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維維?！?/br>
    「學長?！?/br>
    兩個女孩同時抵達圖書館前，嘴里喊著的是同一個人。

    賴維維頓時一愣，不知該如何回應是好。

    「你先講吧，我只是來間聊的?！勾髟粕严蝰T諾諾微微笑，輕聲細語的笑道。

    「不用不用，我……改天再來好了?！箤υ粕涯蟹N芥蒂的她隨即倒退三步，準備打退堂鼓。

    身為學姐的她倒也不以為意，伸手示意眼前的女孩先別急著離開，接著朝賴維維開口道：「我只是要問你上星期買的巧克力味道如何？好吃的話我也想去買?！?/br>
    接收到問題，他很自然的點點頭，「很好吃??！我送給學弟了?！挂晃逡皇畱?。

    「學弟？誰？」

    「孟凡?！?/br>
    這個答案一出，不僅云裳，一旁聆聽的諾諾也露出意外的表情。

    「你不是要給諾諾嗎，怎么跑到他手上了？」

    「因為那時候沒遇見諾諾，恰好碰見學弟了嘛。而且他吃了以后夸說非常好吃，看他那么喜歡，我也很高興，所以就……呵呵?！孤柭柤?，答得再理所當然不過，臉上也盡是滿足的笑。

    只要一見到那個笑，誰也沒有辦法阻止賴維維。

    「好啦，明天放學記得哦?！篃o奈的丟出自己今日對他的最后一句叮嚀，語落，向在場的兩人說了聲「再見」后便乾脆的離開。

    「不會忘記的?！顾缃邮彰畹氖勘阃χ鄙碜?，緊盯戴云裳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轉角處。接著一個轉身，整個人直挺挺的與馮諾諾面對著面。

    她毫無動作，暗暗在心中盤算著該如何開口。

    「諾諾，巧克力我下次再買給你唷?！孤氏乳_口的是維維，他接續幾分鐘前的話題，說得毫不突兀。

    她立刻點點頭，「學、學長，我想說的是、是……」想順水推舟的開啟關于孟凡的事，可話一到嘴邊卻又縮了回去，留下一連穿的「呃」、「哦」、「啊」等無意義的語助詞。

    他只是很有耐心的聆聽著，等待她將語句完整的說出口。

    半晌，她總算是稍微止住結巴的狀況，深吸一口氣?！肝蚁胝覍W長討論一件事情，是關于孟、孟凡?！?/br>
    賴維維將頭微微傾向左方，「怎么了？」一點也不明白為何她會露出如此尷尬苦惱的神情?！改銈兂臣芰藛?？還是氣我把巧克力給了他？」

    「不不不，這和學長完全沒有關係，我們也沒有吵架，只是……我……看了孟凡寫的一篇散文，里頭寫的是、是有關我和他的故事?！?/br>
    「真的嗎？好想看噢，那你應該很開心吧？」

    她沒有附和他的話，雙手不停揉著制服下擺，又是一陣躊躇?！高馈绕痖_心，應該說是五味雜陳?！?/br>
    氣氛再次冷卻，一會，只見馮諾諾一臉難為情的搔了搔后腦勺，吞了吞口水，用力眨了一下眼。

    「里頭寫著他喜歡我?！?/br>
    維維一張笑臉頓時僵在原地，遲遲沒回過神來。

    她見他這副模樣，心想是不是不該找他討論這件事，眼下不太妙啊。

    「可、可是這不是他親口告訴我的啦，孟凡也不曉得我看過這篇文章，所、所以說不定只是為了增加文章驚喜度而已，哈哈哈?！冠s緊收回方才嚴肅的語調，改以輕松尋常的口吻，試圖要和緩僵硬到快結成塊的空氣。

    「那……諾諾會想去向他確認嗎？」不知何時，賴維維早已回復往常狀態，面帶微笑，語氣平和的詢問道?！鸽m然我不認為他會對這種事情或是自己寫出的文字開玩笑?！?/br>
    維維記得戴云裳曾向自己說過若非是寫小說，她絕不寫虛假的事物。

    面對他的問話，諾諾這回未做太多猶豫，隨即搖頭否認?！肝遗隆逻@么一問，我跟孟凡就再也沒辦法……維持現在的關係了。我……只有他這個好朋友?！咕o蹙著眉，幾刻前故作輕松的姿態再次消失。

    她相信賴維維一定能明白的，她希望他能明白，所以才鼓起勇氣說出口。

    他的雙眸依然清澈如溪水，十分認真的思考著。

    「你喜歡我嗎？」

    令人唐突的，在這個時候自他口中道出的會是這樣一句話。

    「對、對不起，問了這么突兀的話?！骨蒲矍暗呐⒁荒樺e愕，他趕緊道了歉，卻不打算將話給收回去?！敢驗榻裉煊龅矫戏矔r，他問了我一個問題，但那時候我似乎沒有好好回答。怪不得他的反應滿是困窘呢?！?/br>
    「咦，甚么問題？」

    「如果我沒有和諾諾告白，現在會是甚么情況？」

    馮諾諾聽了后沉默了會，「……我有時候也會想，為甚么學長有勇氣向素未相識的我……在那之前，我們一句話也沒說過吧?！挂粫?，戰戰兢兢的提出了不同于孟凡.可同樣是困在心底好一陣子的疑問。

    「會來不及的?！?/br>
    「??？」這應答聽在她耳里簡直是風馬牛不相及。

    「我也曾經以為能夠和你先從朋友做起，然后總有一天能向你表達我的心意。但當我意識到時，我已經升上高三，距離那個『總有一天』卻連頭都還沒見著。我那時很慌，如果再不說出來的話，我就要消失了，消失在這個學校，消失在有你的世界里。因此，只好硬生生闖進來了，呵呵?！顾麕еt腆的笑解釋道，一字一句全是賴維維的真心。

    馮諾諾頓時瞪大雙眼，漲紅了臉。他說的并不是甚么甜言蜜語，卻比任何一句甜言蜜語都要動聽。

    「我……雖然起初覺得莫名其妙，可是在與學長相處過后，發現你很善良、很可愛、很和藹可親、很有趣、很……反正我覺得和學長在一起真的非常愉快。而且你對我說的那些話，從來沒有其他人向我說過，我第一次了解到原來自己可以……可以這么特別。我啊……非常喜歡維維學長，甚至不希望你畢業?！?/br>
    語落，她大口喘著氣，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幾乎是把這一生的勇氣全用光了。

    迎接她的，是他燦爛如夏的笑容。

    「我不要畢業了?！?/br>
    「誒？話不是這樣說的吧？」

    「開玩笑的。不過聽見諾諾這番話，我是真的捨不得走了。對了，關于孟凡的事……我想就先裝作甚么也不知道可能比較好哦?！?/br>
    他終于給了她明確的建議。

    「因為他一定也在等待那個『總有一天』，而我只要握著諾諾的喜歡，就甚么也不害怕囉?！箍v使她并未開口詢問，他仍自顧自的解說著。

    他想，自己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