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夢與君同
“九鳳!九鳳?” 空曠石室內回蕩著稍顯稚嫩的呼喚聲,聽見她喚自己,他睜開眼,便知自己又陷入了這個夢魘。 “這里面是什么?”一陣搖晃后,她將寶匣貼近耳側,又聽了聽,問他:“空的?” 他起身下榻,一步步接近那個趴在桌上滿眼好奇的女子,見著她第一眼,就將人緊擁在懷中,貪婪地汲取那久違的熟悉氣息。 “嗯,空的?!?/br> “這么好看的匣子,居然不裝東西,九鳳真是越來越奢侈了?!彼室獯侏M揶揄,遂放下那個似乎不怎么在意的寶匣,將空出來的雙手也環上了他后背,“想我了么?” “想?!?/br> “難怪,今日見你,倒是熱切不少,平日里還對我冷冰冰的?!彼p輕拍著他,仿佛是在勸哄頑賴的小孩,“我也很想你?!?/br> 他還沒來得及抓住那轉瞬即逝的喜悅,懷中便空無一人,幽暗的石室被萬丈高的懸崖替代,她站在邊緣,距深淵似乎近在咫尺,疾風將她的衣袍卷得紛飛,長發飛涌,望不清臉。 “他們在受苦?!彼f。 “那不關你的事?!彼溆查_口,指尖卻顫得厲害,“那是他們自己的命數?!?/br> “那我的呢?”她似乎是在凄然地笑著,又將那笑意融成悲憫,“我的命數呢?” 她的身影虛實變化,猶如風中一頁殘卷,她在他眼前,在他耳邊,在他身后,在這世間任何一處地方,就是不會回到他身邊。 “我應該去?!彼f著,化作風絮環繞著他,“不要再等我了,九鳳?!?/br> 別再等了。 · 血。又是鮮紅的血。 她離開時,也是這樣的。 他們抽空她的神力,剝去她的妖丹,意圖將殘破不堪的她換副rou體再重新拋下輪回,以堅韌心性煉就更為純粹、更為極致的至尊寶物。她并非一無所知,卻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這條曾被他一語成讖的不歸路。 現如今,他們到底還想從她身上得到什么? 刀尖深深嵌入地面,流逝的鮮血蔓延至屈著的雙膝,他卻感知不到痛,只是緊緊護著懷中被血珠浸染的寶匣。 早在打斗中悟空就發覺這妖魔動作避讓,十分小心,似乎是在忌諱什么,但仔細分辨,卻是故意如此,像是早就算好了一切,只等著他們尋上門來,再將他自己重創。 這其中定有古怪。他正要逼問,卻見一片云霧里裹著兩道人影,急往他這處奔來。 · 我被擁在溫熱的懷里,意識模糊,只覺得耳邊疾風掠過,又緩了下來,隨后又是一陣急切的詢問:“怎地將師父帶來了?!” “疼……”我呢喃著,滿身冷汗,只得胡亂呻吟:“好疼、我好疼……救我、救我……” 巨大的痛感仿佛將皮rou都置于烈火上炙烤,經脈逆行至幾乎崩壞,隱隱之中甚至能聽見骨骼不斷碎裂的可怖聲響。 我曾經是最怕死的,到現在竟也開始覺得,不如一死了之,斷絕了這般痛苦,更為自在。 “你們救不了她的?!?/br> “她這具身體融合了太多本就承受不來的力量……” 似乎有人輕柔地撫著我臉側,“但,如果沒有這些,她也根本活不到現在?!?/br> “把她交給本座,否則,便是那南海觀音來了,也無濟于事。想必誰也不想看著你們的師父就這么疼到喪失意志、自甘隕落罷?” “你能保證?恕我直言,我信不過你,更不會將師父交給你?!?/br> “不信本座?”他似乎聽到了世間最為可笑的笑話,在我因痛楚而不斷緊鎖的眉間輕輕劃過,摩挲著那顆燙到溢出灼熱的紅痣,輕嘆道:“你瞧,你的徒弟們竟然寧愿見死不救、置你于永不復焉之境地,也不愿相信……” 他將引人遐想的話語沒入結尾,挑起一對流溢著還未散去的纏綿細語的丹鳳眸,直勾勾注視著滿身肅穆嚴陣以待的悟空。 “她是你的師父?!彼餮?,“你不該對她有綺想?!?/br> 浪聲一陣陣拍上礁石嶙峋的海岸,天地被壓縮成薄薄的一片空間,僅余相互對峙的二人,及已然失去意識的女子。 行者將她緊緊扣在懷里。 “…我自然知曉這一點,不用你多費心她的事?!?/br> 難道他就愿意只當她是師父嗎?他不得不選。頭上的金箍時時刻刻提醒著他,勿要動情、勿要纏擾、勿要犯了貪嗔癡戀。不過是因為那一句——‘她的造化絕不是你能夠插足干擾的,你只需要保護好她?!?/br> 保護好她,保護……時至今日,他又做了什么呢? 無法感受她的痛苦,無法分解她的苦難,甚至連這來源不明的異象都—— 他忽地抬起頭,與身染血跡雙眸赤紅的男子對視,冷靜逼問道:“你要幫她?” 九鳳并未承應,而是妖異地輕忽笑了笑。 “本座知道如何救她,但……還需要確認?!?/br> “確認什么?” “你愛她?!本砒P用的是極其篤定的語氣。 得到的亦是毫不猶豫的復述。 “是,我愛她?!?/br> ———— 好的,終于要3p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