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妄化本我 #8471;18Ъ.#8557;м
“小師父,爾等可是要前往梵地取經?” 方才辭別西梁,向西行了不到一刻鐘,就有異服男子攔于馬前。 褐發微卷,辮發垂落,額間配著貼金印花娟帶,綴有珠飾金片,輕紗罩面,耳上戴著銅色環圈,串有綠松石及海貝裝飾,修長脖頸環著鑲寶金項飾,貼得極緊,只略略留了些空隙,看得我都有些呼吸不暢,另有寬松些的項鏈,以瑪瑙、珍珠、金銀珠、琉璃球組成,珠飾大小錯落有致,極為精美。 我似乎還未見過這么風格明顯的西域男子。 他緩步走來,十分有禮地向著我幾個徒弟作揖,手臂動作時腕間玉石珠穗叮鈴作響,右手拇指上戴著個鑲紅寶石戒指,臂著環釧,瓔珞繞身,深紫繡金羅衣,雍容艷麗。 一時間看得呆了,眼睛都不知道先欣賞哪個配飾好。 饒是我見多識廣,也從未遇著過如此琳瑯滿目的一身行裝。 男子還想上前來,卻被悟空一棍子攔住,語氣戒備:“你是何人,來此攔路作甚?”Yυshυwυн.?òm(yushuwuh.) “前方向西四五里,我就住在那兒,有一不大不小的歇腳處。聽聞圣僧路過,心生歡喜,不得已按捺不住朝見之心,才來求這一面?!蹦凶釉竭^悟空,探首望向我,“如今得見圣僧,真乃天人之姿,慈悲法相,還望得準,許鄙人陪行西去,共造功德?!?/br> “???”說了半天,竟然是來加入我們取經隊伍的。我尷尬得不知道說什么,下馬也行了一禮,又咳了咳,故作端莊,“這西行有數,早已定下,一時也不好再加塞一人;再說我們這一路風餐露宿艱難困苦,常人難以克服,何不留在家鄉,好過陪同一道受苦?” “如此,倒是我逾矩了?!蹦凶颖晃揖芙^也不惱怒,反倒問我:“但請準許我陪同圣僧,前頭引路,及至寒舍,稍作歇息,亦不妨礙取經這等重要事?!?/br> 我有些猶豫,又問道:“敢問施主為何如此看重貧僧?” “圣僧寬容為懷,普天皆知,我這等小妖,自然是心生向往?!?/br> 我大驚失色:“你是妖怪?” 無怪乎我如此激動,實在是這一路上遇到不知多少妖魔精怪,都不是甚么好相與的,一個刁蠻過一個,我連忙往悟空身后躲了躲,這才找到些許底氣。 “你、你一介妖物,追著我作甚,恕我膽小,難以應允!” 男子攏了縹帶又想上前,無奈被金箍棒攔著不得動彈,悟空神色戒嚴,渾身緊繃,眼看就要觸發一場戰事,我連忙勸道:“別、別過來了,我這大徒弟脾氣直,性子急,怕傷著你!” “我對圣僧毫無惡意,一探便知?!彼赞o誠懇,叫我難以分辨真假,我不太信自己的觀感,反倒悄聲問悟空,“乖徒,你可看出些甚么門道來?” 他皺了皺暗金長眉,嘁了聲,像是不滿,“暫無,一切正常?!?/br> “所言極是,圣僧有所不知,我雖是妖物,卻有皈依之心,日日誦讀經文佛理,滌蕩心靈,除卻妖性,只求證得正果,求得本心?!?/br> 一聽他也是個佛經愛好者,我來了些興趣,不知不覺從悟空的保護翼下走出,小心問了句:“真是同門中人?” “但有半句不真,教我難登蓮座,道心皆毀?!?/br> 他這誓言發得倒真利索,把我嚇了一跳,忙制止他:“昭昭之下,天道有耳,可不好亂言胡語?!?/br> “句句屬實?!彼偃WC,我也難以再生濃重的防備之心,又仔細和徒弟們商量了一通,左右也是要找個地方借宿的,不如且信一回。 雖他們對此頗有微詞,但我實在是太好奇修佛的妖怪是什么樣的了。 我答應了他的同行要求,又爬上馬,悟空站在右側,那男子陪同在左,我這才想起還未問過他名諱。 他解下面紗,莞爾一笑。 “赫連青?!?/br> 男子的面龐偏向西域結構,高鼻深目,濃睫撲朔,皮膚是淺淺的麥色,不如東土的細嫩白皙,卻別有一番難以言明的獨特風格。 像是……一塊從未雕琢過的寶石。天然、樸實,卻綺麗無比。 “赫連施主,貧僧俗家姓陳,法號玄奘?!?/br> “我知道?!彼菩Ψ切次乙谎?,那雙淺琥珀色的眸子似有萬盞風華濃藏其中,使我只敢在對視后匆忙移開,他似乎笑得更開心了,難說是不是因為我的窘態過于憨笨。 我怕他真覺得我腦子不好使,致力于擺正我的形象。 后面的旅途,我盡量少說話,要么望天,要么看樹叢,連平日里大呼小叫讓徒弟們為我打水潔面都克制住不做。這實在是憋悶得很,我稍微開始后悔自己多帶了個外人同行了。 好在他后面再沒顯現出方才那種讀不清意味的神情。這也使我稍微放下了心,接著赫連青又開始和我搭話,談論佛法。 我又驚又喜,這一路上能跟我討論的實在是少之又少,忙不迭順著他的辯題往下延伸擴展。 “何汝今以動為身?以動為境?”他稍微快了半步,問道:“陳小師父,你當如何作解?” “以妄動為自身、以妄動為真實之境,從開始到最終,念念都是生滅妄心,反而遺落忘失了真心本性,以致于顛倒行事?!蔽覍⒎鹄礞告傅纴?,他卻不滿足于這些,我想了想,只好又說了些自己的看法,“若是將虛妄之物作為真實,而去自尋煩惱,自作繭縛,乃是本末倒置,虛實不分。如果失了自我,就會將外物認作自我,從而偏生執念,不利修行?!?/br> “那么,何物算作虛妄,何物又能稱得上是真心?” “虛無如塵埃,飄搖不定,隨時可棄之而去;真心乃是本我,不可拋去,不可毀壞?!?/br> “若是執念到了一定境界,可否使虛無化作真實?” “這!”我大為驚訝,“這不合真理。一切虛實有別,只要修行到了,就能使虛空破碎,得見本心,而不是、而不是……” “而不是化虛為實,是也不是?” “正是此理!”我贊同道,“虛妄之相,乃是空無,又怎可與真我相比?” “受教?!彼剡^身,不再看我,專心行路。 我被方才這段話搞得心內惶惶,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點,但眼下真是想不出來。 赫連青的住所確實很近,沒兩下就到了家門口,一座石窟建筑,裝飾風格也和東土大為相異,我起了好奇,左摸摸,右看看,悟空見狀,在一旁說著風涼話故意唬我。 “師父,你可仔細點,摸壞了我們可沒得賠?!?/br> “瞎說,你何時見著我亂摸了?” “您那眼睛里都要放光了,還不準我說句實話?” 我懶得搭理他,拉著赫連青問東問西。 “這壁畫是你自己作的?” “祖上傳下來的,我倒也不會?!彼麑嵲拰嵳f,解釋道:“此地干旱,石窟可以抵御沙塵風暴,內含地窖等石室,儲藏食物水源?!?/br> “帶我看看帶我看看!”我一聽還有地窖,越發興起,催促著他。 說來也怪,赫連青分明是第一次見我,卻處處小心體貼,熟稔自得,連我愛吃甚么齋食都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那態度倒像是老友相會似的,輕車熟路就卸下了我的防備,而我還一無所知。 我甚至沒輕沒重問了句:“你的真身是何物呀?” 他腳步一頓,帶路帶到一半,停在昏暗漆黑的廊道,并未回頭。 等了幾息,我驚覺這實在是個過分不重視距離的問題,羞慚萬分,正要道歉,他卻娓娓回答。 “我是個……戴罪之妖?!?/br> 這倒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了,于是我追問道:“何罪之有?” “貪慕師長,犯了叁垢?!?/br> 愛、嗔、癡。 使他沉淪于生死輪回,無法脫身。時至今日,依舊是滿心執念,不敢忘卻。 才會與我在這里重逢,才會見到他心念之人。 就在他身邊,就在他身邊,就在……他身邊。 唾手可得。 ———— 琵琶洞蝎子精篇~~ 是異域美人!就是那種身上一大堆綾羅寶石的黑皮美人! 也是故人…… 我更得慢主要是因為要查很多資料,赫連青這個姓氏是匈奴的,服飾是西域風格,建筑是龜茲石窟。 引用佛經《楞嚴經》卷一 另外,悄咪咪地想求點留言嗚嗚,不然莫得動力了……QAQ 愛你們,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