擋著通風口的藤蔓,時隔兩個多月,諾曼第一次看清了外面的世界。 明明這座城堡只有少女一人獨居,然而庭院中倒看不出太多蕭條破敗的樣子。漆黑的城堡被藤蔓包裹著,茵茵綠草之間無數薔薇如血般綻放。 他深一口氣,毅然決然地從高塔躍下。古老的磚墻上那些深深淺淺的縫隙成為他唯一可供攀爬的道路。頗具諷刺意味的是,窗戶外那一張張為了防備他逃跑而安裝的柵欄,反倒是成為了諾曼最好的幫手。 漸漸地,諾曼還是不可避免地感覺到了四肢發酸。 城堡很高,就是健壯的成年男子攀爬也是十分耗費心神的事情,更可況是諾曼這樣孱弱的身體。 奪目的陽光照在頭頂,讓他不由眼前一黑,險些沒踩穩腳下的窗沿。即便他極力忍耐,兩只胳膊還是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那些窗簾后的房間中是什么樣子呢? 究竟是同他被囚禁的房間一般平平無奇,還是儲存著吸血鬼累世積攢下的珠寶? 諾曼胡思亂想著,想要借此忘卻眼前的疲憊,卻全然忘記了,就如同流血的傷口一般,疲憊并非裝作遺忘就能不復存在的。 人在重蹈覆轍的時候通常沒有任何預警。 一粒碎石塊終于承受不住重力,骨碌碌地沿著墻壁滾下。諾曼身體歪斜,整個人就剩兩只手臂緊緊地抓住三層窗外的欄桿。他的臂力向來不強,更何況如今已經筋疲力竭。 毫不意外地,不等想出任何補救的方法,諾曼已經全然脫力,直沖著腳下的薔薇花叢摔了下來。 諾曼握著腰間唯一可能救他一命的長繩,緊緊閉上了雙眼。原本和煦的風化成鋒利的匕首刺向臉頰,他卻從這份痛苦中品味出了些許屬于自由的暢快。 就算是這樣死去,也好過成為茍延殘喘的囚徒。思及此,諾曼張開雙臂,準備迎接死神的懷抱。 或許布萊維斯家族這些年捐給教廷的大量金銀想來并非全然無用。 茂密的花叢減緩了降落的速度,當他一身狼狽地躺在被壓扁的薔薇之中時,除了些許被花枝劃破的傷口之外,安然無恙。 從地獄到天堂的巨大落差讓他心潮澎湃。諾曼緩緩直起身,濃郁的花香將那雙紫瞳中熏出了如水晶般轉瞬即逝的光彩。 慣常注重儀容得體的小少爺此刻再顧不上自己滿身的塵土,向著不遠處的圍墻疾步走去。 只要翻過這道墻,離回家就更近了一步。而更令諾曼喜出望外的是,圍墻不算太高,上面蜿蜒的薔薇花蔓恰如同天然的繩索一般將整堵墻包裹得嚴嚴實實。 果然,人在極度的興奮下總是能爆發出無盡的潛能。坐在薔薇花墻上,諾曼不禁暗自感慨。 盡管他那雙保養得宜的手如今為了攀爬已滿是傷口,盡管他生平頭一次如此狼狽不堪,但望著外面深不可測的樹林,諾曼的心中依舊滿是希冀。 可是……他所攜帶的食物真的能支撐走出這片密林嗎? 沒有攜帶任何武器,萬一遇到了野獸又該怎么應對呢? 他也沒有任何藥品,若是在途中病倒了,恐怕也只剩下等死的地步了吧? 若是留在城堡里,至少他的生活品質還能維持原樣。盡管諾曼對于這段時間被迫囚禁的生活十分厭煩,可是他不得不承認,吸血鬼少女將他的生活起居照顧得極好,甚至比起他家中的那些訓練有素的傭人還要細心。 更何況…… 諾曼垂眸看著自己無意中摘下的紅薔薇,柔嫩的花瓣輕輕一捏就能留下痕跡,就像她那瓣被他親吻過無數遍的紅唇一般。大抵是人難免會對自己獻出童貞的那個對象保有幾分別樣的情感,希望著那段記憶會在記憶中趨于完美。他不得不承認,當他們纏綿在一起時,自己也是極為享受的。 因此,即便明知不該,諾曼的腦海中偶爾也會劃過一絲詭異的想法,覺得除了自由,維多利亞對他確實是有求必應的。 除了自由…… 諾曼緊緊攥住手中的薔薇,任憑花枝折斷,細刺扎入他的皮膚,流下腥紅的鮮血與花汁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痛意自掌心蔓延至大腦,讓他終于從莫名的優柔寡斷中蘇醒了過來。 可是,他最渴望的不就是這份自由嗎? 回頭望向不遠處聳立的城堡,漆黑古老的磚墻和怒放的血色薔薇交織在一起,就如同維多利亞給人留下的印象一般,瑰麗而又危險。 諾曼不再猶豫,他縱身跳下花墻,向著森林深處走去。 —————— 郁郁蔥蔥的樹林大概是少有人光顧,沒有留下任何可以指明方向的道路。諾曼只能回憶著城堡大門的方位,一路祈禱著那里有條通往外界的大道。 胸腔吸入了無數根銀針,攪得肺部泛起了血腥味。雙腿灌滿了鐵鉛,就連挪動半步都十分困難。諾曼很清楚,他的身體已經瀕臨了極限。 他不得不停下來,倚靠著樹干休息片刻。心臟猛烈地跳動著,仿佛要破開胸腔,耳蝸里仿佛有一張大鼓被人猛烈敲響,諾曼險些暈了過去。他趕緊拿出攜帶的酒壺,珍惜地品了口其中的雪莉酒。濃烈的酒精滾過干涸的喉嚨,火勢一路向下直到將整個胃都火辣辣地燒了起來,諾曼終于感到渙散的意識逐漸回籠。 回去吧。心底有個聲音同他唱著反調,何必這么不珍惜自己的身體呢?堂堂布萊維斯家的少爺何曾像此時這般狼狽? 豆大的汗珠順著發際淌下,險些落在那雙紫羅蘭的湖泊之中。少年掏出手帕,將同這些喪氣的想法混合著汗水一起細致地擦凈,直到再看不出任何痕跡。 —————— Sweet dream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