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阿公,我回來了?!刮覍⑨u油放在餐桌上頭,而阿公回過頭,看見我買的醬油時忍不住開口抱怨,「你怎么買這牌子的???你不知道這牌子比其他牌的還要咸嗎?你連買醬油都不會買嗎?以后怎么嫁人?」還拿起那罐醬油端詳了一段時間。 我覺得我在阿公面前根本是無地自容,扯了扯嘴角,本想走去客廳看電視,不過阿公卻忽然開口問說,「今天想吃什么?阿公煮給你吃?!刮宜妓髁艘环?,想到醬油,會想到什么呢? 我像是想到什么事情一般,大喊,「我想吃蘇東坡最拿手的東坡rou!」阿公被我的喊叫聲給嚇著了,可是他點了點頭,像是在思考東坡rou怎么煮的樣子。 半晌,阿公拿起放在一旁的醬油,朝我一笑,用渾厚有力的嗓音說,「好,就煮小纓喜歡吃的東坡rou!」看著阿公煮飯的背影,我拉開餐桌的椅子,伴隨飯菜的香氣就這樣凝視著阿公的背影。 阿公處理食材的動作很迅速,不輸一般的婆婆mama,畢竟自己獨自生活那么多年,像這樣打理自己的生活應該很多年了吧。 環顧著阿公家,總看得出來阿公獨自生活了很久。 家具的擺設跟以前一模一樣,都還是照著阿嬤在的時候的擺設,家里沒有一丁點的灰塵,掛在墻壁上頭的照片不曾卸下,我可以想像阿公一個人坐在客廳望著他與阿嬤的合照思念阿嬤的模樣,他像是用他的堅強告訴阿嬤他現在還是活得很好,只是,有點寂寞。 不過,現在阿公不會再寂寞了,因為,有我??!我可能還是無法代替阿嬤,但是在阿公感到寂寞的時候,我應該可以成為一個訴苦的對象吧? 阿公炒著鍋子里的菜,而炒菜鍋也因為鍋鏟的翻騰而產生裊裊炊煙。 「今天阿公已經去學校幫你辦好了入學手續?!拱⒐恼Z氣很溫柔,像是想讓我慢慢適應這里的環境。 我用力點點頭,想讓阿公知道我真的很開心能跟他在一起,能漸漸學會獨立。 阿公像是想起什么事情般,一個勁的轉過身來,我甚至覺得鍋鏟上頭的幾滴油漬噴到我身上。 「對了!今天有一個叫什么來著……叫……釋……什么的打電話給你?!拱⒐肓死习胩爝€是想不起來那個釋的后面到底是什么字。 我也感到狐疑,我有哪個朋友叫釋?四……偲......偲嘉! 偲嘉的名字登時跳入腦際,不過除了驚喜,我更加害怕,因為我根本就不知道她是怎么查到阿公家的電話?真的是覺得千萬不能做背叛柳偲嘉的事情,不然可能連誅九族都還不夠。 我也敬佩邱祖煌當時敢跟偲嘉說要分手的勇氣。 「是、是叫偲嘉嗎?」我戰戰兢兢的看著阿公,阿公的眼眸燃起熊熊火光,還點頭如搗蒜的附和說,「對對對!有一個叫釋迦的女生打電話來說要找你?!刮页閯又旖?,對于阿公的話不禁讓我想到邱祖煌他奶奶。 這兩人應該可以去結拜了吧? 比起這些,更重要的問題就是偲嘉! 我窮追不捨的繼續追問,「那,她講話的口氣如何?」偲嘉會不會想也沒想就對著電話胡亂罵一通?然后最后才驚覺不是我?然后趕緊跟阿公道歉?或者是報上自己的名字之后就開始罵臟話再掛電話? 阿公毫無思索,簡潔的回答,「口氣很不錯??!聲音很好聽,你是怎么認識這么有氣質的朋友??!不過我覺得她父母幫她取得名字有點俗?!?/br> 「阿公人家叫偲嘉不是釋迦啦!」我反駁,阿公聳聳肩,然后就開始專注在他的炒鍋上。 不過,阿公卻這么提醒我,「在你搬到這里來住以后,那個人是第一個打電話過來關心你的,應該是很重要的朋友吧?我是不知道你們關係怎樣,但是人家都主動來關心你了,你好歹也回應人家一下吧?」阿公的話不禁讓我思緒呆滯。 是阿,到現在,我擁有的,不只有阿公而已。 我站在電話前許久,最后,毅然決然的撥下偲嘉的手機號碼。 沒過多久,偲嘉動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好像她就在我身邊。 「喂?」 「喂?偲嘉嗎?」心跳不自覺的加快,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跟偲嘉聊天所以有點興奮吧,拿著話筒的手都不自覺得顫抖了起來。 「周白癡?這么晚了有什么事???你家人還沒睡嗎?照理來說鄉下人很早就睡了啊?!?/br> 「沒事??!只是我阿公跟我說你今天打給我,我才想說你有什么事咧!」我的聲音隨著心情漸漸變得高昂。 「想你了?!箓萍蔚脑捵屛疑碜右唤?,電話那頭的她忽然沉默了起來,我像被雷打到一樣無法動彈,只能靜靜聽著偲嘉的呼吸聲,跟外頭青蛙呱呱呱的聲音。 「所以,我決定每個假日搭火車去找你?!箓萍蔚目跉猱惓5臏睾?,我的心跳卻被打亂了節拍。 半晌,我發出刺耳的驚呼聲。 「什么?你要來找我?」除了不真實感,我的心好像漸漸的被電話那頭的偲嘉給填滿,一點點一點點,身子忽然變得輕飄飄的。 「嗯,就這樣,明天見?!巩斘疫€來不及反應時,偲嘉已經把電話給掛斷,我將話筒放了回去,嘴角不自覺得上揚。 隔天早上,我因為太過興奮所以失眠了一晚,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天快一點亮,想要時間過得快一點。 當外頭的公雞一放聲大喊時,我沒有半點猶豫的從床上跳了起來,有條理的整理了自己,在鏡子前面轉了一圈以后,我滿意的看著自己,好久沒有這么有活力了。 我給自己一個大大的微笑,說了句:「你可以的!」就隨即出門,在赴約的路上,我隨便摘了路邊的狗尾巴草。 我將狗尾巴草放在空中胡亂揮舞,而狗尾草優雅的在空中擺動著。 「小纓這是要去哪???」阿好嬸笑藹藹的出現在我面前,而我瞥見阿好嬸那快要滿出來的菜籃,心想應該是剛買完菜回來。 「我朋友要來找我,我正要去火車站接她?!拱⒑脣瘘c點頭,像是了解我有約在身,便很識相的說,「這樣阿,那就不多聊囉!我先回家煮飯?!刮叶Y貌性的回以一笑。 接著就看了眼手錶,深怕會讓偲嘉多等我任何一秒鐘! 我加快腳程,心里不斷盤旋著當我一看見偲嘉時,她會有怎樣的表情,一想到這里我無法控制我的笑容。 我一到達火車站時,發覺車站的人比我想像的還要多,我踮起腳,在茫茫人海中尋找偲嘉的身影,可是不知為何,當大家都等到自己的家人、朋友時,我卻是一再落空。 心里的期待逐漸轉為焦慮,難道是偲嘉坐錯車?還是下錯站?或者被壞人抓走?這些可怕的念頭盤旋在我的腦海里。 想起早上因為太過開心所以忘記帶手機出門,一陣懊悔涌上心頭,要是我當下在多查看一下我還有什么沒帶出門就好了。 我看見車站外頭的公共電話,而這個不中用的腦袋卻在這時候記不起偲嘉的電話號碼,害我有一股衝動就是把我的腦子剖開來看,看里面到底是裝了什么東西!才會害我忘東忘西! 正當我想衝到服務臺時,偲嘉就匆匆忙忙的從車站走了出來!那一刻我差點衝上去抱住她。 不過我知道這是個不明智的選擇,如果我忘記偲嘉從國中就開始學習空手道的話,我可以呆頭呆腦的跑過去,然后被她賞一記過肩摔。 我想我明天就不用奢望從床上爬起來了。 「偲嘉!」我泫然欲泣的看著偲嘉跑過來。 偲嘉冷不防的跑了過來,將我擁入她的懷里,她獨特的香氣灌滿了我的鼻腔,那一刻,我有想哭的衝動。 「周岱纓!我好想你!」我抽抽鼻子,用力的點了點頭,正想掙脫偲嘉的擁抱好好看清她的臉時,我卻覺得我被扣在她的懷里,當我想掙脫時卻被用力壓在她的肩上。 「偲、偲嘉!我快要不能呼吸了!」我倉皇的喊了聲偲嘉的名字,我好像感覺到偲嘉正在哭泣,那種微小的啜泣聲,聽得出來偲嘉不想讓我發現她這女漢子在為了這種小事而哭。 我拍了拍偲嘉的背,像以前mama那樣溫柔的拍著我。 身旁的一切就這么凝結住了,就像這個世界上只剩下我跟偲嘉。 如果有天世界上只剩下我跟偲嘉我也愿意,因為有她,不管身在何處,我都不會再害怕了,好朋友就是有這樣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