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Fight-and-flight 2w96. co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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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要去找鐘意的時候,受害人情緒趨于平靜,既沒有一言不發地攥住我手腕,也沒有眼睛眨巴兩下就開始掉淚。 直到我下車走入稀疏的雨幕,才明白他為什么如此輕易地放我脫身,輕易得仿佛問心有愧:與降雨量不相稱,地面太過濕滑,明顯已經下了有一會兒。 鐘意是淋著雨出去的。 加油站值夜班的便利店店員往往見過大世面,不會因為有人匆忙闖進來直奔廁所,就隨隨便便停下裝填咖啡機的手。 我來不及打個禮貌而短暫的招呼,障礙賽跑般徑直繞過貨架,躍過橫在腳下的拖把桿,在洗手間過道閃爍的燈下找到我那位給車內的局部降雨留足場地、卻沒能躲過大自然饋贈的共犯。 他靠著墻一動不動,聽見腳步聲,遲緩地抬起頭。 “……你也來上廁所嗎?” 我走過去拉他的手,“主要是來撈你……好燙!” “是嗎?”他慢吞吞地恍然大悟,“……啊,所以才暈暈的……” 如同被點破后倒地而亡的空心比干,原本還能自力靠墻站直的人在這一刻迅速坍縮成發燒該有的樣子。我撐住他下滑的身體,不得不丹田發力,“不、要、用——那種置身事外的口氣啦!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回家……” “……不回?!眽鷣渴左屨荆?w8 9. “乖乖乖,上車睡一覺很快就到家了,你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 他抬起guntang的手按住我,又重復了一遍“不回”。 忽明忽暗的洗手間過道,于是迎來了提著兩把傘的陶決。 他頂著在場三人中最年輕的身體,一邊輕松接過一個成年男性的重量,一邊不住低頭瞄我,試圖提前回答我尚未出口的質問:“耳洞發炎又淋了雨,就是會發燒啊,我之前也經?!?/br> “別廢話了,你先帶他回車上?!蔽胰嗔巳嘤昧^度的腰,并不是很想立刻計較這些,便假裝沒聽到他話里的心虛。 “那你……?” “我買了藥就來?!?/br> 拎著陶決留下的傘,我走進貨架的叢林之中。 裝填完畢的咖啡機亮著燈,店員坐回柜臺后,似乎準備好了提供幫助。我沉默而快速地穿過排列方式似曾相識的貨架,像個熟練而冷酷的叢林獵人,一件件摘取必要的東西,把它們一股腦堆在他面前。 見過大世面的店員瞟我一眼,什么都沒說。 …… 雨越下越大了。 “可以多給我兩個塑料袋嗎?” 我問。 …… “——還好多要了一個塑料袋,不然全都泡水啦!” 我劫后余生般鉆進車里,先扒下了外面那層擋掉大部分雨水的塑料袋,才從干燥的那一層掏出退燒藥和退熱貼,把前者扔給在后座照顧鐘意的陶決,沒接他“再不回來我就去廁所撈你了”的話茬。 打濕的外套丟在前座,我仔細擦干皮膚上殘留的水分,捏著退熱貼的盒子鉆過駕駛席和副駕中間的空隙,擠進他們倆中間。 鐘意身上還是很燙。 我邊用自己給他降溫,邊從陶決手里接過藥和水,哄著他吞咽下去。手伸向退熱貼時摸了個空,陶決晃了晃盒子,如同搖晃一副不知道下一張會抽出什么的紙牌。 “怎么是開過的?” 我嗯了一聲,“包裝換了,我怕買錯?!庇志o接著問:“你也要貼?不貼就給我?!?/br> 陶決不疑有他,大約以為我冷硬的態度是還在生氣,一秒都沒敢耽擱地把盒子遞回來。我處理完鐘意的腦門退熱事宜再一轉頭,便看到他盯著這邊,像個突然意識到青春不再、開始害怕叛逆期女兒不給自己送終的老父親。 “……以后我生病,你也會這么照顧我的吧?” 說得好像現在我旁邊那具一不小心就發燒發炎、拖累我男朋友受罪的虛弱身體不是他的身體一樣。我笑得十分核善:“當然會,我最會了。三百零七個月大的孩子生病多半是裝的,打一頓容光煥發,打兩頓起死回生?!?/br> 陶決被噎了一下,不說話了,嘴抿成一條直線,就要去開車門。 我拉住他,“……干什么?撒嬌沒撒成也別跑啊,外面那么大雨……” “去前面開車,”他罔顧將能見度削減為零的雨勢,嘴硬道,“不是不回家么?還要開好幾個小時……” “不回家也不急,”我打斷老陰陽師的施法,“你看看天氣,開上路就要大家一起回老家了,歇著吧?!?/br> 陶決還想再說什么,我松開他根本沒使勁的右腕,手往下滑,指尖對準指尖。十指相扣,他終于不亂動了,改為一下接一下地握我,手指掌心一起發力,輕得像試探,又重得像糾纏。 “……你舍不得我也淋雨,是不是?” “你非要這么想我也沒辦法?!?/br> “你心疼我,是不是?” “隨便吧,你開心就好?!?/br> “你敢不敢看著我的眼睛說不是?” “第一,你現在的眼睛不是你的眼睛。第二,我尋思我也沒說‘不是’兩個字。第三……” 第三,沒有第三了,兩只眼睛是普通人類能擁有的上限,至于我為什么在數眼睛,則是因為我的臉剛被他另一只手抬起來,視線與他相撞,撞入一片模糊的微熱。 我吞了吞口水。 “……第三,傻了吧我還真敢,就像我哥敢吃屎?!?/br> 陶決笑出了聲。 在真正直面過屎尿屁的強者面前,屎尿屁戰術鎩羽而歸。模糊的微熱于某個節點化為清晰的意動,觸發詞并非“不是”或“吃屎”,而是如果仔細推敲會比這兩個更奇怪的——“我哥”。 嘴唇上感覺到輕微的壓力。 抬起我臉的那只手伸出拇指,從下唇揉到上唇。親昵有余莊重不足,作為對“我哥”二字的反應無疑失格,沒有一個正常的哥哥會這樣摸自己的meimei。 而且還邊摸邊把嗓音夾了起來,九成的哀求裹著一成不自知的迷亂,格外黏黏糊糊。 “再叫一聲……你再叫我一聲?!?/br> 我見過他狼狽地握著我的腰激烈挺動,也見過他跪在我腿間發情自瀆。在只有我和他的空間,滿面羞恥卻毫不矜持、整個人仿佛醉在情欲里,那種樣子我并不陌生,也不覺得抗拒。 然而離開特定場景,兄長最多只能半真半假地與meimei的男朋友爭寵。他已經如愿做回哥哥,成功用一場聲淚俱下的剖白換我心軟,何必要在不需要涉及情欲的場合也做出這種用“孔雀開屏”形容都太過含蓄、完全可以理解成釋放性魅力的行為—— ……話說,他知道他在開屏嗎? 我頭皮發麻,更不想張嘴了。雙唇消極地被拇指指尖反復頂開,在我不遺余力破壞氣氛的嘗試下,發出一種如果翻譯成人類語大概會是“阿巴阿巴”的煞風景唾液音。 陶決完全無視了我的嘗試,將我與他之間本不寬裕的空隙進一步壓縮。 “……鐘、鐘意——” “早就睡著了,別吵他?!?/br> 借宿在男朋友軀體里的兄長,擅自將這雙眼浸上濕熱的癡意,傾身壓過來。 退熱貼脆弱的紙盒被我捏出“咯吱”聲。 不用后退,沒有那個必要,既然已經攥住了通往退路的門票,fight和flight可以各押一半,怎樣都不算我虧…… “你以為我要干什么?”陶決無辜道,“臉紅什么?閉什么眼?” 比我略高的體溫從腦門傳來。我用力抬起眼皮,一字一頓:“你釣我?!?/br> “試試你有沒有被傳染發燒而已,”他仔細感受相貼的額頭,仿佛真在試體溫,“……臉好熱啊,不會真發燒了吧?” 看看這半點誠意都沒裝出來的語氣。后槽牙下意識磨了磨,“是嗎?我感覺發sao的另有其人?!?/br> “孩子發音都發不準了,怪可憐的,我給你捋捋舌頭?” 游移在下巴上的手替我松開牙關,像在催我張嘴。短短一息的工夫,兄長的惡劣調侃無縫切換到人皮禽獸包藏yin欲的質問,“下午做的時候,他是不是沒親你?” 這次是我的嘴畫出一條直線,拒不招認。陶決右手扣緊我時至此刻依然在他掌中的五指,左手近乎放肆地揉弄我開始充血的下唇。 “不承認也沒用。你這里很容易腫,有沒有被親一眼就能看出來……你看,我只是這樣揉也會腫。一會兒等他醒了,你就這么跟他解釋……” 被點到名似的,睡夢中的鐘意忽然發出不適的呻吟,朝我這邊靠過來。 陶決動作僵住,隨即在我不敢置信的目光里——整個人迅速縮回原位。 我導入前因,細品了一下,忍住當場爆笑的沖動,“……你怕他?你開始怕他了?” “誰怕了,我只是——” 陶決貼著被雨點暴打的車窗玻璃,用更小的聲音嘟噥了一堆“內定轉正”、“邪教斷頭臺”等等,我既沒聽清也沒聽懂的詞組。 甚至怕被我繼續追問,他緊接著開始裝睡,什么都不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