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謊言嘗起來像煎蛋加一點番茄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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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來,陶決舉手投足都透著詭異??吹轿蚁聵?,他顛勺的手一抖,兩個流心煎蛋像同極相斥的磁鐵,各自朝反方向飛去。 我掉轉手機鏡頭,對準手忙腳亂接蛋的陶決,“看,人類早期馴服野生平底鍋的珍貴畫面?!?/br> 鐘意在那頭配合地鼓掌。 力挽狂瀾的平底鍋訓練師似乎想翻我一眼,目光飛到半路,后勁不足,咻地縮了回去。 這事得從我壞掉的臥室門說起。 老房子多少會有點無傷大雅的小毛病,修或不修都是一樣的麻煩,難免讓人心懷僥幸,總想著再忍忍。 久而久之,人會被房子馴化,養成一套獨特的、外來者難以理解的生活方式。有人永遠不會同時打開某兩個房間的燈,有人只能坐在長沙發的正中間,有人養成了跳過樓梯某一階的肌rou記憶…… 也有人的臥室門形同虛設。 木質門板變形已久,關得上,只是一推就開,都用不著擰門把手。我平時獨居,偶爾留鐘意過夜,沒什么非要關門的理由,早已放棄和它斗智斗勇。 當然,我昨晚還是關了門。不為別的,只為隔音——再被陶決用那種見血封喉的歌聲吵醒一次,我可能會弒兄。 但我昨晚仍然睡得很碎片化,夢做了一個又一個,夢里的鐘意蠱到我醒來后還渾身發軟。所以陶決喊我吃早飯時,我也沒料到,這門太久不用,從一推就開變成了一敲就開。 當時我正在緊要關頭,腰臀高翹著跪趴在床上,同時把吮吸和入體開高了一檔,臉埋進被子里,假裝被鐘意撈著腰從后面貫穿。 我運氣說好也好,正對著門的是腦袋而非生殖器;但說差也差,拔出小玩具時不慎手滑,它飛入我充當睡衣的寬松T恤下擺,然后滑滑梯一樣…… 從領口掉了出來。 還在動。 小黃文里自慰被人看到,緊張之下直接在對方眼前高潮的橋段?不存在的。 尷尬使我秒變撒哈拉沙漠。 兩秒間,我腦子里瘋狂刷過幾百條“只要有人比我更尷尬,我就不尷尬”和“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于是我搶在陶決有任何動靜前,拉好衣服,坐直身體,撿起那根V形振動棒,堅定不移地在空中揮了揮,指著他字正腔圓:“除你武器?!?/br> 不愧是讓救世主幾度打敗大魔王的咒語,擊退效果一絕。陶決至今還卡在啞口無言的階段,這頓早飯因而吃得很安靜,他全程除了禮貌性地跟鐘意打了個招呼外,一聲不吭。 今天起得晚,鐘意那邊已經快到半夜,開始犯困。我哼哼唧唧纏了他一會兒,掛掉視頻,再抬眼便看到陶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像知道了太多不該知道的,又好像在努力裝作什么都不知道。 為了不讓尷尬回流到我這邊,我決定放著他不管。 陶決用叉子戳著面目全非的煎蛋,金屬劃在瓷盤上,拉扯出一聲長而刺耳的噪音。條件反射之下,我不得不分一些注意力到他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陶然,你應該知道,忠誠是感情里很重要的一部分……” 琢磨半天,就這? 我甚至覺得有點好笑,“你不是吧陶決,這就要替鐘意給我上貞cao鎖了?玩具也不行?” 陶決噎了一下,咳嗽起來,“……沒,我沒說這個……” “……”我反復咀嚼“沒說這個”的言外之意,發現不論從哪種角度理解都只有一種意思,“你懷疑我——劈腿?” 陶決緊緊閉著嘴巴,咳得更厲害了。 就離譜。 離譜到我想生氣都提不起勁:“說說你的思路吧大偵探,不然這個沾滿番茄醬的盤子下一秒就在你臉上了?!?/br> 他吸了口氣,不再繼續繞圈子,“……你沒說實話?!?/br> 我手指敲敲桌面,催促他繼續表演。 “洗手臺上的刀片。你暗示我,讓我以為是鐘意,但按他的說法,他根本不會用手動剃須刀,”陶決點開微信,給我看鐘意發給他的那條消息,“也就是說,你們之中有人撒謊?!?/br> 潛臺詞再明顯不過。 “你覺得是我?”我笑出來,“你才認識他多久,我在你眼里這么沒信用?” “……” 在陶決的不否認中,我逐漸摸到緣由:“該不會,因為mama葬禮那件事,你一直覺得我是個撒謊精?你怎么不看看你自己——” “所以刀片是誰的?”陶決沒接我的話頭,“你說,我就會信。只要你肯說?!?/br> 果然還是繞不過這個問題。指尖又開始隱隱發冷,我用力攥了攥它們,壓平不穩的呼吸:“……這有什么好追問?就算我真的劈腿,你不是應該無條件站我這邊嗎?” 他似乎料到我不會正面回答,嘆了口氣。 “就是站你這邊,才勸你及時止損。會插足別人感情的人,怎么可能認真對待感情?你把自己交給那種人遲早要受傷?!?/br> 說得可真好。 現在倒擺出一副好哥哥的樣子,早干什么去了? 煩躁和疲憊同時涌上,像某種腐蝕性液體從胃袋底部反流,趁我防御松懈的空檔化為語言,無差別攻擊面前的一切。 “陶決,你搞清楚。我不介意有個失聯很多年突然冒出來的哥哥,但我不需要監護人,更不需要有誰自以為是地對我說教、插手我的生活?!?/br>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 “如果你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等你和鐘意換回來,我們還是像以前那樣,別再聯系了?!?/br> —————— 后半段已修改 --