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面具碎了
“主人” “京城那邊有何動靜” “太子送來了一封密函” “你替我拆開吧” 空煙寐沒有接過那信件,只是懶懶的靠著窗欞,聲音沙啞的說道。 子澤便撕開那燙金的雕花信箋,剛看了幾眼,臉色便變得有些怪異起來。 “他說了什么?”空煙寐瞥了一眼子澤, “太子之意,似也想要拉攏大將軍,想讓主人應了和緋顏姑娘這門親事” “應了這門親事?”他蒼白的俊容上泛起一抹模糊詭異的笑容,涼冰冰的,又有些滲人,神色漠然道,“那到要看看太子的籌碼是不是夠與我做這筆交易” “主人真的要答應么?那婳兒姑娘……!” 還未說完,已經被子澤凌厲瞪了一眼,搖頭目光警告。然而也為時已晚,空煙寐已經變了臉色,目光陰沉沉的看著未寓 ,臉色森寒的可怕,他就那么一言不發,已經讓未寓不自覺的渾身發抖,衣服被冷汗浸濕了一大片,他目光閃了閃,突而跪在地上,抬手猛然朝著自己的臉接連掌摑了下去, “未寓失言,請主人息怒” 空煙寐沒有說話,只是神情陰森漠然的看著未寓朝著自己的臉一巴掌一巴掌的扇下去,那原本白皙俊俏的臉已經紅腫了起來,他依然沒有開口的意思,只是緩緩放下手中棋子,一邊咳著,一邊起身朝著自己的寢室走去。 那響亮的巴掌聲和斷斷續續的咳嗽聲,漸漸的融為一體,混在夜色中,聽上去說不出的詭異嚇人。 翌日,清晨。 鎮子很快便又太平了起來,只是不知道齊王從哪里得到了消息,知道滇王受傷了,便命人傳了書信過來,說自己正在不遠處的邰郡,離這里不遠,故而要趕來探望。 滇王不便拂其好意,便留了下來,也正好讓青子衿可以多多修養兩日,果然不過兩日林王便趕到了這里,不過他并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一幫暮家子弟。 齊王見了卷云舒自然是一番皇室兄弟的噓寒問暖,一陣客套,對他被歹人掠去,自是一番痛心疾首,慷慨激憤之辭,卷云舒只是一貫溫文有禮的應和著,皇室之間虛情假意的客套,這么多年他早已習慣了,金朝霧卻聽得不耐煩,眉眼之間皆是無趣之意,以他的性子,早想盡快將這滿面虛情假意的啟王趕出去,但是礙著卷云舒的面子,也只能百無聊賴的坐在那里,擺出一副笑容滿面的樣子。 卷云舒性子溫和純善,但是閱人無數的金朝霧卻一眼便看出了這齊王到這里的目的并不簡單,與其說他是來關心卷云舒的傷勢,倒不如說他是也想來分一杯羹。 畢竟他們找到了皇室被竊取的秘寶,這齊王若是和他們一路回去,皇上也會認為齊王與這件事上或多或少的也出了力。以卷云舒的性子,齊王若想邀功,他絕不會去多解釋什么,說不定還會成人之美的夸上兩句,一想到此,金朝霧便覺得心口堵悶,若真是要論功行賞,便也該是……那人、 他的腦海里不知怎的,又浮現出那一抹青衣渺渺,還有那張不問世事,不染煙火的清絕俊容。 不過令人不舒服的,可不只是齊王一人,還有那一幫暮氏子弟、 他們從來的第一天時候,眼睛便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一直充滿挑釁嘲諷的一直在暗暗尋釁滋事。 ‘大哥,你看這不是被爹趕出去的那只喪家犬么!’看著靜靜坐在涼亭下靜靜飲茶的空煙寐,暮晨黑長的臉相下一拉,朝著身邊的人哼笑一聲,刻意大聲道。 “哎,?讓我開開,呦呵,還真是……七弟,想不到你也在這里……哦,呸呸,爹說過,已不準我們再認這個怪物做兄弟了!我記性真差!怎么給忘了!”暮石乾冷笑道。 “別說的這么難聽,人家現在可是太子面前的紅人,小心惹了他不高興,太子明日砍了你的腦袋!” 老六聲音更高,語氣滿是嘲諷之意。 “我們……我們還是走吧……”年紀最輕的那個男子聽著幾位兄長的言語,覺得有些過分了,他看著形單影只孤零零坐在一邊靜靜喝茶的空煙寐,心中不由有些同情,小聲勸道。 “十弟,你怕什么……難道你還真信了你四哥的話,認為會被太子砍了腦袋,哈哈哈……太子只不過把他當成條狗……哈哈哈哈!”暮石乾頗為不屑的大聲嘲笑道。 空煙寐只是如沒聽見一般,依舊坐在涼亭下望著遙遙青山靜靜喝茶,只是那骨節分明的手指藏在他雪色的衣袖下被他越握越緊,越握越緊,顯出灰白之色。 “你們說夠了沒有!不要太過分了!” 杏婳兒本來是想過來給空煙寐送些該買回來的梅餞和杏餅,卻不想正碰上這一幕,臉色氣得有些發白,忍不住插口道, “呦,又是你這個小丫頭……看來你對他倒是情根深種啊,不過我勸你最好還是離他遠一點,這個男人可是比你想象中恐怖的多……”暮石乾打量著杏婳兒,臉上笑容十分邪惡。 “我看恐怖的人是你吧!暮家大公子便是如此作風口德,傳出去不怕讓人笑掉大牙么!” “你……!”暮石乾不禁有些氣急敗壞,還想說什么,便見金朝霧和卷云舒還有齊王已經出了門廳,朝著這邊走了過來,不想將事情鬧到,別有深意的瞪了一眼杏婳兒,帶著其他人走了。 那石乾一路小跑過去,瞬間已經變了一副諂媚的嘴臉,對著齊王一直呵呵傻笑著,那樣子更像是一只殷勤獻媚的惡犬。 “沒想到你竟然也有牙尖嘴利的時候……” 耳邊傳來空煙微微沙啞的嗓音,伴著幾聲咳嗽。 “我……我只是聽不慣他們那樣說你” “以后這種事,不要插手” 他神色漠然的說著,那雙陰冷厭世的眸子里一片灰蒙蒙的,讓人看不清楚。 “我……” “原來你們兩個在這里!”緋顏的聲音突然從他們兩人身后響起,冷不防的嚇了杏婳兒一跳,緋顏卻是絲毫不以為意,只是從她手中的紙袋里拿了一個蜜餞,不慌不忙的一邊嚼著,一邊朝著杏婳兒笑道, “我方才見彩苑在前院找了你半天了……好像是有什么事情想找你幫忙……” “彩苑?”杏婳兒微微愣了一下,“前院嘛,那我去瞧瞧~” “嗯~~去吧去吧,快去吧~~” 緋顏毫不客氣的從她手中接過那兩袋蜜餞,又心急的將她往涼亭外推了推,“笑著催促道,“快去吧,別讓她等急了~” “哦!”杏婳兒神色單純的點了點頭,便轉身朝著前院快步走了去。 看著杏婳兒漸漸走遠,緋顏的嘴角牽起一抹得意笑容,她一邊又從油紙里掏出個杏餅津津有味嚼著,一邊拿起一塊杏餅遞到空煙寐薄水色的唇邊,身子湊的他很近很近,“喏,你也吃一個!” “不必了,我不餓”空煙寐不著痕跡的推開她,起身朝外走去,絲毫不在乎緋顏有些難看的臉色,他自顧自走了幾步,又突然轉過身來,晦暗的眸子幽幽看著她, “我記得你不是素來與彩苑不合么,怎么今日對她的事卻又上心了起來?” 緋顏心中一緊,她面色局促的握緊手中的佩劍,嘴唇張了半天,卻又一個字也沒說出來??諢熋滤坪跻膊]有什么耐心等她解釋,只是薄唇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回過頭去繼續朝前走了。 婳兒在前院找到了彩苑,才發現她原來是不小心把那藤編一隊鴛鴦給摔壞了,正想要找她幫忙修補,看著彩苑那焦急抹淚的樣子,猜到這定是她重要之人送的,她溫柔安慰了彩鴛幾句,幫她修補起那對鴛鴦。 一直快到太陽落山,她們兩人才將那鴛鴦修補好,看著那又栩栩如生的鴛鴦,彩鴛自然開心不已,抱著杏婳兒親了又親,杏婳兒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心里卻又惦念起了涼亭里的空煙寐,也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雖然他明明一言不發,神色冷漠,但是卻又讓他覺得十分孤寂落寞。 婳兒胡亂編了個借口,便又朝著涼亭走了去,只是空煙寐沒有碰到,卻又冤家路窄似的碰見了石乾。 “哎呀,小美人……怎么一個人在這里賞花,要不要哥哥來陪你啊” 石乾臉上掛起yin笑,伸手就要朝著杏婳兒的小臉上摸過去, “走開!”杏婳兒一把推開他的手,看著他臉上那露骨邪氣的笑容只覺令人作嘔,無心和他糾纏,只想轉身離開,沒想到那石乾偏偏死纏爛打的跟了上來,他一把摟住杏婳兒的腰,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懷里,動作輕浮的將朝她的臉蛋上吻了過去, “小美人真香,讓哥哥好好親一口。你喜歡那病癆鬼什么,他能滿足你么,呵~” “放開!放開我??!我不準你這么說他!” 杏婳兒拼命掙扎著,奈何那石乾的力氣竟然大的出奇,她怎么也掙脫不了, “怎么?這便聽不下去了?”他狠狠抓著她的手,目光邪氣,兇神惡煞的猙獰笑道,“他更丑陋的一面你還沒見過呢,不過,你放心,我很快就會讓你見識到他到底有多可怕?到時候你一定會后悔喜歡上他的,哈哈哈哈哈!” “我才不會后悔!”杏婳兒終于掙脫了他,紅著眼睛惱怒瞪視著面前笑容污穢邪氣的男人,“我警告你別再做羞辱他的事情,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那石乾細小的眼眸不知閃過什么精光,卻也沒有再糾纏她,只是面色陰險的哼笑道,語氣別有深意,:“你很快便會看清他的真面目”” 說罷,衣袖一甩,大笑著揚長而去、 日子似乎就這么平平無奇的又過了一日, 一直到第二日早上,眾人正坐著前廳里吃早飯,突然見石乾帶著一群子弟走了進來,其中一個穿著一身武士服,剃著光頭,手中拿著尖尖的刺刀,面帶煞氣的出現在大廳之中、 “石乾,你這是做什么???”齊王停下筷子,皺眉看著眼前這五大叁粗的東瀛壯漢,不解的皺起眉頭。 石乾不懷好意的挑了一下眉頭,笑道,:“哈哈,齊王莫驚,這位是我的一位東瀛舊友,一直仰慕太子身邊的紅人,在京城鼎鼎大名的殘霜先生,所以特來切磋一下!” 那東瀛人哼笑一聲,猛然挑眉拔出手中刺刀,身子一躍,猛然間朝著空煙寐刺了過去,空煙寐也似早有準備,一把雪色長劍泠然出鞘,不費吹灰之力便抵住了那閃爍著逼人煞氣的寒亮刺刀。 東瀛人又是怒喝一聲,手中長刀再次劈了下去,一黑一白兩道身影若閃電般交錯,時而閃過雪亮的劍光似隨時都可能割斷人的脖子,瞬間刺穿人的心臟,看得眾人不由緊張起來,杏婳兒的心口更是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忽而,只聽那東瀛人悶哼一聲, 口中鮮血噴出,身子斜斜跌落下去,他落到一半 身上傳出咔咔骨骼斷裂之聲,聽上去說不出的恐怖駭人,但是那東瀛人跌落下去的瞬間,突然從袖中飛出一把短刃,朝著空煙寐直刺過去,空煙寐身子一揚,與那短刃擦身而過,但是那鋒利的短刃終是在他臉邊虛空一劃, 銀色面具陡然被掀開,只聽‘咣’的一聲掉在地上, 半張被燒傷的臉驟然出現在眾人面前, 那半邊完好的臉有多賞心悅目,這半邊燒傷的臉便有多恐怖駭人, 所有人的都愣住了,一時間鴉雀無聲。 隨即響起石乾尖銳刺耳的聲音,:“哈哈,難怪你戴著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如此丑陋的臉,人人看了都會避之唯恐不及吧……你看看那些婢女們都嚇的落荒而逃了…… “就它這副鬼樣子,若是讓你重入家門,我家的顏面豈不是都被你丟盡了!” “是啊這臉……也太嚇人了……” “太子殿下若是看到,恐怕都會被嚇的做噩夢^^” “你們說夠了沒有!” 杏婳兒再也聽不下去,咬著唇大聲打斷他們 “怎么?還在護著你的情郎?和這種人同床共枕,你就不怕半夜睡覺做嚇醒?” 石乾獰笑著問道。 “……你!”杏婳兒的聲音很快便被那些弟子的哄笑聲蓋住了, 空煙寐一直背對著他們,那清瘦如竹的背影倉惶半跪在地上,沉默著撿起那塊破碎的面具,一言不發的朝‘桃源居’外走去,那一向從容不迫的步子竟然有些倉惶,落魄,似是在極力想要逃脫什么, “空……空煙寐,等等……等等我……!” 杏婳兒追著他,一直追著他到了城郊的一條幽僻的河邊,才總算追上了他的步子。 他正扶著一棵歪脖子柳樹,彎著腰不??戎?,那臉色慘白的沒有一絲雪色,眼角眉梢似都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他唇邊似有斑斑血跡滲出來,模糊不清,又很快被他蹭去了,他白色的衣袖上面血色斑斑點點,仿佛盛開在雪地的梅花。 “空煙寐……” “別過來!” 他伸出一只手擋在身前,渾身散發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意,制止她靠近, “你不要這樣……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陪你去看大夫,好不好?” 她見他臉色極差,面色白的有些發灰,又咳嗽不止,只覺心口像是被什么絞住一樣痛,她很想靠近他,越近越好。 他唇邊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神色極冷的道,:“你不怕我么,呵,……咳咳……咳咳咳……他說的沒錯,對著這張臉,你不怕半夜做噩夢嚇醒么?” “咳咳咳……如此丑陋的臉,隨便一個人都會覺得惡心吧,呵呵……你不必勉強自己安慰我……” “我才沒有勉強自己……我根本就不害怕!”杏婳兒含淚大聲說著,她一步步走近他,那小鹿般清澈無辜的眸子里濕紅紅的,她的手輕輕覆蓋在他那張燒傷的臉上,如花的小臉滿是心疼, “我只是覺得……你當時一定很痛很痛,是不是?究竟是誰如此狠心…………” 她說不下去了,只是清澈的眼淚順著臉頰無聲的滴落下來,一串串的,像是晶瑩的珍珠。 空煙寐面色僵冷的看著她,似是有些驚詫,似是疑惑不解,:“為什么……咳咳,為什么不怕我……” 杏婳兒不由破涕為笑,她目光含著綿綿情意,卻又無比認真,那烏黑眸子中閃爍的光彩仿佛霞光一樣璀璨美麗, “因為……我喜歡你” 似乎怕他不信似的,她又拉住他的手將她放在自己的心口處,臉蛋紅紅的看著空煙寐,眼眸里是藏不住的溫柔愛意,“|你聽,你聽見么,它說它很喜歡……很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 空煙寐久久凝視著她,那烏黑深邃,晦若深谷的眸子看不出里面的情愫,一如既往,暗暗沉沉的。又過了片刻,他張開雙臂,將她輕輕摟在懷里,那個懷里十分溫柔,還帶著絲絲的清苦藥香, 過了很久,他沙啞著嗓子問道“喜歡我,你不怕后悔么……” “不怕!”她將小腦袋從他的懷中露出來,笑瞇瞇的看著他,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他唇角依稀勾出了一個淺笑的弧度,目光迷蒙的望向遠處波光粼粼的河面,沒有再說話。 杏婳兒將臉靜靜埋在他懷里,輕輕道,:“聽說,今天半山腰的越寨有篝火。我們今晚不回‘桃源居’了。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ps:空煙寐也是鑒婊專家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