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我拎起放于行囊旁的袋子，里頭塞滿了樂譜，實在不是那么輕，但我仍輕盈地提著它走入家中的琴房，畢竟我真的不想為此被mama問東問西。

    在踏入琴房前，我感受到了mama滿意的目光。

    我又得為了她練琴。

    我無奈地坐到琴椅上，先是無力地壓壓琴鍵，才打起精神練習音階。

    彈了幾個調后，敲門聲打斷了我的練習，mama走了進來，說：「阿姨大概半小時后到，到時候就別彈這種東西了，彈點樂曲吧?！?/br>
    「嗯?！?/br>
    什么叫這種東西……

    為什么我連練習內容都得被控管？

    我沉淀了十幾年的叛逆之心終于有些浮現，多了許多過去沒有的抱怨，少了許多過去習慣的順從心。

    但我仍在順從，用著叛逆的心。

    我繼續練習音階，直到聽見大門開啟的聲音后，才改彈聽上去較為慷慨激昂的樂曲，果不其然傳來了阿姨的讚嘆聲以及mama驕傲的笑聲。

    我悄悄地翻了一下白眼。

    這白眼要是被mama看見，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

    直到阿姨離去，琴聲才停下。

    我一手按著肩膀走出了琴房，mama高興地對著我說：「果然是我的好女兒，非常好?！?/br>
    我勾起嘴角，「謝謝mama?！?/br>
    mama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要我過去，我緩緩坐去她身邊，她嚥了口口水，用著滿是期盼的語氣說：「你阿姨最近領團到世界各國表演，你也去吧，你阿姨很希望你去?！?/br>
    我愣了半晌，「世界各國？」

    「對啊，大概會花上一、兩個月，你趁這個機會發光發熱吧?！?/br>
    要是我去了，不就代表我短時間內見不到小黑了嗎？

    要是因為時間隔了太久導致我們失聯怎么辦？我可沒自信自己找得到小黑的家。

    我思索了好一會兒，「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嗎？」

    mama愕然，「還要考慮？你不是很喜歡音樂嗎？」

    我莞爾，「拜託啦，給我點時間……」

    「注意安全??！」mama對著坐在火車車廂座位上的我叮嚀著，我朝她揮揮手說：「好，mama再見?！?/br>
    「嗯，記得一個月內一定要有答案喔?！?/br>
    我點頭。

    在火車駛離前，mama對著我說的最后一句話是：「課好好上，別讓mama丟臉?！?/br>
    我只是微笑，沒應答。

    『別讓mama丟臉?！?/br>
    為什么你不是說別讓自己丟臉呢？

    回到臺北，本來不想上課，但為了不再接收mama不悅的面龐，只好硬是上了好幾堂課。

    接著是游憶清的課，我一踏入她的所在地，就受到疑惑的眼神洗禮。

    「你上禮拜怎么了？」她問。

    「……不想上課……」我尷尬地說。

    她思考了半晌，笑著說：「原因這么簡單??？我上上禮拜三明明才見到你，結果這之后的課你都沒來，我還在想你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打電話給你mama，她還驚訝地不敢置信，跑去打電話問學校去，害我有些擔心！」

    我微愣，「前兩天是因為一直練琴沒去上課，星期三是表演，之后是我不想上課……你不生氣嗎？」

    她搖頭，「我寧可你不想來的時候不來，我也不希望你不想來還硬來?！?/br>
    語畢，我往后踏一步，她困惑，「你干嘛？」

    我乾笑，「我……我今天是硬來的?！?/br>
    她愣了幾秒，「呃，沒關係，既然都來了，就上課吧?！?/br>
    「……好……」我尷尬回應。

    坐上琴椅后，我彈了練習許久的舒曼，結束后是游憶清高興的笑顏。

    「不錯啊，感覺有出來了！」她說。

    「真的假的！」我開心道，她頻頻點頭。

    這份好心情一直持續到準備下課，我向她提起：「我mama問我要不要跟著我阿姨的樂團到各國去表演，你覺得我怎么決定好？」

    她思考了半晌，說：「看你意愿如何，不是嗎？」

    我沉默。

    應該是看mama的意愿吧？

    就算我拒絕了，她也會想辦法讓我答應。

    「我再想想好了……」

    「我記得你mama說過你很喜歡音樂，所以跟去也無妨，增加歷練也不錯?！?/br>
    我微笑，「我會好好考慮?！?/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