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入魔
香香一襲薄絲輕紗,才入廳堂便滿室清香,月光自窗外映入,照得誘人形體,不若燭火微光,顯得醉人容顏。廳中置有小桌,桌上備有茶點與素酒,香香與白秦相對而坐,間聊家常,幾杯素酒下肚,春意情訴,似也水到渠成。 白秦握著香香的手,起身走到香香身后,一時情不自禁,親吻了香香的肩膀,一陣麻酥的感覺傳遍全身,香香想著,這白秦還屬風流惜玉之輩,心情也就漸漸放松,也都依白秦所求,只可惜白秦正在做的事,完全不是香香所想的。白秦雙手漸漸移至香香頭部,十指張開,按于不同xue位,輕巧戳柔,甚是舒服,此時白秦口中唸唸有詞,忽然深呼吸一口,突發巧勁于十指同時射出,香香連哼一聲都沒有,就癱軟在白秦懷中,白秦趕緊將香香抱到床上,然后退后幾步,兩眼緊盯香香身體,上下打量,彷彿是在欣賞剛剛獵得的獵物,口中喃喃說:「該用甚么方法來攝取呢?前幾次以採陰補陽之法,與女子交媾,雖然證明是取得人靈最好的辦法,但這紫光仙靈,靈性如此強大,依此法我一定會承受不住,恐怕會損及自身靈體,還是保險一點,由天靈臺位引出吸收較為妥善,雖然時間會拉的比較長,了不起分個兩三天來吸取?!?/br> 主意打定,白秦便上床盤坐于香香身邊,自手環取下一片如錢幣般的玉片,置于香香額頭上,不一會兒,玉片本身漸漸發出了純白的螢光。白秦靜思念文,此時自身靈體感知能力會開始取代rou體的感知能力,從白秦的眼里看出去,已不再只是凡人rou眼所見景象,香香依舊靜躺身邊,但通體微微發出紫色螢光,而額頭上的玉片,彷彿有聚集作用,四周紫光閃耀,甚至有溢過玉片噴發出來的情形,白秦小心翼翼伸出手掌置于玉片上,自身靈體立即吸引紫光導入,一陣陣靈光如暖流經手臂流入白秦體內,這過程有點辛苦,白秦得全神貫注,待吸收至感覺已有點壓迫感,即收手調息。見香香靈光未減,似乎剛剛吸了半天,卻毫無影響,不由得大嘆這紫光仙靈果然不同凡響。 但此時白秦感覺有點不對,轉化所吸之人靈,好像跟以往有點不一樣,以前轉化一個人靈融入自身靈體,毫無困難,而且僅花一個時辰即可,可是現在轉化了半天,似乎沒甚么效果,紫光靈氣仍積存于體內,半點沒有融入,見時候不早,天光漸亮,就先退去了靈體感知,下床整理一番,見香香依舊沉睡未醒,也顧不得其他,便匆匆離開,急著要找個清修之地,想法子轉化所吸入的紫光靈氣。 香香睜開雙眼,已是日上三竿,想起床卻感覺身體虛弱的很,招喚小翠小蓮,先是聽見小翠小蓮在門口激動大叫,接著一進門就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又哭又笑的奔到床前說著:「香香姐,您終于醒了,你把大家都嚇的不知所措,我好害怕你就醒不過來,不再陪我們了,我真的好害怕……」 說完便撲過來,兩人緊緊抱著香香就痛哭了起來,寶姨一進門看見香香醒來無恙,雙腿一跪,就朝窗外磕頭謝神,拜了又拜,眾多姐妹跟著進了房,都來看看香香,一方面顯出香香的好人緣,另一方面,這閨房一下子人滿為患,嘰嘰喳喳好不熱鬧,寶姨被吵鬧搞得心煩,忍不住趕人出去圖個清靜。 香香頭有點昏沉,其實還沒搞清楚狀況,就開口問說:「這是怎么一回事,不過睡晚了點,怎么大家都大驚小怪的?!?/br> 寶姨忍不住說:「女兒呀,你足足睡了七天未醒,叫人不緊張才怪?!?/br> 香香有點吃驚的說:「怎么會,我已經睡了七天?」 寶姨突然想到,趕緊叫小翠小蓮去張羅吃的,還不忘提醒說:「小翠、小蓮,快,香香現在一定餓的緊,你們倆快去準備飯菜,注意呀,呂郎中特別交代,要準備清淡些,這樣吧,先弄個粥來、加些滑蛋碎rou的,快去吧?!?/br> 小翠和小蓮聽了直點頭后,便匆匆離開香香的閨房。 香香腦子思緒有點清晰了,但還是全身無力,只能攤在床上聽寶姨說這幾天發生的事,寶姨說: 「哎呦,那一夜你不是去伺候白秦嗎,結果一大早,天還沒亮,白公子人就匆匆的離開了,還跟看門的黃伯打了個照面,黃伯見這情況其實也很正常,猜想八成又是個偷吃怕老婆的,急著趕回去,也就沒多想,一早見著小翠還開玩笑說這客人精力充沛,晚上八成沒盡力,小翠進房見你還在休息,便沒吵你,誰知連睡二天,無論旁人如何吵,如何叫,你都醒不過來,把大家嚇壞了,這事情還傳到了萬霸子那里,這時我才知道,原來事情可沒那么簡單呢?!?/br> 小翠這時進房,跟寶姨說,小蓮在廚房招呼師傅煮粥,自己先端了一杯溫水進來,扶起香香喝水。 寶姨接著說:「唉,我這會兒所說的事,小翠你可別到處亂說?!?/br> 小翠說:「甚么事那么緊張?!?/br> 寶姨說:「就是有關白秦白公子的事呀?!?/br> 小翠哆嗦了一下說:「唉呦,這種鬼事情你叫我說,我還不說呢,不過,這白秦的事,姐妹們早傳開了,寶媽你以后千萬別再叫我和小蓮服伺白公子啦,香香姐,我去幫小蓮,看看粥好了沒?!拐f完幫香香墊好枕頭,見香香躺穩了,就一溜煙跑出門外。 寶姨說:「嘿,這丫頭古靈精怪的?!?/br> 香香說:「這白秦有甚么問題嗎?我那天晚上只記得陪他喝了幾杯酒,正準備就寢,誰知就迷迷糊糊睡著了,接著醒來就是現在了,那晚的情形,一切都還算正常呀?!?/br> 寶姨說:「你覺得正常,我們這七天可就緊張了,聽萬霸子說,原來你這種事才剛剛發生過,而且呀,還是發生在天仙閣喔,一連兩位姑娘,情況跟你類似,都是昏睡不醒,但是情況比你更糟,年紀輕輕的姑娘,整個身子卻像被風乾了的魚乾,兩眼凹陷,骨瘦如材,好像氣血都被吸乾了一樣,你呢,不同的是膚色雖然慘白,但身子骨還算正常?!?/br> 寶姨接著說:「但是天仙閣你是知道的,姑娘若出了事都是秘密解決,絕不可洩漏風聲出去,所以一發現這種情形,都是立即先送出天仙閣,在外頭找地方醫治,否則事情鬧開了,明年官牌萬一拿不到,那損失可就大了。這官牌是沒什么油水,有時還得賠本,但咱們萬霸子建立官場人脈都靠它,作官的老爺可以堂而皇之的到咱們羽鳳樓飲酒作樂,不怕間話,而萬霸子也可以正大光明的招呼這些官老爺,所謂見面三分情,同飲兄弟誼。所以這天仙閣的事,私底下查訪,本來就有查到這個白公子,但因為他是知府大人帶來的,也只敢懷疑著,不敢明著查下去?!?/br> 香香說:「那兩位姑娘現在如何,醒了嗎?」 寶姨說:「唉,沒醒過來,沒幾天就死了,好可惜,多好的姑娘,就這么沒了,好在你沒事,你知道當萬霸子知道你也遭遇同樣狀況,真是發了好大的脾氣,動員羽鳳樓所有護院到外頭偷偷查訪,就是要把這白公子找出來?!?/br> 香香聽了寶姨這么說,似乎自己在這萬霸子的『事業』里有點份量,真不知該是喜,還是悲。 香香說:「那這白公子找著了嗎?」 寶姨說:「這還真是奇怪耶,這城里上上下下被咱們的人翻了幾番,就是不見人影,甚至萬霸子還親自請知府管家喝了幾次酒,旁敲側擊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彷彿這白秦就這么消失了,真是奇怪?!?/br> 香香說:「說不定這白公子已經離城,自然是找不著了?!?/br> 寶姨說:「是呀,我們都是這么認為,可是呂郎中卻不這樣認為,他私下跟我說,要我要顧著你,要派小丫頭從早到晚陪伴你,因為他說,白秦一定會再來找你,唉呦,說的我寒毛都豎起來了?!?/br> 香香聽到寶姨又提到呂郎中,終于提起勇氣不避諱的問起:「聽寶媽說起呂郎中,難道呂郎中有來看我的病嗎?」 寶姨說:「唉呦,當然有啦,見你昏睡了兩天,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呂郎中,在得到萬霸子的首肯下,老娘我親自帶了倆壯丁去落陽谷找到呂郎中,求他來救救我的寶貝香香姑娘,聽我說完情況,呂郎中要我先回來,第二天他就趕來了,細心察顏觀色,把脈調藥的忙了三天,然后告訴我們你已經沒有大礙,他便離開,果然沒兩天你就醒了,真是神醫再世,老天保佑?!?/br> 香香輕嘆一口氣說:「那…呂郎中有說,他還會來嗎?」 寶姨有點不懷好意笑咪咪著說:「嘿嘿…你想見呂郎中呀?!?/br> 香香原本有些慘白的臉色,馬上紅的跟蘋果一樣。 寶姨終于忍不住笑了出來說:「呵呵…放心吧,呂郎中說,只是要出去辦些事,兩三天就會回來,放心吧,你還沒完全康復,我是說甚么也不會讓呂郎中走的?!?/br> 小翠端了一碗熱騰騰的粥進門,小蓮還在前面開道,嘴里還嚷嚷著說:「粥燙,請讓讓,粥燙,請讓讓?!?/br> 把粥穩穩在桌上后,小翠和小蓮開心的跑到香香床邊,要扶香香過來用膳,還說: 「香香姐臉色好多了,一定會很快好起來,快來吃點東西?!?/br> 寶姨看著香香起床用膳,心里終于松了一口氣,便說:「好啦,乖女兒,你慢慢吃,我下去看看你的仙丹妙藥來了沒?!?/br> 香香沒搭話,頭低低的,臉似乎看起來更紅了。 在羽鳳樓的偌大的庭園外,東邊有片地勢較高的小樹林,像是小土丘一樣,上面有一座外表樸實的樓房,外砌磚墻,看起來倒像是一座碉堡,俯視坡下,羽鳳樓整個園樓盡收眼底,碉堡四周建筑了一些小廣場、小樓,都隱身在樹林之間,由羽鳳樓方向看來,不知道的人只會覺得這片樹林一般,沒甚么特別的,但這里正是羽鳳樓大老闆萬霸子的住所兼商議會堂,萬霸子為人低調,正如同他這座樸質的宅子,實實在在,外表的一切都是多馀。 不過,想要見到萬霸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要不是昨天深夜那一場驚天動地的拼斗,諒萬霸子也想不到事態會演變到如此怪異的地步。在這幢碉堡里的廳議事大堂上,圍坐十來個人,都是羽鳳樓主要管事的人,堂上正位上坐的自然是萬霸子,坐在旁邊的是總管王謙,其他還有武教頭郭橫、大帳房思遠財、總掌牌衣綺娘,羽鳳樓大掌柜陸銘峰、各樓閣護院頭兒,大伙兒交頭接耳,似乎還都還在為昨晚的事感到心有馀悸, 萬霸子沉思許久,深呼吸一口氣后,緩緩抬起頭來,初見容顏,原來已是五、六十歲的老爺子,蒼白鬍鬚,卻是烏黑頭發,精氣神十足,萬霸子看著武教頭郭橫說: 「我們練團武士們經過昨晚的拼斗,損傷的情形如何?!?/br> 郭橫回說:「稟告萬霸子,大傷五人,小傷二十一人,不過,這護院損傷就比較嚴重了,傷者不計,重傷不治者就有一十六人?!?/br> 萬霸子沉思了一會兒,想著沉浮這地頭四十多年,甚么大小場面沒見過,但想起昨晚的經過,還是有一點點心驚膽跳,思索恐懼的由來,全在于不了解面對的敵人是甚么東西,嗯,當務之急,必先搞清楚狀況。 萬霸子說:「嗯,命有留著的,要好好照料,無法再使刀槍的,就給他們一筆安養費,回家好好過日子。亡者撫卹,就由王謙去辦吧?!?/br> 郭橫與王謙說:「知道了!」 萬霸子說:「各位,在我要見那兩個年輕人之前,關于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你們有沒有甚么意見要說的?!?/br> 總管王謙說:「我們所知都很少,倘若只是依昨晚所見,大伙兒拼拼湊湊,也還是沒有肯定的答案,還是先聽聽那兩個年輕人說些甚么,再來討論后續應對?!?/br> 萬霸子說:「嗯,也只好如此,陸掌柜,有勞你去請那兩個年輕人進來?!?/br> 羽鳳樓陸大掌柜應諾離席至廳外迎接這兩位年輕人,原本交頭接耳的嗡嗡聲逐漸靜了下來,大伙兒都想見見這兩個年輕人,畢竟夜里看人總是不太清楚,而這兩人究竟甚么來歷,可以擊退這妖怪似的敵手,大伙兒充滿了好奇,也想仔細聽聽他們怎么說。 陸大掌柜領著兩位年輕人進廳,萬霸子特意起身迎接,拱手抱拳著說: 「幸好兩位俠士昨晚出手相助解危,在下萬霸子感謝你們了?!?/br> 這兩位年輕人作揖回禮,其中之一原來是呂郎中,另一位則初次見面。 呂郎中說:「晚輩呂賓,見過萬霸子,這位是在下相識的道家術士,名叫韓子?!?/br> 韓子面有難色,有點不太甘愿的說:「嗯,在下韓子,乃一粗通玄黃之術士,見過萬霸子?!?/br> 萬霸子說:「兩位請坐,間話不多說,請兩位將昨晚咱們大伙兒所碰到的事,就兩位俠士所知,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好讓我們能知所應對?!?/br> 武教頭郭橫有點耐不住性子,萬霸子話才落下,急著直接劈頭就問: 「那到底是不是妖怪,怎么五、六個壯漢都壓不住,還刀槍不入,力大無窮,您倒是先跟我們說清楚呀!」 眾人不由得與之起舞,左一聲『對呀!』,又一聲『講呀!』,吵雜之聲又起。 萬霸子拍桌一聲,全場立即鴉雀無聲。 呂郎中與韓子相望一眼,呂郎中便先開口說明: 「請各位稍安勿躁,此事來龍去脈,待我等解說,必解諸位心中疑惑。在下粗通醫術,得羽鳳樓的姑娘們不嫌棄,每月為姑娘們把脈問診一次,上個月底,梅蘭閣的寶姨突然到在下習醫的落陽谷來找在下,并告知在下香香姑娘昏睡不醒的情形,依所述狀況,在下緊急的調配了一些應急的藥材,第二天一早便來到梅蘭閣為香香姑娘把脈,不過香香姑娘的情形非常奇怪,連續把脈三次,都把得體內調息正常,脈象穩定,全然只是沉睡的正常狀態,不過幾天未進食,身子骨虛弱,便先給予以能補精養氣的養生丸,將此丸含于口中,自然融于體內,如此可暫時維持身體所需的給養,但是心想,這種身體無恙卻沉睡不醒情形可能已是超出醫術的理解,應該是與香香姑娘的魂魄有關?!?/br> 眾人不約而同冒出『魂魄!』二字。 呂郎中說:「沒錯,這是在下的判斷,但是因為對于道家玄術不是很了解,于是便急忙去找這位韓子道長,希望他能觀出些端倪?!?/br> 眾人不由得眼光聚集到韓子身上,呂郎中便順著眾人注視的焦點說:「沒錯,接下來就請韓子道長說明他所觀察出的情形?!?/br> 韓子斜眼瞄了呂郎中一眼,有點無奈的起身接著說:「各位前輩,我與師…哦,不,與呂郎中一同回到梅蘭閣后,香香姑娘已醒來兩天,雖然精神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三餐正常用膳,體力也已大致恢復,就一般情形,應該已經無大礙,但是貧道發覺,香香姑娘額頭印堂總有一抹無法散去的黑影,這團黑影時有時無,忽大忽小,證明這抹黑影,應該是活的,且與香香姑娘有某種程度的相連,而身體的狀況,也會受到影響,會日漸衰弱?!?/br> 大伙兒越聽越玄,神怪之說,不是沒聽過,甚么魂魄、甚么印堂發黑,但是現在叫大家親身面對,一時還真難適應,王謙不由得提問說:「道長年紀輕輕,卻是法力高強,實在敬佩,但這香香姑娘沉睡,印堂黑影,與昨晚夜闖咱們羽鳳樓的壯碩大漢有何關聯,還請明示?!?/br> 這話說的有些酸,有點意思是指韓子東牽西扯,拉來個怪力亂神便好交代。 韓子作揖回曰:「事有牽連,王總管必然已知其前因后果,至于神怪的部分,貧道師承所學,據實以告,大家信或不信,就不是貧道所能指點的了?!?/br> 萬霸子見大家話有些說擰了,便打個圓場說:「大伙兒先聽著便好,道長不必有忌諱,儘管直言?!?/br> 韓子作揖接著說:「既然香香姑娘已醒,貧道便請香香姑娘協助,施法咒語在香香姑娘身上,以便探出這一抹黑影就竟是甚么來歷?!?/br> 大廳眾人都睜大了眼睛,豎起耳朵,韓子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這的確是一股殘存的邪魔之氣,積存于香香姑娘體內?!?/br> 眾人不由得發出低沉嘆息聲,這與他們先前所知道的事情有了連接,所以才會發出這種『原來如此』的嘆息聲,因為這邪魔之氣的事,這兩位年輕人之前曾經提出警告,但消息還沒到萬霸子那兒便被王總管、郭教頭斥為無稽之談而擋了下來,所以大傢伙兒都有耳聞這件事,但都是見頭去尾,不知所以然,即便后來萬霸子知道了前因后果,也沒怪罪下來,因為這種事,沒碰到誰也不會相信。 萬霸子嘆了口氣說:「你當初說,這黑影是邪魔附身,要我們把香香姑娘移到安全的處所,那昨晚夜闖梅蘭閣,把梅蘭閣屋頂都掀了的怪物,難道就是為著這股所謂的邪魔之氣而來的嗎?!?/br> 韓子說:「當初只是推測,但經過昨晚遭遇到那妖怪后,我已經確定這種推測是正確的?!?/br> 萬霸子說:「你是說,那妖怪確實是來找香香的,為什么呢?」 韓子說:「因為那妖怪在香香身上要做的事,還沒做完,所以他一定會再來完成?!?/br> 萬霸子有點難以理解的口吻說:「甚么事?!?/br> 韓子說:「經過我們前陣子的打探問話,了解之前的一些事情,歸納的結果,請容我說一個人,說出來之后,萬霸子當可全然明白?!?/br> 萬霸子說:「誰?」 韓子說:「這個人叫作白秦?!?/br> 萬霸子苦皺著眉頭,彷彿很用力的在思考并絞著牙說:「白~秦~!」 忽然萬霸子重拍桌子一聲,連桌上杯子都被砰到半天高,不可置信的咆哮說:「你是說,昨天晚上那隻妖怪是白秦扮的?!?/br> 韓子說:「不是扮的,那就是白秦的真實面貌?!?/br> 眾人無不發出驚嘆的怪叫聲,之前因為萬霸子有發過白秦的搜索令,雖不知原由,但眾人皆清楚記著白秦的身型特徵,面容概述,甚至有人還拿到畫像圖,這些都與昨天晚上所遇見妖怪有著天壤之別,這妖怪足足有一個半人高,體格壯碩,火光照射下,全身散發著令人起雞皮疙瘩的暗紫光澤。 韓子眼光注視著王謙說:「最近羽鳳樓這些難以解釋的怪事,都是有所關聯,而關鍵就是這個白秦?!?/br> 昨晚這妖怪動作敏捷的自莊園翻墻而入,直奔梅蘭閣,雖然被護院發覺鳴急鑼招集眾人圍于閣樓前,但這妖怪似乎一點也不怕,或者應該說,這妖怪似乎一心一意只想奔向這梅蘭閣樓頂的香林苑,其他的人事物都不放在心上,一開始圍在這妖怪周圍的二、三十人,加上后續前來幫忙的護院,甚至后來驚動了練團武士,加起來上百人都無法阻止這妖怪的行進。 韓子說:「各位前輩,貧道年輕識淺,但這次的事情卻是很有把握,請恕貧道直接了當的說了,這白秦就是一隻專門吸人魂魄的妖怪,被吸取魂魄的人,會全身乾癟,精血盡失,并會因此長眠不醒,直到活活被餓死,兩位天仙閣的姑娘就是如此,至于香香姑娘,一定是白秦在吸取魂魄時,發生了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必須先暫止離開,但卻在香香姑娘體內殘存了一些邪魔之氣,所以白秦一定還要再回來,吸取香香姑娘的魂魄并取回自己殘留在香香體內的邪魔之氣?!?/br> 韓子一口氣簡短的說出這令人毛骨聳然的怪異結論,怪異是怪異,但每個情節都是大伙兒親眼所見,廳上眾人莫不啞口無言,不信都不行,這妖魔鬼怪的,平時是聽得很多,但都是傳說,是書上寫的,是茶樓說書先生繪聲繪影說的,誰也沒真的親眼見過,現在可好了,大伙兒不但看到了活生生的一隻,而且還是衝著咱們羽鳳樓來的。當時這妖怪一路衝上香林苑,見阻礙便橫拳一掃,擋在路上的人無不被掃個東倒西歪,怎么砍,怎么劈,這妖怪完全不當一回事,若不是這兩個年輕人及時出現,與妖怪在香林苑激戰數回合,最后將妖怪擊傷迫其破窗逃出,否則大伙兒死傷恐怕不止這個數兒。 韓子說完話,眾人沉默許久,總管王謙終于先開了口低聲說道:「萬霸子,生意要緊,先將香香姑娘安置于清安閣吧?!?/br> 萬霸子思索許久,其實也是這個主意,但還有一些問題要考慮,這白秦就算是個妖怪,又吸我兩個姑娘的魂魄,但這話能從我羽鳳樓這兒傳出去嗎?羽鳳樓鬧妖怪,這生意以后還怎么作,香香這塊鑲金的牌子送了出去,還能回的來嗎?這事又牽扯到白秦,處理起來更棘手,因為誰也知道知府大人與白秦是有點關係的,不顧著這點關係,萬一處理不好讓知府大人面子上掛不住,到時候趙知府遷怒于我羽鳳樓,那可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看來,妥當一點的作法應該是封鎖所有消息,并找外人除去妖怪,我羽鳳樓一概不知情,置身事外,至于香香,必要時也只得忍痛割去,畢竟留得羽鳳樓這片青山在,不怕沒材燒。 主意打定,萬霸子終于開口說:「這香香姑娘我們一定要照顧好,但羽鳳樓的生意是我們的根,馬虎不得,就依總管的提議這么辦,不過,郭教頭,你精選一批武士,也跟著去護守香香姑娘,見機行事,懂嗎?!?/br> 郭橫回說:「知道了?!?/br> 萬霸子此時起身,走到了呂郎中和韓子身旁說:「兩位對此妖怪最為知曉,還有勞兩位此事鼎力相助,事后必重重酬謝?!?/br> 呂郎中說:「在下理當義不容辭,只不過在下只是個文弱郎中,能幫的有限,此事還是得看韓子道長能否見義勇為,答應幫忙?!?/br> 韓子瞄了呂郎中一眼,有氣無力的說:「斬妖除魔乃我道份內之事,貧道必定盡力而為?!?/br> 萬霸子聽到想要的答案,開懷拍著兩位年輕人的肩膀,便回頭進入內堂,行進間還交代總管王謙: 「這兩位年輕人現在為我辦事,甚么事你都得配合著辦理,不得有誤?!?/br> 王謙作揖回答:「屬下知道了?!?/br> 呂郎中和韓子與王謙稍作商議,都覺得將香香遷移至清安閣的這件事越快越好,便決定立即準備,用完午膳即動身去清安閣,呂郎中和韓子問清楚了地方,便告辭了王謙,先行前往清安閣四周查看環境地形。 清安閣也是萬霸子的產業,離城約五里的偏僻林里,外人多不知曉,這其實也是萬霸子要刻意隱瞞,以便有時不方便出面或是不要牽扯到羽鳳樓的事要處理,都可以拉到這里來辦,像是之前天仙閣的兩位姑娘,便是被送到這里醫治,即便死在這里,也比較不會引起外人的注意,處理也方便的多。 呂郎中和韓子才剛出城,沒多久過了一個小山坡,一見沒人煙,便見呂郎中輕彈一個小碎步便如幻影般消失無影,韓子見狀,也跟隨一個起跳,到了半空腳步還沒著地也一樣如輕風拂過消失無蹤,可是才一眨眼功夫,兩人已在五里外的清安閣現身,這地方環境清幽,閣樓四周有圍墻,圍墻外東邊有一小潭,四周樹林茂密,倒真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兩人才停下腳步,一派輕松,呂郎中便說:「怎么覺得你的『鎮靈訣』跟『退靈訣』用在昨晚那個妖怪上,好像一點效果都沒有,你平時到底有沒有在練呀?!?/br> 韓子有點不好意思的回說:「怎么會沒效果,你沒看白秦表情痛苦扭曲,渾身抽蓄,不能自主,這些多少有點功效吧?!?/br> 呂郎中說:「那是你的關係嗎?那是他自作自受,吸了紫光靈氣,又嚥不下口,現在被反噬的結果?!?/br> 韓子有點委屈的說:「我修行又不是為了搞這個的,能打成平手就很不錯了,你以后別再叫我扮甚么斬妖除魔道士的活兒了?!?/br> 呂郎中被韓子這么一說,語氣馬上轉換成安慰的說:「好啦好啦,你也有很厲害的地方呀,像是吹牛編故事的能力,直逼茶樓說書先生的九成功力,看看羽鳳樓的一大傢伙都被你唬的一愣一愣的,這活兒還非你不行?!?/br> 韓子心情低落的說:「我不想玩了,我想回家修行去了?!?/br> 呂郎中回說:「不行?!?/br> 韓子說:「我真的不太行了,好不容易找到地方,孤身靜修一百多年,糊里糊涂就被你拉出來淌這趟渾水,名字還莫名其妙改了,也不先找人商量一下?!?/br> 呂郎中說:「改名字這檔事,有讓你吃虧嗎?我呂洞賓改成呂賓,你韓湘子自然叫韓子,你吃虧了嗎,況且我是誰呀,你不會才閉關一百年,就不認人了吧?!?/br> 韓子說:「您是我引道師尊,弟子有點小衰,承蒙呂大仙引入仙道?!?/br> 呂郎中熱血拍了韓子肩膀說:「就是呀,既然我們有緣為師為徒,我怎么會害你,修仙不是一天到晚躲在高山深谷里默經練身體就行,要出來與人群交往,要感受喜怒哀樂,要歷經七情六慾,修仙即是修人性,是修人靈,多經歷這樣的過程,才叫修行。好比現在這件事,多難得呀,一百年也碰不到一件,現在開了個頭,我找你一起參與,也是在幫你修行?!?/br> 韓子說:「真是說不過師尊,可是這已經擺明了我們兩個加起也制伏不了走火入魔的白秦,死纏爛打也解決不了呀?!?/br> 呂郎中說:「嗯,沒錯,我們這種老實派的修仙人,一般都只作自身的修練,為求精純,不會花費心力去修練甚么降妖御魔的功夫。但是修煉『辟塵道』的修仙人就不一樣啦,他們專門干這種事,找他們來幫忙就對啦,而且,我強烈懷疑這白秦也是『辟塵道』的修仙人,只不過入了魔,可憐的傢伙,這么快就被淘汰了?!?/br> 韓子說:「那師尊您有認識『辟塵道』的修仙人嗎?」 呂郎中有點得意的說:「開玩笑,師尊我在修仙道上熟頭熟臉的人可多了,經我引導成修仙人的就像粽子有一大串,不過這次我想找的人是跟我同一位引道師尊,他的人靈異常精煉特別,經師尊授與『擎天經』而引入『辟塵道』修煉,上古至今,入『辟塵道』的修仙人何止成百上千,但歷經五百年還在的不足二十人,上千年者,更只剩五人,我跟一堆人打賭他會是第六個?!?/br> 韓子有點無力的說:「那我知道是誰了,要我去找他嗎?」 呂郎中說:「很好,這時候就變機伶了?!?/br> 韓子說:「那師尊這幾天你搞得定嗎?你不是一直裝作不懂仙法,裝文弱郎中,萬一在眾人面前破功,那你不是虧大了?!?/br> 呂郎中說:「放心吧,我就說你在四周已佈置好了甚么天罡五行大法、無極霹靂陣、風火雷擊陣,還有其它一堆不知名的利害陣法來保護我們,到時候我暗中使出我那三把寶劍,足以砍它個七葷八素?!?/br> 韓子打揖的說:「那師尊保重,弟子告退了?!?/br> 呂郎中揮揮手說:「去吧,遇到長輩記得要有禮貌喔?!?/br> 話才落下,韓子便如棉絮被風吹散,消失在呂郎中眼前。 獨自站在樓閣前,思慮往后佈局,想到與香香姑娘的數面之緣,其實,呂郎中自始對香香姑娘的感覺就非常特別,只不過因為修仙的關係,常常會捨棄不去理會這種感覺。云游人間三百多年,說是看了太多的悲歡離合而麻痺了也好,說是因為修練而自我要求的也罷,對于超過一般人際情誼的男女情愫,也已學會讓她如流水般自眼前輕輕飄過,即便相望遠離,心中都不會再起漣漪。如此自信不會再因為外界的因素而改變自己,不論時間的流逝,始終如一。 呂郎中靜心念文,不一會兒,肩頭上出現紅青綠三道光芒,光形漸漸各自凝聚成劍身,此時見呂郎中起式運起御劍心法,三個光影劍身竟各自飛舞起來,分毫不差的穿梭飛舞在呂郎中身邊,與呂郎中舞出的劍式身形相互配合,風起揚塵,招式美不勝收,這時見呂郎中開始下達指令說:「天池劍主東面水潭、嬌柔劍主南面小徑、寧心劍主后院樹林,散!」 口令一下,三道光芒劍身分散飛去,各自隱沒在指定方位。 呂郎中吐氣收式后輕拍衣袖,瀟灑的說:「哼!佈甚么陣法,還不如我三把寶劍來的乾凈俐落?!?/br> 說完便走進樓閣中靜待香香一行人到來,看看時辰,太陽日正當中,不過午時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