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我認為自己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真正聽到這樣的事實后，仍然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覺得很噁心。

    「檢調單位……鎖定的嫌疑犯除了我爸和吳禹諍之外，還有其他人嗎？」在陳律師面前，我努力維持鎮定，詢問：「難道沒有可能是，我媽出門遇害？」

    「這樣的情況，幾乎是不可能?！?/br>
    「為什么不可能？」

    「兇手的確有可能在慌張和情急之下，出手殺害您的母親。但，保留者試圖利用藥水延緩尸體腐爛，和剁手指來拔除戒指這兩種行為，顯然在案發前，就認識您母親。保留者和您母親……嗯，我有個推測，不知道該不該說?！龟惵蓭熣f到最后，態度躊躇，觀察我的表情。

    「你說吧?！咕退汴惵蓭煵徽f，從種種跡象來看，我也能猜到。

    「保留者和您母親是情敵，才會無法容忍您母親配戴婚戒。而讓保留者心甘情愿地淪為共犯、處理尸體，那么兇手，應該會是保留者的情人?？墒撬謸膬词謺x開他，便保留了尸體，以此來要脅兇手陪在他的身邊?！?/br>
    「按這樣推論的話……兇手，真的會是我爸？」

    陳律師語帶保留：「是有這個可能，希望不是?！?/br>
    這一時間，我感到非常窒息，彷彿有人掐住了我的脖子，讓我難以呼吸。

    「也有可能，那是個意外?！?/br>
    「……遲了二十年的過失殺人嗎？」什么意外不意外的，我根本不相信。

    吳凈見狀，連忙將我抱在懷里，低聲對陳律師說：「今天先到此為止吧，麻煩你明天再來一趟。蓉蓉她……受到的衝擊不小?！?/br>
    「是，我能理解?！?/br>
    陳律師最大的優點，是當我們說要停止時，他不會過分糾纏。很迅速離開，留給我們一個靜謐的空間。

    我的腦子很亂，抖動著雙脣卻無法組織完整的句子。吳凈緊緊地抱著我，一遍又一遍地撫摸我的背脊。

    許久，我才艱澀地問：「你早就知道了，對嗎？知道我爸才是兇手?！?/br>
    「是有這么想過?！?/br>
    「那為什么……之前會說兇手，會是你爸？」

    「大概是我希望如此。我希望兇手是我爸，而不是你爸。因為我知道，如果真的是你爸，你會很受傷。而且，那時候我還沒有更多的證據，依我目睹的畫面推論兇手，我爸的可能性會更高?！?/br>
    垂著頭，我向吳凈坦白：「我……其實在看影片的時候，就知道了。我爸的態度，和吳禹諍根本沒有動機……我就知道不會是吳禹諍動手。畢竟他都跟我爸偷情了五年，要說有多恨我媽，肯定是一開始最恨。后來，我想他是享受偷情的快感，就像黛西那樣?！?/br>
    以前我不知道，有人真的是很沉溺于這種出軌的行為，以此獲得樂趣。這無關于人類私密的情感，僅限于一種快感。

    刺激的，隱密的，又充滿了禁忌。

    「有動機的只有我爸?？峙率俏覌屨f要帶我離開，將他徹底激怒。趁我媽轉身的那一刻，拿東西砸向我媽的后腦杓……我媽倒地，血不停地擴散，吳禹諍成為唯一的目擊者?！?/br>
    然后，吳禹諍走到我媽的身邊，確認她是不是死了。在游樂室里的吳凈，聽到聲音，從房間里走出來，正看到了吳禹諍站在我媽尸體旁邊的那一幕……

    「他負責處理尸體，一開始想毀掉，卻又防范你爸會離開他，于是強制保留尸體，作為他的秘密武器。你爸無論如何都不會想讓你知道，他做了什么，才會一直待在吳禹諍的身邊吧?！?/br>
    除了嘆息，我不知道該做什么樣的回應。茫然、無助和疲憊拖垮了我，我精疲力竭地詢問：「阿凈，我該怎么辦？」

    吳凈那么聰明，肯定想到許多解決的辦法?？烧嬲鎸Φ娜耸俏?，他只是輕輕拍著我的身體，說：「慢慢來吧。且看且走，總有一天會徹底解決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