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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來由、捌

    考慮到伙伴的健康狀況,霍明棠也不打算再去什么夢幻瀑布了,直接原地駐扎。有空就撈魚,摘野草吃,到了尾聲才開始往瀑布方向移動。雖然知道不可能獎金翻倍,就當走馬看花也好,最后他們在一處高崖遠眺,隔著山坳好像依稀能看到傳說中那座瀑布,兩人相望微笑,互相拍肩安慰,其實并沒有想像中那么遺憾。

    這回工作結束歸國,錄製的影片還在剪輯后製,但會先剪出一支短片作為先行預告,survivalx成了暑假期間最紅的節目。最初鄭雅岑的表現招來不少批評,不適應野外環境的都市土包子老是發牢sao、抱怨,但觀眾們逐漸發現那些反應其實是他在做心理調適的過程,之后為了伙伴所做的嘗試和付出也是有目共睹,之前罵他的人有不少因此而改觀。

    有來賓曾和鄭合演過,或是同公司的前輩交流過,對這個容易招黑卻又缺心眼的青年印象不壞,觀賞節目和投票時都夸了幾句,有一位女星甚至在看到鄭雅岑拒絕棄權時感動泫淚。

    鄭雅岑回t市休息,柒姐找回了良心替他把通告都推了,要他好好休息。復診領藥的時候,他刷了下官網,看見短片底下的留言。

    あいちゃn:「岑岑個性太直了,混演藝圈免不了得罪人,可是率真可愛,我喜歡?!?/br>
    馬力夯:「鄭跟霍真是兩個極端,一個什么都要大驚小怪,另一個見怪不怪,哈,剛好一對活寶?!?/br>
    甲你祖宗:「棠哥真男神,把破花瓶變成青花瓷?!?/br>
    克里斯布?。骸富裟猩竦囊巴馇笊翘魬鹑绾卧诨顚氠鞣N出包下求生吧。但是比起某個心機組的好多了?!?/br>
    000:「岑岑不容易,他那些情緒反應都不是演的,氣就氣,鬧就鬧,怕也是貨真價實的怕,怎么可能照劇本來,他演偶像劇都沒這么真!」

    岳下牡丹菊:「樓上天真。八成都還是照劇本演的啦,這么認真討論真是笑死我。鄭活寶怎么不回去當富二代?!?/br>
    端黑手機螢幕,鄭雅岑眼神都快死了。網路很多東西都不是真的,但看他們討論得那么認真他也是無言,他就不明白富二代的謠言從何而來,還有傳說他背后不簡單,那種去證都能戳破的謠言卻沒有人會想查,因為大家要的是個消遣,才不會費心去闢謠。這類謠言他自己沒提過,也不想為了這個做發言,可是看到還是會不爽,尤其是那則留言說他照劇本來。最好劇本有叫他跟霍哥去吃草吃蝎子喝尿!

    但是這其中最大的反轉和變化,是出現了一群霍明棠和鄭雅岑的cp粉。有的寫文,有的畫圖,設定還很搞笑的把他跟霍哥畫成非人物,比如霍是二郎神,他是嘯天犬,霍是訓練師,他是寶可夢……為什么他都被畫成那種形象?

    不久之后柒姐打電話來跟他聊,然后問他要不要代言寵物飼料及用品。他是有錢就想賺,不用跟錢過不去,回說有什么不可以的,就接了代言。他想念霍明棠了,不知道那人在忙什么,從程姐那里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于是就心里寂寞,一寂寞就想起他的寶貝姪女,打了電話回老家。

    鄭尚海接的電話,鄭大哥一聽是他的聲音,笑問:「怎樣?還活著?」

    「對啊。你們有看新節目嗎?」

    「有。晴晴每次都準時收看。唉?!?/br>
    「怎樣???」

    「尿很難喝吧。蝎子臭不臭?」

    鄭雅岑翻白眼,嗆他哥:「你不會自己吃看看?!?/br>
    「哈哈才不要。不過晴她說以后不親你了,有心理陰影?!?/br>
    「你跟她說叔叔那都是照劇本演的啦,不是真的!」鄭雅岑急了,要被姪女嫌棄了,把之前網友講的那套搬出來救援。

    鄭尚海壞心笑起來,跟他講:「但是她說霍叔叔超棒,超帥,以后男朋友要找那樣的。唉,移情別戀,女不大也不中留,嘖嘖?!?/br>
    「什么跟什么,你告訴她,霍叔叔也有喝尿吃歇子,跟我一樣,還吃得比我多啊?!?/br>
    這話惹得鄭尚海又一次大笑:「你跟小孩計較什么,真是敗給你?!?/br>
    和家人聊完電話,領完藥回住處,鄭雅岑躺在客廳沙發裝廢,半小時之后吃著路上外帶的麵羹。身體已經沒有感冒癥狀,他居然能完成三次極限環境的挑戰,自己都覺得這是不是一種進化。吃完麵羹打開電視,邊看邊甩手,電視播什么內容完全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霍明棠的事。

    那個人說喜歡他,也很在意他,甚至屢屢在實境節目里偷撩他,為什么一回來就人間蒸發,只剩下偶爾會看到的某支廣告。去忙什么了?在忙什么?他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太可笑,都還沒正式在一起,人家也沒必要把心思全放在一個感情不確定的對象上。他是喜歡霍明棠的,要是打手機對方應該會接吧?就算忙碌沒接到,也會回撥才對。

    人工美偶像,喜歡上天然帥偶像,光自己亂想他就臉熱。他守著某個頻道,該頻道某時段都會播霍哥那支雞精廣告,看見霍哥以暖男形象說著關懷人的話語,就像在對自己講一樣,鄭雅岑摟著抱枕嘿嘿傻樂,倏地坐正,拿起桌上手機點出一個聯絡者,若哥。這是從游戲角色名亂取的,他現在看又感覺不對,改成了我男神,然后撥出通話。

    響了三、四聲,被接聽了,聽見朝思暮想的低柔聲音,鄭雅岑一手摀臉壓了壓激蕩到扭曲滑稽的臉,深吸口氣說:「是我啦。鄭雅岑。不好意思你在忙嗎?忙的話我就──」

    「不忙。你說?!?/br>
    他聽另一頭確實很安靜,靜到聽不見什么背景雜音,納悶挑了下眉接著講:「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你的事?!?/br>
    「想我什么?」

    鄭雅岑蹙眉抿嘴,一般都是回「我也是」或者是「我好高興」不是嗎?這傢伙的反應有夠讓人不爽。不過他喜歡對方,這點不爽跟噴嚏一樣噴完就沒了,狡黠笑回:「想你有沒有想我?!?/br>
    「有。我想你?!?/br>
    鄭雅岑無聲臉紅,這順序反了,被殺個措手不及?!刚娴??」

    「比海關安檢掃描還真?!?/br>
    「證據?」

    「你來找我就會知道了?!够裘魈牡穆曇敉钢环N無法抗拒的性感誘惑,就算是隔空對話,那聲音透過手機還是讓人酥到骨子里,鄭雅岑不自覺靠在沙發椅背上,身心暖熱得只馀輕嘆,忘了言語。

    霍明棠沒聽見回應,輕喚:「雅岑?」他頓了下,認真問:「要來嗎?還是我過去找你?」

    鄭雅岑恍惚幾秒后意識到對方講了什么,掃視自家環境,有不少網購拆掉的紙箱堆著,還有工作完換下來的衣物配件,最近沒空收拾,他也不喜歡雇陌生人到家里打掃,搖頭拒絕:「不行,我家亂,你不要來。我、我也不過去了,我怕感冒還沒完全好,傳染給你?!?/br>
    「嗯。你好好休息,很快就要進行下一次挑戰了?!孤曇袈爜碛行┛上Р荒芟鄷?。

    「等一下?!灌嵮裴白∷?,問說:「是因為這節目才對我有感覺嗎?」

    「也許吧?!?/br>
    「要是將來你跟別人共演,也演出感情了?」鄭雅岑的疑問不是沒道理,娛樂圈俊男美女或怪咖,各式各樣的人事物都有,自然最不缺誘惑,尤其是霍明棠這樣的行動桃花樹,要不是作風低調又不搞花邊新聞,憑那臉貌身材及實力,還不桃花氾濫、禍國殃民嗎?

    霍明棠低笑兩聲,帶著隱約的寵溺和無奈,他說:「過去我也演了不少戲,跟誰演出過感情了?」

    鄭雅岑一想也對,接著又問:「要是哪天我外形走下坡,或是變回原來那樣,你還喜歡我?」

    「這就難說了?!够裘魈亩核f:「不然你變變看?!?/br>
    「喂?!?/br>
    霍明棠又笑出聲,鄭雅岑有點惱羞,說要跟他玩快問快答,身高體重、家族成員人數、年齡有沒有虛報、戀愛幾次、指圍大小、鞋碼、衣褲尺寸等等?;裘魈幕卦挾紟еσ?,他很高興被喜歡的人提問,這意味著對方想瞭解他。

    鄭雅岑沒想到這人還真的有問必答,說到口都有點渴了,喝了口水之后他聊:「這節目結束之后我們一下子就沒有交集,那你對我的感覺是不是就淡掉啦?到時你跟別人合演,說不定也喜歡別人。過去你說你沒有,但將來難講啊?!?/br>
    「所以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br>
    這句話正中紅心,鄭雅岑握著手機側倒在沙發上,壓抑笑聲,默默的樂歪了。

    ***

    每一回出發到新地點挑戰,總是要換乘幾種交通工具,好在鄭雅岑和霍明棠都不是容易暈機、暈車、暈船的人,隔壁那組郭渢英就是個會暈船的,搭個木筏都能趴的無能男子,可憐喲。

    還有觀眾說,幸好不是鄭雅岑跟郭渢英抽到同組,這兩人被拆開和最強的男女搭檔,是莫大的幸運。鄭雅岑和郭渢英對此深有同感,幸虧不是跟前室友同組,不然喔……呵呵。

    最后一次在機場附近一間免稅賣場的頂樓樂園抽籤,性質相同的地點不會再抽中,也因此鄭雅岑出發前還跟柒姐納悶嘀咕:「還有什么好抽的,直接就去剩下那個沒去過的吧?!?/br>
    柒姐敷衍他說:「當作是一種儀式吧?!?/br>
    他們毫無懸念抽中了無人島,長途跋涉,最后搭船前往目的地。甲板上,工作人員指著海平面某個突起物跟兩名挑戰者說:「就到了,那里就是?!?/br>
    那是個相當不起眼的綠色突起物,鄭雅岑的講法是:「超級渺小,地球的粉刺?!惯h遠一望就一覽無遺,小得過分了?;裘魈囊慌愿胶停骸复_實小,那叫一座島,而不是礁巖?」

    工作人員:「它是島啊?!?/br>
    鄭雅岑無情取笑小島:「喂喂,船真的有在接近嗎?它完全沒有變大啊?!?/br>
    每次一挑戰他們都對該地一無所知,因為陌生,所以謹慎戒備,但這回的島規模不大,兩人自然嚴肅不起來,更何況這無人島是相對先前三種環境來說最輕松的,前三次都成功達到一百小時的任務,這回又有何難。

    兩人一上岸就打量環境,鄭雅岑失笑:「如果沒有這片樹林的話,說不定一眼就把島上風光看完了?!惯@次獎金翻倍任務是渡海到另一座島,找到海豚出沒的海灣,一想到可能要再造木筏,他半開玩笑道:「不知道這里夠不夠材料造木筏?!?/br>
    有個工作人員表示:「至少沒鱷魚了?!?/br>
    霍明棠揚眉提問:「鱷魚?」

    「不可能有啦。無人島噯?!灌嵮裴隙ǖ慕釉?,下一秒被工作人員打臉道:「有的。隱藏版的無人島有紅樹林,是海水鱷最愛的棲息地?!?/br>
    聞言鄭雅岑瞠目怪叫:「靠,這種東西搞什么隱藏版,是想嚇死誰啦!所以有誰倒楣抽中了?」

    他們面面相覷,苦笑回說,那個地獄倒楣鬼就是你兄弟,郭渢英啊。之前就抽中的,鄭雅岑疑惑,沒聽說啊,可能老郭的心理陰影跟上次他去的叢林一樣大,所以根本不想提起?

    這座島天氣佳時能看到附近島嶼,也能見到目標那座較大的島,花了一天跟專家學求生技巧之后,他們就被放生了。這次拿到的裝備又是一個背包,一個人只有一瓶一公升的水,應急乾糧有高熱量餅乾棒兩條和一包果乾,刀繩燈及組合炊具。

    要渡海得先有木筏,想做木筏就得在島上花點時間,為了過夜,兩人有默契的分配工作,先確定過夜處之后一個負責生火,一個負責搭建休息處,覓食就是之后的事了。兩人在沙灘邊走邊看,由于不打算耗時間越過坡地去其他地方探勘,所以就近觀察。

    樹蔭下雖好,也方便取得木材,但是霍明棠提到有漲潮問題,于是挑了一處地勢稍高又長滿椰樹的緩坡,拿椰子樹葉鋪成遮蔽風雨的屋頂,再取沙灘上蔓生的藤類植物當天然繩索將之綑綁固定。

    這里不像叢林遍地蟲蟻,歪倒的椰樹就能當自然遮蔭處,再來就剩生火和覓食的問題了。鄭雅岑主動要求負責生火,因為他水性不佳,霍明棠就接下覓食的工作。兩人找了木棍開始製作道具,霍明棠將木棍削尖,再刻出一個倒勾,帥氣脫掉上衣褲子就朝海里走了。

    鄭雅岑被霍哥帥了一臉,轉頭朝鏡頭笑:「我霍哥,帥吧?!惯@話放在心里想都還好,一講出口就成了羞恥play,儘管他自認表情正常,但低頭沒多久整個耳根都紅透了,像紅珊瑚一樣。

    這里的濕度很高,鑽木取火變得很有難度,上回霍明棠就在叢林挑戰過了,這次鄭雅岑還不曉得自己將陷入苦戰,拿著做好的工具拼命的鑽木,遲遲無法做成火種,整個人別說滿頭大汗,衣服都濕了。他實在熱得受不了,也把上衣脫了。就這么鑽了兩小時,沒有火,他覺得自己手都快起火了,累趴在沙灘地呻吟了會兒,重新坐起再挑戰一遍。

    「好想要打火機。不,火柴也可以啊?!灌嵮裴輳犯绢^有什么深仇大恨,拿微彎的木棍系繩拼命鑽,又過了二十分鐘終于冒煙,木屑有火星了。他小心翼翼吹氣助燃,眼睛被熏得酸澀想哭。

    夕陽西沉,海里能見度低,霍明棠游回岸上朝火光走去,對青年的背影道歉:「抱歉,我一隻魚也沒抓到,而且今天去的區域魚也不多。今晚可能要先吃應急糧……你在哭嗎?」

    「???」鄭雅岑回頭看人,他揉了揉眼解釋:「沒有啦,剛才被火堆的煙熏到眼睛?!?/br>
    霍明棠收起錯愕表情,坐到青年身旁搭肩關切道:「我看看你眼睛?!顾皇州p捏鄭雅岑下巴,語帶戲謔安慰說:「眼眶有點紅,不過還是很可愛。眼皮的褶都亂了,別再揉眼了?!?/br>
    「噢?!贡豢湟痪淇蓯?,鄭雅岑覺得手上小傷跟長繭都值了。他拿起腳邊的椰子,遞了一顆給男人說:「晚餐還可以吃這個。我砸了好幾顆下來,樹太高爬不上去,我發現有長歪朝海面的,拿石頭砸了好幾個椰子掉海里。我剛才已經喝完一顆了?!?/br>
    「嗯?!光殴饷榈搅饲嗄甑逆i骨和胸口,赤裸裸的誘惑,霍明棠迅速挪開視線沒再看下去?!溉胍购蟛焕?,穿衣服吧?!箖蓚€人這才都找回衣物穿。

    青年指了指旁邊削尖的木樁說:「用那個剝?!?/br>
    霍明棠接過椰子,借力將殼剝開,這顆里面比較不同,是椰子成熟發芽期間,椰漿凝固后宛如蘋果的狀態,有些地區的人拿來做成料理,他拿刀切了一塊,滋味遠勝之前挑戰吃的東西了。兩個人把它當晚餐吃光,喝了椰子水,開心合唱了一首歌,躺在沙灘看星星,討論明天的計劃。

    「簡直是渡假嘛?!灌嵮裴┛┬?,舉起雙手看傷口,霍明棠躺在旁邊附和了句,拉過他的手看了看說:「痛嗎?」

    「明天就會好啦?!灌嵮裴犁R頭還在拍,不好意思的把手抽開,反問他說:「明天做陷阱抓椰子蟹吧?!?/br>
    「你敢吃?」

    「那不是螃蟹?」

    「是寄居蟹的一種?!?/br>
    「吃吧吃吧。跟蝎子比起來椰子蟹太能夠接受了。而且我看這島沒有什么大型動物的蹤影,之前也沒捕過什么大型動物?!?/br>
    「是沒錯,聽說之前那叢林有野豬。不過就算捕到了,處理的時候畫面恐怕都得打馬賽克或是剪掉?!?/br>
    「呃?!灌嵮裴桓蚁胂袢绻サ较x以外的生物,自己下得了手宰了牠們,為了生存他應該還是會下手,但事后會不會有陰影就不曉得。思及此他轉頭問:「霍哥,你都不怕嗎?」

    霍明棠輕輕應了個模糊的音,半晌回他說:「沒有什么比人還可怕的了?!?/br>
    「……也對。這些自然環境里,有沒有人類都是那樣,自然的循環運作,對人不歡迎也不排斥。明明人類也有很多方式跟大自然共存,但是貪圖便利和享受,所以對大自然予取予求。人真的是比較可怕,真是奇怪的物種?!?/br>
    「也很有趣。欲望很多元,感情很復雜,會貪婪,也會后悔,可能上一刻貪婪無比,下一刻開始反省,再下一刻檢討改善,久了忘記教訓,再度貪婪。變化很多,很像,但每一回都不一樣。人吶,可怕可笑,可憐可悲,也可愛,不是嗎?」

    鄭雅岑忽地坐起來,朝黑暗的大海吶喊,然后開心笑起來?;裘魈囊沧饋硇此?,用眼神問你做什么,鄭雅岑跟他說:「在這里都不會吵到別人。只有我們,挺自在逍遙的?!?/br>
    「是啊。那我也來?!够裘魈耐蚝诎档拇蠛?,沒有放聲吶喊,而是陶然自在的哼起了歌。

    幽暗處進行拍攝工作的人們互看,心想,又被徹底無視了。

    兩個大男人哼哼唱唱,給火堆最后添了些木材之后猜拳,輪流守夜?;裘魈目粗?,無聊得很,藉火光整理了今天收集的材料,默默綑起木筏,彌補一下今天沒捕到魚的進度。到了交替守夜,工作人員早已撤去他們的休息處,沒有人拍攝,他起身鑽進椰樹棚里喊了青年一聲。

    「星、星星……」青年又講夢話了?!赋孕切??!?/br>
    霍明棠想笑,不曉得這傢伙夢到了什么,他蹭到側臥的青年身后低喚,心念一動,把手環著青年躺下,在其光裸圓潤的肩頭輕啄,感覺有點海潮的氣味。

    鄭雅岑覺得自己被人從身后摟著,很安心溫暖的狀態,腦海浮現了一個高大英挺的俊美男人,傻笑了聲被自己笑聲弄醒。甫回頭,什么也沒看清,因為這里很暗,但他知道是霍哥。

    霍明棠說:「都叫不醒你?!?/br>
    「是嗎?可能你太小聲?!?/br>
    「可能我要吻你才會醒?!?/br>
    鄭雅岑心慌,跟他確認過其他人都撤去睡了才松一口氣?;裘魈钠凵肀蟻?,附在他耳畔問:「演戲時你也都這么容易害羞?」

    「那是演戲啊……」

    「也是?!?/br>
    四周暗得看不到對方表情,卻能清楚聽到呼吸聲,甚至心跳。兩人都有點緊張,霍明棠說:「你喜歡我吧?」

    鄭雅岑的聲音聽得出是在害羞,男人的嗓音,卻是低微輕柔的語調:「不是說好等這季節目結束再……」

    「是你說的,我沒同意。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那我再加把勁追求你?!拐f穿了是沒有放棄這個選項,也是挺任性,但是把鄭雅岑惹笑了。

    「霍哥?!骨嗄隉o奈笑了下,又嘆氣。他并不是會揪結太久的個性,也明白霍哥說的對,既然互相喜歡就在一起,現實是沒有劇本照著演的,凡事皆有意外跟例外,想太多都是無用的。

    「我喜歡你,霍明棠,我們在一起吧?!乖捯恢v完,身后男人收緊手臂將他抱牢,重重在他后頸皮膚親吻、吸吮,能切實感受到對方激動的心情。

    鄭雅岑顫了下,轉身跟他回擁,霍明棠抬手將椰子樹葉撥開一點縫隙,月輝淡柔灑落,稍微打亮他們的輪廓?;裘魈亩檀俅?,夾雜笑意,他看青年眼眸宛如揉碎了的星辰,青年看他亦然。

    兩人的手在黑暗中摸索彼此的身軀,腰、背、肘、肩,慢慢摸到臉,霍明棠輕捧鄭雅岑的臉,聽見他再一次傾吐:「霍哥,我喜歡你?!?/br>
    沒有矜持和猶豫,像一道咒語解放了內心蕩漾的情感、欲望,體熱和氣息和在一起,呼吸心跳逐漸同步。有默契的親近了,鄭雅岑伸長脖子,霍明棠的指腹摸上他的唇,準確無誤的印上一吻。

    鄭雅岑閉起眼,感受霍明棠柔軟的唇反覆輾吻自己,然后探出舌尖舔得他很舒服,卸下他所有防備,啟齒任由對方進入,來回探求,他的舌被對方濕軟舌尖勾掠,癢到了心深處。在黑暗里他稍微大膽的回應,霍明棠受到刺激和鼓舞,溫柔后是深切到近乎粗暴的肆虐,加深而漫長的吻將他牙齦舌根刮吮到發痠,甜得發痠。

    鄭雅岑從沒體驗過這樣濕暖深刻的吻,被逼出生理的淚光,幾乎要被吻出反應,怯怯的想併腿,雙手推抵著被誤解成抗拒,霍明棠立刻翻身壓上來粗沉喘道:「別怕我,不要躲。雅岑?!?/br>
    重新來過,一樣溫柔憐愛的撫摸,一波一波的情欲熱浪像外面的海潮聲一樣不停襲來。鄭雅岑被淺啄幾口,輕喘道:「不能再下去,我、我怕過火了?;舾?,你、你也……」

    霍明棠的手摸上他的臉,很快調整好呼吸回說:「我怎樣?」

    「你也有反應了吧?!?/br>
    「沒有?!?/br>
    「騙人,那里明明就弄到我?!狗潜迫酥v出口,好想原地爆炸啊。

    霍明棠聞言微愣,撐起身挪開,摸摸自己褲襠:「我沒有。是什么東西弄你了?等下,我去拿燈?!?/br>
    「呃別走?!灌嵮裴瘉聿患巴炝?,對方明明抽身了,可是他下腹確實有塊略硬的東西,長長的,只不過不熱,還有點涼。思緒一偏他聯想到某種生物,悚然僵住,霍明棠拿燈回頭一照,果然照到青年衣擺下露出一截蛇尾。

    一隻細小的蛇鑽進鄭雅岑衣里,霍明棠讓他冷靜別動,伸手攏著蛇尾往外慢慢拖出一截,倏然將蛇往外甩,蛇被甩走了,也不曉得還會不會再有,兩個人大吐一口氣相視而笑。

    霍明棠細細打量他,目光深深,看得鄭雅岑不知所措反問:「看什么?還有蛇嗎?」

    「看你可愛?!?/br>
    鄭雅岑皺眉,低聲提醒:「你真的不要再鬧我了?!购煤π?,真的快要原地爆炸啦?!笓Q我去守夜,你睡!」

    沒人拍到蛇的這插曲,隔天他們只略提了一句,鄭雅岑看起來有些恍惚,一是因為沒睡飽,二是因為前一晚心臟有點過勞,太基情四射了,他一時沒習慣?;裘魈膿乃裆匣啬菢痈忻?,時不時就來摸他額頭、關心他哪里不舒服,暗懷私心吃豆腐。

    次日他們蒸餾海水飲用,喝完造木筏,拿椰子葉編織了一張帆,聽說這片海域有鯊魚,鯊魚聽到水面的動靜就會聚集過來覓食,所以兩個人格外仔細的作業,就怕木筏半途散了或浮不起來。

    木筏作業失敗了一回,剛出海不久就有一邊稍微散架,趕緊拖回來改善。他們都沒有在海里游泳的經驗,加上有鯊魚,只能仰賴木筏渡海。休息片刻后,霍明棠說:「看來今天最快也要明天出海了,等下找食物,先補充一些能量,之后再把它做完?!?/br>
    鄭雅岑同意,合力做了捕抓椰子蟹的陷阱,然后一個守陸地,一個去海里覓食?;裘魈恼J為自己可以再去挑戰一下,拿了工具又去潛水了,鄭雅岑則在沙灘上搜集看有沒有一些東西能利用,或是看島上有沒有鳥、鳥蛋什么的弄來吃。

    他在另一處斜坡發現了一大群的寄居蟹,大大小小的走來走去,大笑驚嘆著牠們的可愛,不過都不是椰子蟹,他對鏡頭尷尬道:「等我們完全找不到吃的再考慮牠們?!?/br>
    鳥或鳥蛋沒找到,他又跑去砸椰子了,順便把他們晚上睡覺的地方拿葉子鋪得更舒適,然后拖回一根粗長的沉木當椅子坐。傍晚,霍明棠歸來,到了另一邊海域抓到兩隻小魚,水里的陷阱捕到一隻龍蝦,水底也抓了隻蟬蝦。

    鄭雅岑開心歡呼,招手拉人坐火堆旁說:「我也有收獲,登愣!」他手比向一旁葉子上綑著的椰子蟹,霍明棠鼓掌,他又掀開旁邊的葉子說:「還有還有,將將將!」

    霍明棠笑容僵住,葉子蓋著的是幾個非常漂亮的螺貝,他很緊張的拉過鄭雅岑的手察看:「你有沒有被牠們螫傷?這些螺都有毒,很危險,會死人的!」

    「我沒事啦?!灌嵮裴瘒樀搅?,盯著那些螺看:「都不能吃嗎?」

    「你沒聽專家說嗎?這種芋螺有劇毒,全都不能碰?!?/br>
    他被霍明棠兇了下,遲疑道:「我有聽啊,可是這個跟這個還有那個顏色不一樣吧?!?/br>
    「是一系列的?!够裘魈膿犷~,拿起那些螺扔去海里,他說:「牠們的親戚也不能吃,那種殼形的、花俏的都別碰,聽話。以后撿到什么都得問我、不對,以后不要亂撿,被弄傷毒到就慘了?!?/br>
    「噢?!灌嵮裴此@么兇,灰溜溜飄去戳椰子蟹。

    霍明棠拍拍他肩膀說:「沒事了。我不是兇你,我是被你嚇壞了。你沒事就好,我們準備晚餐吧?!?/br>
    就算沒那幾顆有毒的貝類,這天晚餐還是豐盛的,食物能撫慰人心,兩人吃得開心又在沙灘上高歌跳舞了。鄭雅岑跳舞搞笑,拉著霍明棠在沙灘上舉火把走秀,不倫不類的玩鬧著。

    火光之外的人們被感染歡笑,同時也被他們兩個「好朋友」放閃,快樂并痛苦著。第二日安然度過,第三天一早兩人搭著木筏出海。這和之前渡河的難度不同,他們劃槳劃到手快廢掉,兩座島之間的距離看起來近,其實頗遠,他們邊劃邊喊,聲嘶力竭,皮膚也曬傷了。幸虧在下午登陸,人是直接跑幾步癱在沙灘上用滾的,躺了好久都沒動。

    「去你叉的海豚?!灌嵮裴滩蛔×R道,明顯是遷怒。

    霍明棠坐起來,從包里拿地圖看,任務地點很近,可是還得撐過一百小時,看這環境和之前小島差不多,所以還是先找個地方躲日曬、覓食。水已經快喝光了,但是再蒸餾就有,所以他們輪流鑽木取火,取了海水蒸餾,再一起去海邊找吃的。

    生火時,鄭雅岑先上陣,鑽累了才換人,霍明棠拿椰子葉在旁邊替他搧點風,兩人苦中作樂。鄭雅岑卯足干勁拼了,脫掉上衣拼命鑽木棍,一旁霍明棠忍不住盯著鄭雅岑的身體看。

    鄭雅岑左頰有個酒窩,稍有表情就很明顯,表情很多,給人印象開朗陽光,朝氣蓬勃,由漂亮的臉往下看,是線條優美的細頸和鎖骨,鍛鍊過的胸肌、腹肌,被曬深的手腳膚色襯著胸口兩點顏色更淺、更媚?;裘魈牡囊暰€停在青年緊實白皙的腹部半晌就收回,不能再看了,他開始對自己的克制力沒信心。

    誰都沒力氣再下水,兩人在淺灘覓食,有些珊瑚礁割腳,霍明棠出聲讓鄭雅岑留意,鄭雅岑大聲喊他過去,發現了兩顆頗大的硨磲貝?;裘魈恼f:「這能吃?!?/br>
    鄭雅岑衝著霍哥燦笑,趕緊又搬又撿把貝殼弄上岸,霍明棠幫忙,看見鄭雅岑那一頭透著紅棕光澤的短發、沾上細白沙子的皮膚、一身海潮氣味,青年的一切不斷撩動他內心深處的情思欲念。

    有些不甘心,多想將對方也拉下水,和他一樣的渴望、一樣難耐,一樣的在意。

    鄭雅岑拿刀努力撬開貝殼,直接放火上面烤,笑得能看見一排矯正過特別整齊白亮的牙齒。不僅如此,他們在樹叢發現螃蟹,餐餐吃海鮮,開心得不得了,幾乎沒機會吃應急糧食。

    他們順利抵達海豚灣,達成任務獎金再翻倍,離開該島嶼時還幸運的看到了海豚家族。鄭雅岑站在甲板上大笑揮手,感動說:「牠們怎么這么可愛?海豚真的好可愛,不曉得什么品種,都好可愛!」

    霍明棠忍不住逗他說:「之前有人罵了句去他叉的海豚。不知道是誰啊?!?/br>
    「啊啊我都忘了,不要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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