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王丞嫣發現自己無法與自己相處。

    夾雜著自己對未來的恐懼感，還有對感情的束手無策，倉皇失措。

    林雨善申請到英國的學校了，王丞嫣剛決定換工作，兩個人相處時間沒有增加也沒有減少。

    其實除了王丞嫣自己對吳竇華的混亂感情外，其實她跟閃電之間很穩定。

    王丞嫣在辦公室的時間越來越常抽菸，無論要寫稿還是邀媒體，她總是每一個小時就去陽臺一次。

    「你在干嘛?我買了咖啡來給你?！箙歉]華打來時，一如他的style，沒有特別甜蜜或是溫柔的語調，只是平鋪直敘的說著。

    「現在?」

    「對呀，我在你公司樓下，來拿個咖啡吧?！?/br>
    「嗯嗯，我現在馬上下去?！?/br>
    王丞嫣上了車打開紙袋時，發現里頭還有草莓蛋糕，她驚呼著，邊喝著咖啡邊吃蛋糕。

    「你怎么這么好心情來送蛋糕給我?！?/br>
    「今天下午沒有課呀，你不是要離職了嗎?想說來看看你最后上班的樣子?！?/br>
    「甚么最后上班的樣子啦，我這輩子是不用再上班了嗎?」

    「哈哈，沒有啦，你快吃吧，不然帶上去吃也可?！?/br>
    「那你等一下要去哪?」

    「等一下就回家啦，晚點要接小夢去看電影?！?/br>
    「最近有甚么好看的嗎?」

    「不知道耶，小夢說她想看電影，所以晚點先去找她再說?！?/br>
    「好呀，謝你拉!我先帶上去吃囉!感恩的心!」

    王丞嫣覺得也許適度的距離對彼此都好。

    特殊形成的安全范圍令人感到安心。

    她還是跟閃電大臺北地區到處晚餐，只是緊接著離英國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這天夜里閃電送她回家時忽然開口。

    「甚么事?」

    「你是不是有甚么事瞞著我?」

    「甚么意思?」王丞嫣有點心慌，但還是強做鎮定著。

    「你跟吳竇華給我有種奇怪的感覺?！?/br>
    「甚么意思?」

    「小夢跟我說，吳竇華都把手機拿進去洗澡，她那天趁他不注意，他看了吳竇華手機?！?/br>
    「然后呢?」王丞嫣捧著自己心臟還是平靜地回著話。

    「然后你是不是應該要跟我說些甚么?」

    「我不知道要說甚么?！?/br>
    如果王丞嫣知道自己該說甚么，事情也不會走到這里。

    那天夜里，林雨善抱著痛哭失聲的王丞嫣，她胡言亂語得不知道自己在說些甚么，林雨善還是一如往常地溫柔。

    「小嫣，你到底怎么了?」

    「我們當作沒事，你不要再去那里打球了，然后再也不要跟他聯絡了好不好?」

    王丞嫣后來沒有回答，她心想，就算沒有吳竇華，他們好像也快走到了盡頭。

    這個感情的天秤，好像失衡。

    又快到了梅雨的季節，王丞嫣每天都魂不守舍，倒數著自己離職的日子。

    「小嫣，這星期凱均會上來臺北，約我們一起晚餐跟唱歌去，你下班我去接你。

    我們剛好幫你辦離職趴，開心嗎?」

    「喔，真的呀，好呀?！?/br>
    《你怎么連話都說不清楚那溫柔的tone我聽的清楚》

    終于要離職的那個下午，她手機又響了起來。

    「你要下班沒?最后一天可以中午吃飽就走嗎?」

    王丞嫣看到手機嫣然一笑，是吳竇華，又在胡鬧。

    「想的美，還是一樣要打卡下班好嗎?」

    「好啦，下來拿最后一杯嘎逼?！?/br>
    「你在樓下?」

    「對呀，快下來領咖啡，喝完就下班囉?！?/br>
    王丞嫣上車開了紙袋，一樣有她最愛的草莓蛋糕。

    「小夢有打給閃電，你知道嗎?」王丞嫣還是發問了。

    「我知道呀，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跟他講完電話了，對不起?！?/br>
    「我本來想趕快打給你，可是我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剛好在一起，我怕我打過去你們越吵越兇?！?/br>
    「我們沒有吵架?！?/br>
    「那就好?！箙歉]華這三個字說的好誠懇，誠懇到王丞嫣都忘了他們也許是在曖昧。

    「那你跟小夢還好嗎?」

    「還好呀，她覺得她打給閃電，講完以后也許就沒事了?！?/br>
    「為什么她會有閃電的電話?」

    「她好像先上線去問的，好像她上次她留有你學姐的聯絡方式吧?！?/br>
    王丞嫣忽然想起來了，某次小冠跟她跟閃電一起晚餐時，他們剛好都在師大夜市，大家就一起吃了晚餐跑去某間bar一起喝了點小酒。

    但王丞嫣知道她根本沒有責怪誰的立場跟勇氣。

    「所以你們沒事了，那就好?！雇踟╂滔铝私Y論。

    「嗯，你趕快吃完蛋糕，要再上去假裝坐好了?！?/br>
    「我今天晚上，跟小冠凱均他們有約，會去唱歌。等一下閃電會來接我下班?！?/br>
    這句話，好像提醒著吳竇華些什么一樣。

    「好呀，那你不要喝太多，他會送你回家吧?」

    「嗯?！?/br>
    「那你晚上回家小心?！?/br>
    吳竇華最后在王丞嫣頭上輕輕一吻，王丞嫣下車的時候心臟很疼。

    上樓回辦公室的時候眼眶濕潤。

    一整個很難捱的下午終于渡過。

    難捱的不知道是未來還是愛情。

    她終于離職了，她跟閃電吃完晚餐，就直奔ktv，他們一開包廂的門時候，看到系男籃女籃的人到了一半的人，王丞嫣嚇傻了。

    「不是凱均跟小冠而已嗎?」

    「沒有呀，大家都很久沒見了，我一約大家有空的就都來了呀?！?/br>
    「那你怎么不早點跟我說?」

    「想說給你一個驚喜呀?！?/br>
    他們兩個正在交頭接耳的時候，一杯一杯的酒都奉上了，遞給她跟閃電。

    「閃電，不要難過，我今天幫你買了五碗豆花，讓你表演怒吃豆花!」說話的是一個學長，他帶著戲謔的笑容跟閃電說。

    「學長你不要鬧齁?！?/br>
    「誰在鬧，我等一下也要叫小嫣把這碗豆花吃掉，你放心，我們會叫她當我們面吃掉，我買很多碗，今晚是個怒吃豆花的派對?！?/br>
    王丞嫣不是白癡，她當然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但她保持著微笑，然后帶著裝傻的眼神躲進了廁所。

    一進廁所，她蹲在地上放聲大哭。

    她不知道這個夜晚還必須承受多少。

    還是必須有個豬籠，把該死的她浸豬籠或是抓去游街。

    這些事情都執行會不會反而比這些冷嘲熱諷來的不痛?

    閃電在外面狂敲著門，王丞嫣俐落的點了一根煙然后開門。

    「怎么了?」

    「沒有呀，你不要理他們在那邊亂說。你進來好久，我想說進來看一下?！?/br>
    「我在抽煙呀，等一下就出去了?！?/br>
    「小嫣，對不起…」

    王丞嫣一聽到這三個字再也無法掩飾她的情緒，做錯事的人明明是她?為什么閃電還是對她那么好…連發生這種事，他都要搶著幫她承擔?

    「你干嘛說對不起，你瘋了嗎?」

    「我不知道他們會那么無聊，對不起，讓你難堪了?！?/br>
    「該說對不起的人不是你，是我?！?/br>
    「小嫣，我不要你說對不起，我要我們好好的，你答應我?！?/br>
    「對不起，林雨善，我們分手好不好?」

    最后王丞嫣只擠得出這句話，然后留下錯愕的林雨善，她就走出廁所了。

    如果時間再重來一次，王丞嫣還是會在這個時刻這個場景對這個眼前的人，說出這句話。

    不是因為她愛誰比較多，或是愛誰到不可自拔，更非她不愛誰了。

    只是在這個環境時間地點發生的這個環節，就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她沒有辦法再對不起誰了。

    如果說出來跑總是必須要還的，王丞嫣知道自己無論是當第三者或是劈腿的那一個人，她總是都要還債的。

    她跟林雨善的債，她本來以為這輩子是還不清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